“真可憐!”伊月碧清收回自己的視線轉而看着理佳, 似笑非笑的說道。
理佳沒有說話,只是皺着眉頭看着紗姬,紗姬在地上一動不動, 由着自己赤/裸着身子躺在地上, 許是理佳的目光太過專注, 隔了好一會她的腦袋才僵硬的動了動, 讓自己的眼睛對上理佳的視線。
露出一個含義不清的笑容。
“吶, 以前還沒有那麼大的把握,現在我剛百分百的肯定,你跟我是同一類人!”邊上的伊月帶着笑意說道:“同樣的心狠手辣, 那地上躺着的,可是你的堂姐, 面對她的慘狀你視而不見, 只顧着讓自己的兄弟先行離開....”他說着, 修長的眼眸一彎:“不過,我喜歡, 這個世界上每個討厭她的人,我都喜歡!”
“不要拿我和你相提並論。”理佳偏過頭不再看紗姬,冷冷的嘲諷道:“見不得光的私生子,在這個荒廢的高樓裡,對自己同母異父的親妹妹做出這樣喪盡天良的事, 你的倫理道德, 是不是都讓狗吃了?”
“是啊!”伊月一本正經的應道, 用手比劃着:“早就讓狗吃得一點都不剩了。”
理佳:“.....”
伊月碧清的表情沒有多大的變化, 只是揚起一側的眉毛, 問:“什麼時候知道的?”
理佳沒好氣的偏過身,並不打算回答。
第一次見面所產生的違和感, 後來浩大無意中的小動作,皇室裡的舉動,這些都讓她懷疑這個人的真實性別,只是後來覺得,無論這個人是男是女,對事情本身的利害上沒有多大的作用。
浩大的事情過後,浩二遵從他母親的遺囑,回到鄉下守孝一年,只剩下她和石橋單打獨鬥自然是抽不開手再調查他的事情,只是後來皇室的舉動越來越顯得浮躁,石橋有所察覺,這才重新跟蹤上他的。
面對着對方那個偏身的動作,不知爲什麼,伊月有一種衝動,想問問眼前這個聰慧的女子:你知道我是母親和誰產下的孩子嗎?但刻在骨樑裡的恥辱感讓他下意識的緊抿着雙脣。
我,是母親和父親,是親兄妹。
我,是親兄妹亂/倫後,不得已而產下的怪物!
見不得光,無法正大光明的拉着自己的爸爸媽媽出現在世人面前的孩子,身份尊貴的父親大人,舉止優雅的母親,他們給予我生命的同時,也帶來無窮無盡的鄙夷的目光以及被對待怪物般的對待。
不甘心,也不明白,不明白爲什麼?
爲什麼不二紗姬就可以在母親的身邊承歡膝下,而我就要被關在冷冰冰猶如監獄的[皇宮]裡接受所有的人監視?
伊月碧清驀地眨了一下眼睛,加大嘴角的弧度,揭開話題說道:“我安排的記者就快要到了,到時候,所有的人都會以爲是你通知他們的,不知道你的兄妹情義,是不是經得起考驗?”
“哦,是嗎?那你呢?”理佳轉頭去看地上紗姬,問:“不二紗姬,你是不是也想看看我和他們決裂?我知道這不是你們第一次發生這種關係,你之所以這樣在地上躺着不動,只是知道等一下會有新聞記者過來,想陷我於不義,對嗎?”
“其實我也很想知道呢,不過很可惜,恐怕是不能如你們所願了。”理佳說着,冷冷的一笑:“是有人要來,但來的絕不是記者。”
理佳語氣裡的篤定,眉宇間的自信都讓伊月的心不禁“咯噔”一下。他目不轉睛的看着眼前的少女,隨着外面整齊有序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他的表情就越發的陰鬱難看。
理佳卻是毫無顧忌的朝他走進幾步,踮起腳尖,以極輕的聲音在他耳邊說道:“如果你以爲被帶回皇宮,一切事情就到此結束的話就太單純了,單單是你傷害他們,我就不能放過你!”
“你通知記者,不就是希望你的父親大人身敗名裂嗎?等着,我一定會給你,最滿意的結果,於你於他,都是!”
理佳說完一偏身,踏着輕步退到門口,一羣穿着黑色西裝的大叔像是踩好時間一般,魚貫而入。
領頭的男子既沒有看一旁的理佳,也沒有看地上的紗姬,直直的朝伊月碧清走出,用絲毫沒有起伏的語調敘述着命令:“少爺,該回去了。”
伊月碧清似笑非笑的看了理佳一眼,沒有反抗,甚至是一句氣話都沒有,就這樣跟在西裝男的身後,倒是經過理佳的時候,伸手攔着理佳的腰身,讓她緊緊地貼着他的身軀,然後垂下腦袋,修長的眼睛,金黃色的眼眸似乎要把這個不急不躁不慌不忙的少女印在腦海中。
對方那海藍色的瞳孔,澄澈的折射出自己小小的面容。
[不該玷污這樣的女子。]伊月碧清驀地鬆開手,加深嘴角的笑意:“我等着!”
——我等着,等着。
理佳亦是笑了一笑,那種從容不迫的笑容與勢在必得的眼神讓那領頭的西裝男子不禁多看了她幾眼,他的任務是要把這個到處惹是生非的清少爺帶回去,其他的事情由不得他多管。
理佳跟在他們的身後,福至心靈的在走廊向下望去,一輛價格不菲但外形十分低調的黑色轎車旁,站着一個穿着卡其色西服的男子,對方似乎察覺到什麼,忽然擡起頭,他不像往常那樣帶着帶墨鏡,在灰濛濛的天空下,儒雅的面容顯得愈發的尊貴無比。
“三親王啊。”理佳低聲念道,轉而移開視線,朝屋內走去。
天皇膝下四子一女。傳聞大親王嚮往佛理不聞俗事,二親王喜歡經商常年不在皇室,因此媒體是極少可以拍到這兩個人的照片,剩下的三四親王不知是否年齡太過相近,從小就喜歡針鋒相對,這樣倒是便宜了媒體,三天兩頭就有人上了頭條,直到今天,這兩個人幼稚的行爲絲毫不減半分。
而本該被大家捧在手心裡的內親王敦子,卻在十四年前匆匆忙忙的下嫁不二明智。
理佳早些日子忽然想起來,在前世裡參加某個宴會的時候,不知是哪位名門曾經提過,內親王敦子之所以那麼匆忙的嫁給不二家的長子,是因爲在前一天,天皇正準備要把這個唯一的女兒逐出皇室。
當時有不少好事的人在猜測着是什麼事情,不過卻是沒有一個人說得準。
其實真正的原因,就只有一個。也虧了跡部景吾,這樣的消息不知怎麼查出來的。
那就是,面容儒雅,謙謙如玉的三親王,和他的親妹妹敦子,生出不該有的感情。不僅如此,敦子還執意生下兩個人亂/倫後的結晶,天皇極怒,要把敦子逐出皇室,就在那個時候,不二老爺子攜帶着大兒子上門求婚。
大概是顧慮到世俗眼光,又或許天皇還是心疼女兒的,在敦子下嫁不二明智之後,也就沒再提出那樣的要求。
有一句老話,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就是後來爲什麼理佳看到那些上流社會的人一提到不二一族會露出鄙夷的深情。
自從去年天皇年老病重開始,三四親王就鬥得更加的利害了,雖然四親王不會自爆家醜,但不代表媒體不會自己找出蛛絲馬跡,也就難怪三親王急着把伊月碧清找回來。
倘若三親王與親妹妹亂/倫的這段醜聞傳流於世,那他唯一的結局就是脫離皇籍,皇室不受日本的戶籍法律管理,脫離了皇籍,等同一個鼠輩,他的子子孫孫,都只能生活在這個國家的最底層。
到底,伊月碧清也只是一個可憐人罷了!
三親王看着樓上的那個人轉頭離去的身影,眉頭不禁輕輕的一皺,被剛下來的伊月碧清盡收眼底,他嘴角輕勾,露出一個類似嘲諷的笑容,邁着懶懶的步伐朝這個身份尊貴的父親走去。
“又要殺人了嗎?”
“就像那個無意中聽到你們談話的那個女人,要生生的逼死他們嗎?”
“要不是爲你這個孽障,我至於逼死他們嗎?”三親王一把捏住這個兒子的脖子,他看似文質彬彬,手勁卻是不少,一揮,伊月竟被摔出幾步遠:“再給我添麻煩,下一個死的,就只能是你。”
伊月碧清似乎沒有知覺似的,笑了起來,狂傲的笑聲帶着難以言明的痛苦。
爲了你?
多麼好聽的話!
如果真的是爲了我,就不該讓我出生,不該賜予我生命,又或者,不該讓我生就這雙代表着皇室血統的眼睛!
“還愣着做什麼!”三親王衝那領頭的男子喝道:“把他的嘴巴堵上,免得驚動市民!”
西裝男子點了點下頜,並沒有說話,而是上前幾步,在伊月碧清的後頸上輕輕一捏,他便昏過去了。
而另一邊的理佳,看着不知何時披上自己外衣的不二紗姬,衣服雖然不至於破爛到遮不住身,但還是可以看到一些淤青,特別是膝蓋兩處,紅腫得十分厲害,臉上也被抓出不少傷口,血跡斑斑。
唯獨那雙眼睛如往常那般平靜,平靜,如黑夜裡不起波瀾的湖面,或許底下涌動着,是看不見的危險。
“救護車!”她的聲音乾枯如風過沙漠,理佳卻是眨了眨眼,輕聲應道:“你的父母就快到了,剩下的事情,就讓他們來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