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麻煩,就是指少了一個又多了一個會接連不斷的延續的東西。所以在仁王雅治臉上的苦笑還掛着的時候,幸村精市的思緒還在空中飄蕩的時候,一通名爲柳生比呂士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果斷的掛斷電話,仁王看了一眼幸村之後很無奈的說着:“精市,看來今天的訓練我又要再次翹掉了。”
挑眉。“怎麼了?”
“澤弘暈倒昏迷了……那兩個小鬼好像也出了什麼問題,比呂士一個人照顧不過來……”
“去吧。”
“呃……嗯?”意外之中的爽快,他還以爲會故意刁難或者逗弄一下,難道說幸村轉性不腹黑了??話說他都做好準備了的說……(某暖:狐狸君,你是受虐狂麼??)
幸村臉上的笑容有了一瞬間的陰影。“或者說你更希望留下來將前幾次和今天的訓練都給補上??”
“呃……”仁王抹汗,“我還是去看看好了。再見。”說完一溜煙的跑了,反正是幸村同意的,應該……沒事的吧……
望着遠離的人影,幸村笑得像百合花似的臉逐漸將笑容斂了下去。如果再繼續放任他們這樣心不在焉的話……
“精市?”
“嗯?弦一郎啊……怎麼過來了?”轉頭的瞬間,笑容再次漾上臉頰。
看了看周圍,只剩下幸村一個,嚴謹的真田皺眉。“他們呢?”
“雅治和比呂士有事離開了。”
“……太鬆懈了。”
“ma,ma,沒關係,到時候再補上就好了,我相信弦一郎是不會讓我失望的。”輕笑,將身體往身後站立的人的胸膛上靠去。“弦一郎也不要太嚴肅了,會老得快的。”
真田的眉頭皺得更加嚴重。
原來自己已經真的很年長很大叔了麼?
一陣沉默。
“弦一郎。”
“嗯?”
“週末的時候,我們去看海吧。”
“啊。”
……
腳步聲逐漸遠去。似乎一切都很平靜,只不過,那晃動的樹葉卻知道,有什麼不一樣了。
涼宮熙這一病就在牀上躺了差不多有一個禮拜。
前幾天是發燒,身體燙得像灼熱的鐵塊,即使是用冰袋都很難讓溫度降下去,就算降下去沒等多久又會再次回升,讓人一刻都不能停歇。至於柳生澤弘,在送涼宮熙去醫院的中途就暈倒了,跟着涼宮熙一起住院,不過無論怎麼檢查都找不出原因,只有在旁邊看着他紅潤的小臉逐漸蒼白下去。
一向宅在家裡不管事情的涼宮和美也終於從閉關狀態中出來,忙着照顧生病的人還有身體逐漸虛弱下去的涼宮遙和仁王允。雖然這兩個小傢伙不像柳生澤弘那樣直接躺在病牀上,不過一天要睡個十幾二十個小時也是挺讓人擔心的。來探病的丸井聞太知道了甚至還做出了“他們和慈郎好像”的評價。
好了,病人介紹完畢,我們將視線轉移到仁王雅治和柳生比呂士這邊。
因爲前段時間仁王和涼宮熙所謂的約會而翹掉的訓練被幸村一次性補上,以至於在這一週內他是□□練到想死。每天社團活動結束的時候,他都是直接癱在地上起不來,看着天邊橘紅色的夕陽一點一點的往下面落去。讓整個世界變成黑暗一片。即使是有路燈,也無法給他太陽的溫度。
將手擋在眼前,看着穿過手掌的光線,仁王無力的扯了扯嘴角,想要露出以往的笑容,卻發現笑不出來了。似乎笑容在看見柳生抱着涼宮熙離開的時候就已經離他遠去了。
吶,是爲什麼呢?
喃喃的問自己,卻找不到最能解釋的滿意回答。感覺到空氣逐漸變冷,即使背部因爲地面迅速下降的溫度而冷得發疼他也依舊不想起來,似乎可以藉由身體上的冰冷而降低心中那股莫名的燥熱。
“雅治,怎麼還沒回去?”忽然傳來的聲音讓躺在地上的仁王呆了呆,慢慢的坐起身,看着從陰影中走出來的柳生。
擡手揮了揮,扯着那輕佻的笑容問道:“比呂士怎麼也還沒回去呢?”
柳生也順着坐在地上,絲毫不在乎身上的衣服是才換好的。側頭,看着脣角勾起的人,伸手,將那抹刺眼的嘴給用力的往兩邊拉扯,變成了一條線。
“呷……嚒……”(幹嘛?)
看着仁王的雙眼因爲疼痛而微微紅腫,柳生纔將□□着對方雙頰的手放下來。“如果不想笑的話,就不要笑了。”
“呃?”小心的揉着面頰,讓疼痛的肌肉逐漸放鬆,仁王有些不明白的看了一眼柳生。
“沒有溫度的笑很醜。”
身體側向柳生那邊,輕笑,說話的語氣輕佻,仿若什麼都是無所謂的。“比呂士不是一向看見的都是我這樣的笑容麼?現在才說有點晚哦~~”
斜眼看過去。“現在的比以前的更加醜。”
“哦呀哦呀,比呂士你嫌棄我了。”西子捧心狀,作勢要往他身上掛去。柳生動了動,閃開了,仁王的表情頓時變成了怨婦模樣。
一陣沉默。風吹過的時候晃動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讓被沉默的環境氣氛更加古怪。
“比呂士不去看看小熙麼?她的病……還沒好嗎?”
“啊,溫度穩定了,不過還在昏迷中。”
“……噗……那傢伙,竟然還真的被病毒給入侵了呢!!不過就她那怪物身體也會被病毒弄得住院,真不知道該說她身體弱還是說現在的感冒病毒太厲害。”
“啊。”推了推眼鏡,柳生沒有回答。
“小鬼們呢?已經活蹦亂跳了吧?”
“……澤弘還在昏迷,估計涼宮不醒過來他也不會醒過來吧。不過小遙和小允沒什麼大問題了,只是整天像豬一樣努力的睡呢。”似乎,說起小孩子柳生的心情愉悅了很多。
側頭。“比呂士很喜歡他們?”疑惑狀。
“還好吧,看着他們會覺得心情好很多。”
“果然比呂士嫌棄我了……”繼續怨婦狀,往柳生的身上靠去。柳生這次沒有閃過,被仁王抱住,動彈不得。
說話間,夕陽終於落了下去,整個世界都被黑暗籠罩。旁邊的路燈散發着橘色的光,看起來很是溫暖,實際上沒有一絲溫度。
就着互相擁抱的姿勢,仁王的聲音從柳生的肩膀處慢慢飄出來。
“比呂士,我們是最好的雙打。”
“嗯。”
“所以我們之間是不會有任何東西存在妨礙我們前進的道路。”
“嗯。”
“所以,我們要當一輩子最強的雙打。”
“嗯。”
“我們是永遠的搭檔。”
“嗯。”
“我們,要永遠都這樣。”
“嗯。”
……
…………
永遠,永遠最好的朋友;永遠,永遠都是最優秀的搭檔。
比呂士,你要記得啊……
誰給誰下了套,誰給誰上了鎖。
誰又在誰的心上,放下最重的承諾。
所謂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就是指現在這個樣子吧?即使是努力的睜大雙眼,即使的努力的適應周圍的環境,看見的依舊是黑色的一片。
沒有光亮,沒有方向,無論往哪個地方走都沒有盡頭。
沒有盡頭,沒有方向,如同置身於虛空。
處於黑暗之中,涼宮熙輕輕的笑了起來。按照穿越文裡的情況來看,她應該是屬於自己的意識空間裡吧?只要再等等就會有人自動找她,然後問一些問題,回答之後就能夠回到現在生活的世界,或者說是回到穿越之前的世界。
就算沒有人來問她也沒關係,如果真的一輩子都在這裡呆着的話,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雖然會有點無聊,不過畢竟不會有那麼多麻煩的事情。
於是涼宮熙在這裡安心的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不想去思考外面的事情,也不考慮任何問題。終於在玩了幾天之後涼宮熙就鬱悶得想要抓狂了。
好無聊好無聊好無聊!!沒有可以玩的東西,也沒有誰能夠和她說話聊天,就連穿越文中來自遠方虛無縹緲的聲音都沒有。只剩下無盡的黑暗無邊的遠方,讓發展都後面自言自語都不能排解寂寞無聊的涼宮熙抓狂想死!!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總是覺得身邊有人在威脅自己。
好像是花癡女,說什麼“你再不回來你就等着我將你的身體弄死讓你再也回不來”的話。或者是耳邊傳來小遙和小允抽抽噎噎結結巴巴的哭泣聲,唸叨着“媽咪媽咪快點醒過來啊醒過來,那個送我們過來的神說你再不醒來就永遠都不能醒過來了”。還有……
還有誰呢?
對了,還有她那彪悍的日本老爸,似乎也難得正經的說着要她醒過來的話語。
吶,在這個世界裡,是有人需要她的啊。
在這個虛幻的真實世界裡,有人在想念她,擔心她啊。
那麼,她爲什麼還想要回到原來那個冷冰冰的世界裡呢?爲什麼她心中懷念的,是那個沒有人會擔心她關心她喜歡她需要她的世界呢?
爲什麼呢?
爲什麼人最想要的都是得不到的東西呢?
如同她想要回到原來的世界。
如同過去的她想要得到家人的疼愛。
如同,現在的她故意不去想的那個人。
那個人,不過是一個動漫中的人物啊。
那個人,不過是一個臭屁的自以爲是的孩子,她幹嘛要想念他,想……想要看見他呢?
在無盡的黑暗中,在永無止盡的虛空裡,她的腦海中出現的卻是他的樣子。
笑的樣子,打球的樣子,逗弄學弟時狡黠的樣子,在COS搭檔成功騙到身邊人露出得意笑容的樣子。那麼多,那麼多,從最初的遇見,到後來的偷窺,再到最近的相處。即使他的眼中看見的不是她,即使他在意的不是她,也會忍不住的,偷偷的,努力的想念他。
吶,這個就是所謂的喜歡麼?
這個,就是所謂的愛情麼?
醒過來啊。
醒過來啊。
醒過來啊。
一定要醒過來啊。
一定要回來啊。
一定要,一定要回到我們身邊啊。
答應我了哦。
你答應我了哦。
爽約的話,是會被牛踩外加被雷的劈的哦。
耳邊不斷傳來各種催促的話語,讓她逐漸頭疼,想要捂住雙耳不去聽那些如同咒語的話。
可是他們卻從各個方向傳來,即使她用雙手捂住了耳朵,即使她在哀求着不要說話,也沒有辦法。它們像是水,只要有一點點的縫隙就能鑽進去,在耳膜裡,在腦海裡,在心臟裡不停的說不停的喊不停的催促她,讓她趕快回去趕快回到現實裡。
“如果再不回去的話,你會死的。”
因爲這一句話,黑暗的世界中終於射入一道明亮的光線,印照在涼宮熙的視網膜上面,一陣刺疼讓她不得不將手放在眼前遮擋這過於明亮的光。
“你是誰?”閉上眼睛,涼宮熙如此問道。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知道,再不回去你會死。”那個人說到,飄忽的聲音似男似女,金屬般的撞擊在耳膜上。
“嘿嘿”的笑了一會兒,涼宮熙才說到:“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
“如果你這次死掉的話,就再也回不去了。”
“你說什麼?”故意僞裝的冷靜被她兇狠的撕扯掉,涼宮熙終於在長久的平靜中爆發。
“字面上的意思。”那個聲音異常的得意。“這裡是所有世界的縫隙,只要行差踏錯你就會永遠消失。不但是靈魂,連思想都不會留下,也不會在原來存在過的世界留下任何回憶。也就是說……”
“如果我死在這裡,他們就會忘記我?”
“聰明。”應景的響起了電視中答對題時的敲鈴聲音。“那麼,你還想要繼續下去嗎?”
沉默了一會兒,涼宮熙才說話:“如果我回去了,是不是就能夠有機會回到我原來的世界?”
“啊……”聲音將語調拉長,隔了許久才緩緩說到:“一切,都是可能的,不是嗎?”
抿嘴,涼宮熙仔細的品味他的話。
沒有同意,也沒有全盤否定,也就是說,她還有百分之五十的機會。
“錯了哦~”那個聲音忽然響起,打斷了她的思緒。
“不是百分之五十,是千分之一,甚至是萬分之一,十萬分之一。”如果有那個聲音的樣子的話,他一定是在搖晃這手指露出得意的笑容吧?“因爲所有的世界都是重疊在一起,每一個選擇的就會產生一個世界一個空間,所以要正確的回到原來的世界原來的空間,那就是隻有千分之一贏率的賭注喲~~即使這樣,你也一定要選擇嗎?”
要麼?要選擇嗎?千分之一是怎樣的概念,那幾乎是必輸的賭局。
她不是賭徒,不知道該不該同意這個對她來說是必輸的賭局。可是,即使只有那麼一點機會,她也想要試一試,即使會永遠的失去存在的痕跡……
“吶,少女,不要着急,等你想好了再回答我這個問題。現在的你,只需要跟着它往前跑,不停的跑,然後,醒過來。”
那道光亮倏地消失,伴隨着一個清脆的聲響,在涼宮熙眼前出現是一點幽綠色的光亮火焰。
這個就是那個聲音說的“它”吧?跟着它就能醒過來嗎?或者,這個依舊是一場賭局?不過,就算是賭局又如何?她已經決定想要參加那一場只有千分之一贏率的豪賭,那麼現在的這一點,也不過是一場小小的入門小賭吧?
微笑着,涼宮熙跟着那漂浮的火焰一直用力的跑。不斷的,堅持的跑下去。
黑暗逐漸散去,世界似乎一點一點的變得明亮起來。
不知道跑了多久,被她認爲是永恆的黑暗的世界裡終於出現了一縷亮光。隨着時間的推移,她和那點亮光的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終於,看見了。
那就是她回到那個世界的門。
那就是她參加豪賭的第一個機會。
那麼,請用盛大的儀式歡迎她的入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