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你就沒有辦法威脅我的女兒了,咳咳咳。”袁氏猛地突出幾口鮮血,愛憐地看着袁滿:“我母女多時不見,一見就是永別了!跟着清裡好好過吧。母親……要下去見你父親了。”說着手一撒居然去了。
袁滿心中大痛,猛地大哭出聲,怒喊:“娘!”
陳清裡眉頭緊皺:“將解藥叫出來!本王可以饒你們不死!”
幾人猶豫,爲首的道:“你說話可要算話!”說着將手伸向懷裡。
就在這時遲那時快,陳清裡瞅準時機,動如奔雷,猛地朝他衝過去,手中匕首在空中一彎,竟然直直刺入那人手臂,力道之大卸掉了那人半隻手。
他怒吼:“陳清裡你居然敢騙我!啊,我要殺了你!!”
陳清裡微微一笑:“你早就該死了。”語氣透着森寒。一躍而起,手中軟件朝他劈過去。他的劍法舞的密不透風,叫人避無可避,眼見就要朝他頭頂劈過去,後面傳來一聲大喊:“不要!”
劉子研急急忙忙地逃出來,好不容易纔找到了這兒就看見了這一幕,幾乎讓她心神俱碎。
陳清裡脣角一彎:“太遲了!”劍隨話落。只見那人從眉心到下頜流下一條長長的血印子。劉子研啊的大叫:“陳清裡!你爲什麼要殺害我大哥?你這個殺人兇手!兇手!你還我大哥來!”
袁滿猛地看向她,想要將她活剮,喝道:“你的對手是我!劉子研,新仇舊恨,一起算吧。”
劉子研冷笑不止:“好!袁滿,我早就想你死了。啊!”猛衝過去。
袁滿不動,等劉子研的劍幾乎到眉心時,她才身子一扭一轉,腳跟狠狠地踢向劉子研腿肚將她踢彎在地,不等她反應過來手肘已經隨後而到,狠狠地砸向她的尾椎,袁滿怒喝:“這是爲你向我下毒!”
袁滿狠狠地挑了她的腳筋:“這是爲你惦記我的男人。”
挑斷手筋。“這是爲你間接逼死我母親。”
袁滿狠笑一聲,洞穿了她的琵琶骨:“我要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做一個終生的廢人。”
劉子研口吐鮮血,身上已經有了多處傷痕,“袁滿你不得好死!”
“對了,口舌易生是非,我還是幫你一把,免得你日後更加悽慘。”說着手起刀落,將她的舌割了下來。
做完這一切,袁滿猶如虛脫,猛地跌坐在地,愣愣的,好像是傻了一樣,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該做什麼。
陳清裡心疼地看着她:“滿滿,先將解藥吃下去。”袁滿別開頭。
他輕喝:“難道你也想死麼?”
“陳清裡,我心裡苦!現在連你也要兇我……”說得無比的可憐,好像是被所有人拋棄的孤兒一樣。
他心裡一疼,笑道:“我怎麼會兇你?你不吃解藥,難道是想先我而去麼?我知道你厭煩我,可咱們早晚有分開的一天,等到我死在你前頭,你就再也不用看見我了。”
袁滿嗚嗚地哭出聲:“我從沒有將袁家的人真正當過我的家人,可是娘她爲了我付出太多,我還如此不孝。沒有她,就沒有李聽,沒有我。以前爲了我,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我心中慚愧。”
陳清裡將她摟緊,一步步地往回走:“咱們先回府去吧,什麼事睡過一覺就會好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新的一天有新的一天的問題,有新的事情要做。”
袁滿早就覺得分外疲憊,回去之後雖然經過休息,可還是愁眉不展。
“我想去外面散散心,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我已經緩不過神來。死了太多人了,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纔是個盡頭。平凡人家雖然愁於一日三餐的用度,可是日子簡單,就算是有紛爭,絕不至於害人性命讓人不得安寧。我的要求不多,就是好好過過日子,難道這也算是一種奢望麼?”
陳清裡擰眉,又緩緩鬆開,輕聲道:“有些人習慣了高高在上,早已看不起人世間最平淡無奇的幸福了。他們的心是冷的,看重的只有利益,眼裡只有他們自己。滿滿,爲了這樣一些人而傷神,不值得。”
她點點頭。
陳清裡繼續道:“你若是真想離開,我即刻請辭去太子之位,陪你遊遍天下,縱覽奇勝。天地之大,咱們做一對快活之人。”
袁滿眼睛一亮:“真的麼?”
他輕嘆一聲:“從前我不受寵,每日尚且是開開心心的。可如今成了太子,大位唾手可得,我卻從沒有放下這顆心過。朝堂和宅邸,人情往來,眉眼高低,進退有度,我看似高高在上,可也不得不看一些人臉色行事。滿滿,當太子是天下第一大辛苦事。”
袁滿撲哧一聲笑了。
“等我們出了京城,就可以看遍江南軟語,品遍天下美食,屆時你想去大漠,我們就去大漠,看萬里黃沙,觀長河落日,放馬縱南山。”他輕笑,握着她的手道:“不求封妻廕子博功名,只願你我二人以及聽兒能現世安穩。”
袁滿心中感動:“好,但願與君相守,不求鮮花着錦烈火烹油,只求平安度日。”輕輕地靠在他的懷裡。
次日,陳清裡便進宮準備辭去太子之位,當着衆大臣的面,道:“皇上,兒臣自知不堪大用,忝居太子之位毫無建樹和功績,一於社稷無功,二於子孫後代無助,兒臣細想每每覺得慚愧,今自動請辭去太子之位。還請皇上另擇賢明,以繼承宗廟,保江山代代有人。”
這話一出,頓時像在朝堂上炸開了鍋。從來爲太子之位只有爭破頭的,今天反倒遇見稀奇事,有人當了太子,居然還拼命地想退掉。
皇帝怒喝一聲:“都吵什麼?!太子今日何故作此驚天之語?朕立你爲太子,乃是深思熟慮的結果,朝臣們對你也是認同的。莫要想太多了,兢兢業業做好你太子的本分就可。”
陳清裡挺直背脊跪在地上:“兒臣心意已決,還請皇上成全。兒臣不願再忝居太子之位,求皇上成全。”
皇帝大怒:“大膽!陳清裡,你莫不是以爲你現在可以威脅朕了?好日子過了幾天,就想後來居上,來試探朕的心意?”
陳清裡道:“兒臣今日的話若有半句假話,情願遭天所誅,不得好死。兒臣不願忝居太子之位,請皇上成全。”
皇帝眼角眉梢直跳:“退朝!容後再議!”
等人都走完了,陳清裡纔起來。
皇帝在養心殿臉色陰沉地盯着一本奏章,看得出來他什麼也沒有看進去,沉沉地開口:“老九是在搞什麼鬼?辭去太子之位,簡直可笑,譁衆取寵!開立國之先例,他簡直是瘋了!傳老九進宮覲見。”
陳清裡淡定非常地進了宮,所有宮人太監都知道他在大殿的驚人之舉,不禁驚奇地看着他,卻什麼也不敢說,老實本分地將人領了進去。
“兒臣參見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盯着他不發一言,似乎在想他心裡到底在盤算什麼,很久道:“起來吧。今日你所說的朕可以當你說的是瘋話不予計較,下次不可如此莽撞了。”
陳清裡感慨與皇帝今天的溫和,仍然道:“兒臣不願意忝居太子之位。皇帝是天下第一大可憐人,當太子是天下第一大幸苦事。兒臣生來就好圖安逸,只願意姣花軟玉相伴,吃不得半點苦,所以當不好太子。”
皇帝怒喝:“當不得太子,爲何對老六老十一動手,太子之死不也有你推波助瀾麼?”
陳清裡擡起頭:“兒臣知錯。兒臣年輕時,以爲這天下至高的位子就是兒臣所追求的,只要兒臣坐在那位置上面,就可以爲所欲爲,碾壓衆生。可是兒臣如今明白,當皇帝有當皇帝的無奈,需要提防所有人,算計所有人。兒臣覺得身心俱疲,不堪當此大任。請原諒兒臣年少無知。千帆過盡,兒臣才發現自己以前錯了,與相愛之人相守纔是兒臣真正想要的。”
皇帝猛地一拍桌子:“好一個愛美人不愛江山的癡兒!你根本不像是朕的兒子,朕怎麼會有你這麼沒用的孩子!”
陳清裡反口駁道:“當年父皇殺母親,不也是因爲求而不得生出猜忌麼?”
皇帝一愣。
“因爲您已經習慣了猜忌和提防,所以對誰都不信任。後來的您不是不知道母親是冤枉的,您甚至也知道皇后在其中起了什麼作用,可是您隱而不發,就是不願意承認自己錯了。您是皇帝是天子,怎麼會出錯呢?這天下更沒有人敢置喙你做錯了。可您欺人欺天卻欺不了自己的心,不是麼?”
皇帝眼角直跳。
陳清裡重新跪倒在地:“當年的事兒臣早已放下,也不記恨您。求父皇成全,放兒子自由。兒臣只願做一個布衣百姓,守的百畝良田,家有餘資,和心愛之人過日子。”
皇帝怒喝:“天子不與白衣同,這話沒錯!可清裡啊清裡,提防算計到哪裡都少不了,你以爲你是布衣就能避開麼?可你坐在這至尊之位上,就算是算計提防和過招,你也比別人有優勢。你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