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派你們來的?”琳琅照例問了那些刺客一聲。
刺客們不言不語,每出一招都是想要將百里景修至於死地。
百里景修也不同他們廢話,專心迎敵。
這些專業的殺手雖然一個個任懷絕技,但比起百里景修來,真心不夠看的。
很快,他們便狼狽地敗下陣來。
就在他們撐不住,打算撤退的時候,卻是看百里景修忽然施展了輕功,帶着琳琅消失在皇帝的陵寢之中。
刺客們傻了眼,難道出鬼了不成?怎還有人能夠明白無故消失的呢?
“我們回去該如何負命?”
“楚王在陵寢中消失了……”
“你確定這樣回去覆命之後,不會被太后責罰?”
“我倒是覺得太后已經是強弩之末,我們與其跟着太后,倒不如跟着晉王殿下。”
“照你這思路,那我們還不如直接跟着楚王算了,你瞧現在外頭那些流言,指不定他還真能稱帝。”
“都給我閉嘴!太后的旨意,我們不敢不聽。”
爲首的刺客當下就做了決定,“楚王肯定還在這附近,我們仔細找找!”
百里景修確實沒有離開皇陵,多虧了先前從阿呆那弄來的陵墓機關圖,他才能夠打開陵墓的通道,帶着琳琅進入其中。
在墓穴昏暗的甬道中,百里景修並沒有往深處走,而是與琳琅一同靠着牆壁坐下。
琳琅一把扯下臉上的人皮面具,輕輕拍了拍有些緊繃的臉,直到感覺舒服了,這才轉臉看向百里景修,說道:“他們這是要狗急跳牆了嗎?你覺得會是誰?”
“應當是太后。”
那日在殿中,當着衆人的面,給她難堪,想來那記仇的老婦人定是牢牢記在了心上。
百里景修擡手替她將男子式樣的髮髻解開,徒手給她梳起了頭髮。
百里景修的手勢很溫柔,望着兩人投射在牆壁上的影子,琳琅有時候覺得,能夠遇上百里景修這樣的男人,確是她的幸。
“我們什麼時候出去?”
“一會兒。”
“我想,他們應該會守住皇陵的各個出口。”太后想要殺的人,怎能輕易被脫逃呢。
“嗯。”百里景修點點頭,“無妨,我自有離開這裡的法子。”
聞言,琳琅笑着應了一聲,她也猜出了百里景修應該事先從阿呆那獲知了機關、密道的事情。
刺客們翻遍了整個皇陵也沒能把楚王給翻出來,又不好放火燒了皇陵將他們困死其中。
忽然,有人提議守住皇陵的每一個入口。沒水沒吃的,時間一久,他們就不信楚王能夠撐得住三天,就不信他不出來。
於是,商定了之後,他們便分別駐守在皇陵的四個入口處。
可是他們並沒有猜到,就在他們苦苦守候,期盼百里景修自投羅網的時候,百里景修早已帶着琳琅從密道離開了皇陵。
密道所通達的地方是一個有些閉塞的小村落。
看着村民們和善的笑臉,琳琅想起了《桃花源記》。她對百里景修投去一個詢問的眼神,百里景修則是搖搖頭。
他也不曾聽說過皇城附近有這麼一個以打獵爲生的小村落。
“大哥,你們這村子,我以前怎都沒聽說過?”琳琅一邊扯着草編螞蚱逗村裡的小孩,一邊笑呵呵向村民打聽這小村落的事情。
一位獵戶笑道:“就十幾戶人家,大家鮮少出去。”
“哦。”琳琅仔細一想卻是明白了,想必這些獵戶的背後都是有故事的,而在這裡隱姓埋名是爲了避禍?隱世?
不過,這些倒不是琳琅所關心的。
在村子裡稍作休息,又向獵戶問了路,他們這才離開,喬裝回了在山谷中的那戶宅院。
賀連雲荒擡頭望了一眼如圓盤般懸於夜空的月亮,卻更是快馬加鞭,他想在子夜之前趕到皇城。
在快要到皇城之時,賀連雲荒忽然急速拉住了馬。
“籲!”
此刻,這皇城卻一片寂靜,恍若一座空城。
賀連雲荒微微皺眉,伸手將許久都不曾用過的長劍捏拿起,握在手中,做好了準備之後,他這纔再次策馬前行。
賀連雲荒來到城門處,城門打開,幾個袒露胸膛的漢子正喝得醉醺醺,而看城門的守衛卻不知了蹤跡。
那幾個醉漢見賀連雲荒騎着馬過來了,於是,一個個便獰笑着搖搖晃晃上前,對着賀連雲荒嘰裡呱啦說了一通。
他們說的什麼,賀連雲荒一個字都聽不明白,不過賀連雲荒卻是一眼就瞧見了角落中被凌辱的婦人,以及早就被虐殺的男子。
當下,就看賀連雲荒舉劍,將利刃戳入了其中一個醉漢的心口。
賀連雲荒的這一舉動,瞬間就讓旁的那幾個醉漢清醒過來。
只見他們紅着眼,掄起刀斧就朝賀連雲荒砍了過來。
對付這些東西,賀連雲荒只是一揮長劍便將他們都掃了個吐血。
馬兒馱着賀連雲荒往那些人身旁走了兩步,賀連雲荒居高臨下地望着他們,冷聲道:“你們的首領呢?”
泛着寒光的劍刃抵在了其中一名醉漢的喉間,那醉漢嚇得屁滾尿流,嘴裡一直嘰嘰咕咕,也不知在說什麼。
賀連雲荒皺眉:“找個會說人話的來。”
話音剛落,便見一個漢子連滾帶爬來到賀連雲荒馬前,求饒道:“好漢手下留情,你可知我們是何人?”
賀連雲荒沒有做聲,那漢子繼續說道:“我們是楚王靡下的!”
漢子說完這句話,當即就望着賀連雲荒,可是漢子料想中的情景並沒有出現,反而只覺得心口一疼,低下頭,卻見劍刃沒入了自己的身體之中。
“你……你……”
賀連雲荒將劍拔出,漢子倒地。
所有的一切在瞬間都安靜了下來,剩下的那幾個半死不活的漢子連大氣都不敢喘,他們皆兢兢戰戰地望着賀連雲荒,以及他手中還帶着血的長劍,生怕下一刻,自己就會成爲那柄長劍之下的亡魂。
然而,他們所害怕的事情很快就發生了。
噠噠噠!
在主人的示意下,馬兒悠閒的邁着蹄子走到這些個漢子面前,在漢子們驚恐的目光中,賀連雲荒說道:“楚王靡下的將士個個驍勇善戰,從不魚肉百姓,橫行鄉里。原本是想饒你們一命,可你們……卻不能饒恕。”
說罷,但見他提起長劍,終止了這些漢子的呼吸。
噠噠噠!
這一段空寂的街道上,馬蹄聲又一次響起。
月光下,一滴滴暗紅色的血順着明晃晃的劍刃滴落在地面上,直到劍刃上的血跡盡數落光。
不多時,只見一個漢字扛着大朴刀從人羣中走了出來,他體形十分粗壯,紫肉橫
生,頭頂光光的,臉上還斜着兩道刀疤,顯得猙獰可怖,身穿一領青色直裰,作和尚打扮。此刻正如一座黑鐵塔一樣直勾勾的瞪視着賀連雲荒。
“是你殺了我們的兄弟?”粗獷的漢子厲聲問道。
賀連雲荒沒有說話,卻是隻見他擡起手,衆人還未看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劍峰便抵在了壯漢的喉間。
見狀,在旁的小嘍羅們登時傻了眼,他們的大哥,那個力大如牛的大哥竟被別人壓制得無法反抗。
這時,不知是哪個膽大的嘍羅大喊了一句:“不得對大哥無禮!兄弟們,大家一起上,給他點顏色瞧瞧!別叫他以爲,大哥給了他三分顏色,他就可以開染坊!”
隨之而來的便是衆人的高呼聲:
“對!兄弟們一起上!給他點顏色瞧瞧!”
“直娘賊!”
吵鬧間,但見那一窩賊寇,有手持大斧的,有掄着狼牙棒的……最斯文的卻屬那些扛着大刀上的嘍羅們了,只聽得他們口中叫嚷着,砍了那廝,砍了那廝。
可卻不曾見有一人敢真正對賀連雲荒動手。
賀連雲荒冷眼掃過他們,他們便立刻“偃旗息鼓”,一個個往後頭縮了縮。
“士可……士殺……不可……可可辱……”
被賀連雲荒威脅的漢子強忍着心中的顫慄,強打起精神,可還是控制不住雙腿的顫抖。
“你們究竟是誰的人?”
看這些賊寇在城中這般肆意妄爲,不用往深處想,賀連雲荒也摸得清這裡面的彎彎繞繞。畢竟國師可不是白做的。
“我家哥哥豈是你這無名小輩說見便見的!”
壯漢扯着嗓門喊了一句,似乎想要用洪亮的聲音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懼怕,可他卻並不曉得,越是如此,就越有欲蓋彌彰之嫌。
賀連雲荒也不同他多費脣舌,只是手上微微用力,劍刃逼近了幾分。
壯漢閉上眼睛,咬着牙,一副捨生取義的模樣。
見狀,賀連雲荒鬆開手,收回長劍。
咦?喉間的壓迫感不見了!
壯漢疑惑地張開眼,似乎有些不太敢相信。
他望向賀連雲荒,眼中滿是警惕。
“你且轉告百里景韻,今夜的事情全是我賀連雲荒一人所爲,與旁人無關。他若是咽不下這口氣,儘管衝着我來!”
賀連雲荒說這話時,目光卻是落在了不遠處那幾個鬼鬼祟祟的人影上。
哪知那壯漢一聽賀連雲荒的話,當下便怒聲哄道:“我家哥哥的名諱豈是你能喊的!”
這個小白臉真是不知好歹!
聞言,賀連雲荒舉起長劍,對準旁邊的石鼓便是一劍,只聽轟的一聲,石鼓四分五裂。
衆人皆瞪大了雙眼,一個個在心中暗自慶幸自己方纔沒有真的衝上去,若不然,剛纔碎的就不是石鼓,而是自己的腦袋了。
不再多說一個字,賀連雲荒慢悠悠地騎馬走了過去。
衆人下意識地往兩邊退讓出一條路來……
也不知道那些人是不是真的被賀連雲荒給鎮住了,這一路走來,賀連雲荒竟然沒有再遇上任何賊寇騷擾。
來到楚王府前,卻是見到一片斷壁殘垣。
賀連雲荒微微有些驚訝,但看那些守在外頭的宮中禁軍,他便明白百里景修的用意。於是,立刻調轉馬頭,往山谷中的那戶宅院奔馳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