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若閉了閉眼,可這附近着實太吵鬧,就算是緊握手掌都無法定下心神來理清腦裡心裡的各種胡亂情緒。
見她這樣,子非魚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只不過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見她睜開眼,淡淡道:“我沒事,先回去吧。”
“……”都這樣了還叫沒事?子非魚暗自搖了搖頭,嘴上還是應下:“好。”
兩人雖是並肩而走,可是各有各的心思,望着身旁那依舊被低氣壓籠罩住全身的人,子非魚突然覺得她的世界那麼大,他再怎麼努力試圖加入進去,好像都是無可奈何的被隔絕在外。
那麼他的存在,對於她來說是不是並非是什麼幸事,反而會覺得很是困擾呢?
“你還愣着幹嘛?不上來?”樑若掀開車簾丟下一句話後就放下手自顧坐着。
才發覺已經到了馬車前,子非魚苦笑着搖了搖頭,利落的上了馬車,坐在了她的對面。
一路無話,抵達成都府之後,樑若默默下馬車付錢,然後就徑自朝店鋪的位置走去。
纔到門口,安小捷就從店裡跑了出來挽住她的手臂道:“姐你去哪了?給你發信鴿都發不了,還以爲出什麼事了呢……”
見到她樑若纔算是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搖頭道:“沒事,怎麼就你一個人?沈墨白他們呢?”
安小捷拉着她一邊往店裡走一邊答道:“他們回駐地了,我是想在這裡等等看你什麼時候回來,所以就沒跟他們一起。”
“嗯。”樑若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指着子非魚道:“介紹一下,這是子非魚。小魚兒,這我妹妹安小捷。”
介紹完後她又轉向安小捷道:“小捷,你先帶小魚兒去駐地看看,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想點事,隨後就去找你們。”
雖是感到莫名,但安小捷還是乖乖的點頭道:“噢,好的,姐你有事的話一定要說出來,別一個人悶在心裡……”
樑若牽起嘴角笑了笑:“好,我會的,不要太擔心我。”
也知道自己沒有留下來的理由,子非魚並沒有再多說什麼,與安小捷稍稍打了個招呼互相認識之後,便跟着她一同朝成都府城外走去。
見他們兩人走遠了,樑若才嘆了嘆氣,轉身上了店鋪的二樓。
因爲還沒想好二樓要用來做什麼,所以基本沒人上來,窗戶也是關着的,一片空蕩,又略顯陰暗,卻正好適合她此刻的心情。
隨意挑了個雅間走了進去,推開窗戶後,眼前的世界才稍稍明亮起來。
樑若這才鬆開一直緊握住的右手手掌,被揉成一團的紙條出現在手心,發信人是敖迅,內容是他並沒有忽略掉的關於情緣值的問題。
想起那些雖然只看過一遍但那一字一句都像是刻入心裡的話,樑若就不由得苦笑起來,想要得知的人是她,現在拒絕去想的人還是她。
糾結來糾結去,她都不知道到底該如何了,可能是當初綁定情緣值的時候太輕易,纔會導致現在想解開的時候這麼的難。
“唉……”又嘆了口氣,樑若將手心裡的紙條張開,看着上面那幾行字發起呆來。
其實也不過是需要兩人反目成仇,互殺對方一次,刪除好友,不能待在同一個幫派,並且需要在紅娘那裡承認關係破裂,保證以後再不來往。
最重要的是,在解除之後的一段時間內,雙方都不能和任何人做情緣任務,重新綁定情緣值。至於是多久,就要聽從紅娘的指示了。
怎麼看都是損人不利己的行爲,不但是要把事情做盡做絕,而且還要把風逝水置於那種地步,她倒是無謂,只是怕會累得他傷心。
可是她既然知道了怎麼解除情緣值,又怎會不想解除?就算不是爲了想跟鍾離沐在這遊戲裡結一次婚,她也不太想繼續跟風逝水有着情緣值這樣的牽絆。
到底該如何是好呢?
樑若收起紙條,在雅間裡來回走着,儘管是想找風逝水出來談一談,可卻依舊沒有勇氣發信鴿出去。
因爲根本無法猜測到風逝水知道之後會有怎樣的反應,所以還需要擔心他會不會樂意合作。雖然目前他們倆的狀態跟老死不相往來相差無幾,可要真正用實際行動去落實,卻不是一件雙方點頭說了好就能輕易做到的事。
不管怎樣,風逝水當時選擇相信胡桃而不是相信她,終歸不是能判他死刑的理由。如今,她卻要爲了解除情緣值,確切的替兩人劃下界限,以後不得相見不得往來,再見也只會是仇人陌生人,而不會是朋友了麼?
簡直是越想越亂,越亂越崩潰,樑若蹲下身把臉埋在雙膝間,她不是不明白,她沒有在心裡直接否定想解除情緣值,也就是她想這樣做,但是卻又怕這樣做。
這種時候真該一個人靜一靜,而不是找個人來商量麼?
“吱呀。”門被悄然推開,隨之響起的是一道熟悉的聲音:“若水?”
樑若一時沒反應過來,眨了眨眼後纔想起要起身轉過去,看到沈墨白頗爲擔憂的臉之後就有些哭笑不得,他莫非是知道她心裡在想些什麼,所以特地送上門來跟她商量的?
“你怎麼了?聽小捷和非魚說你好像有點不對勁,我就過來看看。”沈墨白走前幾步,關心的看向她。
“……”原來是有人報信,不過沈墨白能來她還是挺感動的,畢竟這種事除了秦嘉兒,好像也只有他能給她出出主意了。
見她不說話,沈墨白也不繼續追問,只是安靜的站着,面上神情依舊柔和。
樑若擡眼對上他耐心的眼神,想了許久,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只是把手上的紙條遞了過去。
因爲子非魚說了她是接到一個信鴿之後就開始不對勁了,所以重點就應該是這張紙條了,沈墨白伸手接過,撫平紙條看了起來。
自從他開始看紙條上的內容後,樑若就一直緊盯着他看,看着他從皺眉到了然,再到無奈,心中也是忐忑不安。沈墨白,他是會贊同她解除情緣值?還是會不同意她這樣傷害風逝水呢?
“唉……”一聲長嘆後,沈墨白就將紙條還給了她,總算是知道了她在爲什麼而爲難,可是此刻的他卻不知該如何安慰或是如何勸解了。
見他也只是嘆氣,樑若苦着一張臉開口道:“你別嘆氣啊,說說你的看法吧,這情緣值是解除還是不解除?”
沈墨白看着她,張了張嘴,到了嘴邊的話卻又轉了回去,這讓他說什麼好。
“……不嘆氣,你就欲言又止。”樑若無奈道:“還想着你來了能跟你商量下呢。”
聽她這樣說,沈墨白更是爲難,他來是因爲沒想過會是這樣的問題,如果早知道的話,他也是不太想介入進來。
畢竟這是她和風逝水兩人間的事,他又是該站在什麼位置去給她建議呢?
“唉,算了,既然你這麼爲難的話,我還是繼續糾結,看能不能糾結到想通。”樑若轉過身走到窗前,看着下面不時走過的行人發呆。
沈墨白搖了搖頭,開口道:“那你心裡是想解除,還是不想解除?”
“……”她心裡?樑若垂下眼簾,輕聲道:“自然是想解除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對啊,那時候她聽到不能解除就急了,纔會不顧一切的跟他表明心意,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她是想解除的。
沈墨白暗自嘆了口氣,看着她的背影,苦笑着道:“那不就得了,你之所以會糾結,也不過是想解除,卻又怕這樣不好。”
果然是沈墨白,樑若轉過身看向他,勉強笑道:“你是不是也覺得我跟風逝水提出解除情緣值,不太好?”
沈墨白轉開眼神不看她,淡然道:“我覺得怎樣不重要,這是你和風逝水之間的事,你不必考慮我的意見。”
“這……”樑若頓了頓,想了一會之後,就乾脆從荷包裡拿出信鴿,寫好紙條就發送出去了。
聽到動靜,沈墨白看了過來:“給風逝水發的?”
“嗯。”樑若點了點頭。
“哦,那我先走?”她已然做了決定,沈墨白自是沒有理由再待下去。
“嗯。”樑若轉過身去。
見她明顯冷淡下來,沈墨白也只得無奈的笑了笑,然後轉身出了雅間,走之前還不忘把門給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