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卓家軍們不盡力,鬥志已經足夠旺盛,可是,終究是沒有經過磨練的身體,想要一天變成鐵人,未免也太過離奇。有些人跑着跑着就蹲在一旁嘔吐起來,開始吐出的是胃中的殘物,最後就是酸水和苦膽汁。就這樣,隊伍又堅持行進了將近兩個時辰,在子夜時分的時候,已經開始有人出現休克的症狀了。其中,就包括卓二。卓不凡在石頭和周童的幫助下,倒還能堅持,經常行走山路的李維生居然比卓不凡情況好得多。
沒有辦法,卓不凡讓卓二帶隊,放慢速度,收容掉隊的兵士,而自己帶着大隊前行,前面,已經到了石頭所說的斷頭崖,這裡,路程纔剛剛走了一半而已,而此時,隊伍已經拉開了不知多長。
燕山遠談不上險峻,斷頭崖是此行唯一的天險,一道垂直的崖壁擋住去路,而斷頭崖正是其中一個較易同行的豁口而已,高聳絕壁上,一道風化的,有如被橫砍一刀的縫隙清晰可見,故此得名。斷頭崖險,並不僅僅是那道縫隙只容一人穿行,而是還要從崖底攀上絕壁半腰,再從縫隙中穿行。稍有不慎,就會滑落崖底,絕壁並不高,可是也有一二十人之高,掉落下去,不死也要重傷。
這個時候,石頭先前帶領兵士們準備的東西就派上用場了。一根長荊條木杆堅韌輕便,幾大捆臨時搓就的藤繩也集中了起來。
崖壁光滑無法攀登,可是,總不能像雞蛋殼那般毫無縫隙,石頭檢查了一下滑竿前面釘死綁牢的榫頭,舉起來卡在高處一個縫隙中,又往掌心吐了口唾沫,就猶如猿猴一般爬了上去。
術業有專攻,每個人都有他自己特別擅長的東西,而石頭的攀巖功夫就讓人歎爲觀止。只見他趴在絕壁中間,也不知道如何掛在那裡又依附的何處。將木杆取出,再次向上找到一個縫隙,如此這般,沒有三五次,石頭的身影已然消失在縫隙處。緊接着,一根細細的麻繩丟了下來,衆人趕緊將藤繩栓牢,只見粗大的藤繩猶如攀爬的長蛇一般,迅速爬上了絕壁。
就這樣,石頭把通路搭好了,可是,這對於大部分卓家軍來說依然是個難題。
沒有力氣了啊,包括卓不凡在內,個個臉色青白,在山林裡連續跑了幾個時辰,誰能受得了。好在,還有邢天虎這些個老兵,真正優秀的士兵不會放鬆對自身的鍛鍊,因爲這是他們在戰場上的本錢。隨着幾個擅長攀援的老兵上去,又有兩根藤繩通道做成,集體攀巖運動會這才正式開始。
這道天險果然是個大難題,而大部分人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攀登絕壁變得更加危險。天光初現,纔過去了兩千人,卓不凡看着旁邊絕壁邊十八具屍體和五十多名腿斷筋折的傷兵,無奈的搖搖頭,看來,不管什麼時候,士兵的身體素質都很重要,即便是有了火器,也不能保證能一定掌握戰場的主動。經過這次的行軍,也對卓不凡今後的一些思路有了啓發。
不能再等,卓不凡毅然翻越了絕壁,帶着這兩千人繼續趕路,剩下的人由押後的卓二繼續帶隊攀登,晌午之前,能趕回大隊多少就是多少。
時間的腳步在這個時候感覺是如此的迅疾,卓不凡翻過絕壁,天光已然大量,此時距離晌午頂多還有三四個時辰,兩千人的隊伍在卓不凡的催促下,瘋了一般向目的地衝去。
太陽在空中的腳步毫不停歇,越接近目的地,卓不凡的心裡越是焦急,總是懷疑自己耳中聽到了韃子的馬蹄聲,直到翻上最後一道山巒,才終於放下心來。
放眼望去,是北方山地特有的蒼茫感受,北方,是幾條大小河流融匯的地方,想必就是那三河子地界,而南方,正是燕山山脈,山巒下是一條從山裡延伸出來的山谷,兩旁山勢陡峭,山林茂密,只有這道山谷形成的自然道路可以通行馬隊,而這條道路也正是衆人皆知的南北通行要道。這道山嵐正卡住這條道路,山巒雖然不高,約莫只有一二十丈,但是足以卡死道路。
卓不凡依然不敢怠慢,不顧已經有人暈倒在地,將這兩千人分佈在了道路兩側,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硬是被周童和邢天虎駕到了埋伏點。
哪些個掩護,哪些人準備突襲,一切以卓不凡的行動作爲信號。剛佈置完畢,卓不凡還沒有喘上幾口氣,就聽到了隱約的馬蹄聲。
真的非常及時,也是好險,當韃子的先鋒出現在視線中,衆人還沒有平復長途奔襲玩命奔跑的劇烈喘息。
弓箭已經備好,但是卻不能齊射,因爲此行最重要的目地之一,白冰,還在韃子軍中。
卓不凡他們連夜跑了幾十裡山路,而韃子雖有馬匹走的是大道,但是卻向西繞行又折返東北方向,從長坡村開始算,繞行了足有兩百里不能少了,這還是草原馬匹神駿連夜趕路,否則不可能來得這麼快。
“靠,讓老子累死累活來等你們,總算沒有白忙活,哼哼,這下看你們哪裡走。”
大致的戰術已經在邢天虎的建議下制定,那就是組成了有老兵爲主要力量的突擊隊,任務就是搶人,大部分卓家軍發揮他們唯一的特長,射箭,負責掩護突擊的小隊。一切,以救出白冰爲首要目的。
前鋒是一個韃子十人小隊,所謂前鋒也只是前行查探一下,亡命的韃子哪裡有時間仔細查看兩側山巒,當十人小隊過去之後,一字長蛇的韃子大隊就出現了,而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一點黃。
黃袍將一馬當先策馬小跑,身後是一衆衛士緊隨,隨後纔是大隊,而卓不凡一眼就看到了白甲的白冰,隨即怒火中燒。
只見白冰依舊是五花大綁,正被橫放於黃袍將旁邊一名衛士馬上,面朝下,秀髮散亂,隨着馬兒的行進飄甩,不知死活。即便不死,狀況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如此顛簸,跟酷刑差不多。卓不凡恨不得馬上衝上去,可是,即便是突擊也沒自己的份,急得不行,轉臉就看到了貼身護衛的周童。
“你也去,一定要把白冰給我搶回來,他媽的巴子,這些個可惡的韃子,居然如此整治老子的女人,全他媽宰了,一個也別想跑。”
周童愕然,什麼時候白副將是少爺的女人了咧?不過,少爺有令,自然遵從,反正這裡藏得隱蔽,又有一個十人小隊的老兵護衛,毫無危險。而且少爺這麼看重自己,擺明了相信咱老周才能辦得成事,這就是信任啊。
當下,周童也就悄然摸到了山下林中,此時,黃袍將一行已然臨近,只待走到伏擊點,衆人一涌而出,定然可以救出白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