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兒童房,難道是他爲寶寶準備的?
什麼時候準備的?
夏千晨沉默着慢慢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拿走他手裡的音樂盒。
旋轉的盒子發出動人的旋律。
整個兒童房靜謐着,迴盪着這首曲子顯得憂傷。
夏千晨嘴巴動了動,忽然有好多的問題要問他。
可是問題太多了,反而不知道要先問哪個,要怎麼問出口。
突然一股力量將她扯進懷中。
南宮少帝全身的酒氣,緊緊地將她抱在懷中,她被力量拉扯着雙腿跪在地上,上身被密密實實地抱在他懷裡。
他的雙臂那麼緊,就像鐵一樣捍着她。
他抱得那麼用力,彷彿要把她的骨頭都揉碎了,讓他們合二爲一。
這個緊緻的懷抱讓夏千晨的情緒終於不受控制。
眼淚溢出來,流在他的胸口。
“寶寶,對不起……”夏千晨嗚咽着,喊了出來。
第一個孩子的離去,她一直把悲傷壓抑在心裡。
緊接着,又接踵而來發生了那麼多的事……
她所有的難過,委屈,痛苦,全都壓積在心裡,沒有地方發泄。
情緒一旦涌出來,就一發不可收拾。
夏千晨的眼淚滾滾,彷彿終於找到一個可以發泄的安全的懷抱,她放肆地哭着。
她是第一次這樣在南宮少帝面前大聲哭。
她不知道哭了多久,眼淚彷彿流乾了,南宮少帝的胸膛被她濡溼得一片。
她哭得嗓子都啞了,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爲了什麼而哭,腦子一片空白,完全像個迷亂的孩子。
哭到再也流不出淚,就變成難過的哽咽。
外面已經是徹底的黑夜。
夏千晨跪着的雙腿都麻了,身體保持着長久的姿勢而痠痛。
南宮少帝終於抱起她起身,他喝了很多酒,走路的腳步有些晃。
他的眼睛也是深沉的,彷彿有酒融入在他的眼裡,涌動着,亮亮的,讓他的視線如此醉人,又充滿了切膚之痛。
她在他懷裡仰視着他。
他則低垂着視線。
夏千晨被抱回主臥,放到牀上,緊接着,南宮少帝也沉重地倒下來。
夏千晨哭得眼睛很疼,很酸,她忽然不敢正視他的臉。
背對着他,她儘量冷靜問:“告訴我,那個兒童房是爲我們以前的寶寶準備的嗎?”
“……”
“那些衣服,也是你當時買給我的嗎?”
“……”
“你那天對我說的那些話,是不是因爲你發現我做了埋植手術,你一時憤怒說的氣話?”夏千晨澀啞着嗓子,將心裡的疑惑通通問出來,“你是氣我,才說那些話的對不對?”
“……”
“你爲什麼要跟冷安琦上牀?”
“……”
“那天我去了你的別墅,看到她赤/裸躺在你的牀上,鑰匙你撿到很久了吧,爲什麼非得等我結婚了纔來找我?”
“……”
“南宮少帝,你回答我啊!”夏千晨帶着哭腔,轉過身去看南宮少帝。
他磕着眼,長長的睫毛垂着,睡着的模樣依舊俊美得驚醒動魄。
夏千晨的手插進他的頭髮中:“你睡着了?”
他炙熱的呼吸噴過來,含着酒氣。
夏千晨苦笑,手抓住他的大掌,放在自己的臉上:“我好不容易有勇氣問出你這些話,你怎麼可以給我睡着!”
“……”
“南宮少帝你醒來啊,我命令你醒來!你告訴我!”
她用手推着他的肩,憑着那股悲傷的衝動,立刻就想要弄清楚所有的答案。
她怕時間長了,她的衝動過去,一旦冷靜下來就是分析各種後果,就會開始退縮。
她推着他,他忽然身體一動,發出乾嘔的聲音。
夏千晨怔了下,南宮少帝翻着身體,半迷糊着就要吐。
夏千晨立即翻起來,扶着他的身體,讓他吐在牀邊的地上。
難聞的酒氣衝出來……
南宮少帝喝的幾瓶都是不同類別的酒,難怪醉成這樣。
夏千晨第一次看到他醉到不省人事。
她用力地吸着氣,擦着滿臉的淚痕,走到衛生間。
鏡子裡她那張臉被眼淚泡得彷彿腫了,眼睛也是紅腫的厲害,她用水清洗着自己,冷靜着自己。
第一個孩子,他們的孩子,已經死了,就算現在傷心難過也於事無補。
如果南宮少帝真的愛她,她們也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孩子……
可是她現在肚子裡的孩子要怎麼辦?
夏千晨最怕的是,這個孩子流掉之後,她就再也不能有孩子了?
【孕婦的身體非常虛,根據你們的描述,這跟她在流產和懷孕期間多次浸了冷水有關。】
【加上她才流產過一次,並且是非正規醫院流產,一般情況,要流產半年後才能要孩子。她這麼快就懷上孩子,不知道是否會影響孩子的健康……】
【另外,這次若再意外流產,很可能今後都不能再要孩子。】
夏千晨第一次流產大出血,情況很危險。緊接着,她又淋過雨,在那麼冷的天氣被丟進了酒窖室,還浸在紅酒裡……
她這次懷孕,明顯感覺身體大不如從前。
經常脾氣焦躁,失眠,神經衰落,食不下咽。
她的身體狀況自己很清楚,流產後沒有好好調養,這麼快就懷上孩子本來就危險,而太頻繁流產,就像醫生說的,以後就算懷孕了也很容易滑胎,想要安全生下孩子會變得很困難了。
所以,這才更堅定了她要嫁給冷天辰,生下這個孩子的決心。
一個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是不能完整的,沒有幸福的家……
而且通過揹帶褲,也激發起了她的母愛,她絕不能容忍自己今後不能生孩子。
夏千晨雙手緊緊攥着拳,打在洗溯臺上。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腦子真的好混亂——
臥室裡又傳來南宮少帝嘔吐的聲音。
夏千晨收拾着紛亂的情緒,拿了水盆和毛巾,盛了熱水去清理南宮少帝的污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