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雪仍跪地不起,上身挺得筆直,姿態透着幾分強硬,“帝皇面前,緋雪怎敢信口雌黃?難道就不怕獲罪於皇上嗎?”這話分明帶着諷刺意味。帝皇權勢滔天,一句話就可要人生要人死。
景帝不是沒聽出她話裡一絲微不可差的譏諷,略略沉了面容,聲音亦冷了幾分:“你且說來聽聽,如何能證明夏侯容止清白?”
“緋雪斗膽一問,皇上斷定夏侯容止通敵叛國,可是因爲在兩軍交戰之時夏侯容止曾有十幾日不在軍中?”
“正是!”
“那麼就對了。緋雪不敢隱瞞皇上,夏侯容止消失那十幾日,實際是回到了家中爲故去鎮南王妃奔喪。當時緋雪就在夏侯府,可爲其證明。皇上若不信,儘可遣人去逐個質問夏侯府中的下人,她們俱是見證。”
“顏緋雪,休得胡言!你鎮日呆在宮中,又怎麼會去夏侯府?”宇文洛厲聲相斥,因用力攥緊雙拳,骨節幾乎錯位而發出了‘咔咔’的聲音。
緋雪挑眸淡淡看了他一眼,眸光清冽含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堅毅,“殿下有所不知,我聲稱在將軍府陪伴娘親,實則是因鎮南王妃病重去了夏侯府探望。往昔,鎮南王妃與我一見如故,已收我做義女。爲人子女者,焉能在母親生死之間不在身側陪同?瞞了殿下是我之過,緋雪在這裡向你賠不是了。”
“你——”
方纔還一籌莫展的夏侯儀,此時神情終於有所鬆緩。說不定真能‘柳暗花明’呢。
景帝憤而不言,一雙沉怒的眸子如一支支冷箭無情地射向顏緋雪,苛責之意不言而喻。好個六皇妃,好個顏緋雪,她現在公然宣告自己同夏侯容止‘關係匪淺’,分明是將他皇室顏面狠狠踩在腳下踐踏。
在一國之君若此般冷而陰沉的瞪視下,緋雪卻始終昂着頭,不屈不懼,無形間給人一種‘有理走遍天下’的堂堂之感。一時間,就連皇帝這個九五之尊,也不知該拿她怎麼辦好。
“請皇上屏退左右,緋雪有幾句話想單獨講與皇上聽。”
顏緋雪的膽大妄爲仍在繼續。就連鎮南王夏侯儀聞得此言都忍不住爲她捏一把冷汗。天子面前,這小女子講話着實少了些分寸,難道就不怕皇上降罪於她嗎?
定王宇文拓博反倒覺得有趣。還沒看過皇上在哪個女子面前若此般‘吃癟’,呵,還挺有趣的。
景帝一個眼色掃向御書房內心思各一的衆人,一干人等會意,紛紛抱拳退去。
“臣等告退!”
“兒臣告退!”
臨去前,宇文洛一抹錯雜森冷的眼神落向顏緋雪,片刻又撤回目光,揚長走出御書房。
待書房內僅餘下他二人,景帝雷霆之怒稍減,話音卻仍顯生硬:“你起來吧。”
“謝父皇!”
緋雪在此時改口稱‘父皇’,看似不經意,實則爲向皇帝表明一個立場。她乃皇家人,自是當與皇帝站在一邊的。
“有什麼話,就說吧。”
時間緊迫,緋雪亦不再耽擱,索性直截了當地說:“兒媳請求父皇收回成命,夏侯容止罪不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