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我了,說說你吧。”吳泰打斷了緋雪的話,故意將話鋒轉到了她身上,“你是怎麼回事?不安安分分做你的六皇妃,怎麼鬥起了丞相?不知道這麼做很危險嗎?還有…。。他又是怎麼回事?”
最後一個‘他’所指是誰,緋雪自然聽得明白,卻故意裝糊塗,“哪個‘他’呀?”
吳泰好氣又好笑地伸指彈了下她額頭,“跟我還裝糊塗?”
緋雪抿脣一笑,只做訕然狀,卻並不真正地去解釋什麼。
吳泰見狀,心中已然有譜。眉眼低垂,巧妙遮掩住眸底一絲黯然,再擡眸時已恢復了平淡神色,輕聲說道:“不必瞞我。你知道的,這世上我惟獨不會做傷害你的事。倘若你不想說,我便不再問。”
緋雪嘴角露出歉然的一個弧度。她當然知道,即便她道出實情,吳泰哥哥也絕不會將事情泄露出去危及到她。但有些事情不能說就是不能說,尤其她現在身份尷尬,縱使這個人是吳泰哥哥,她也只能隱而不說。
接下來的時間,有一搭無一搭地同緋雪聊了聊雲州包括沈家的事,吳泰就起身告辭了。實在是不遠處那一道視線太過鋒利,讓他無時不刻不感到如芒在背……
柳元修事發,柳氏一族已然岌岌可危。出乎所有人意料,柳睿居然放棄偌大的基業,選擇了逃跑。可憐被他拋棄的一家老小,沒有了主心骨,還要提心吊膽地過日子,無時不刻不擔心禍及滿門的聖旨頒下。
柳氏一門慘淡收場,皇六子宇文洛卻正是春風得意時。景帝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便帶上兩名寵妃去了行宮養身偷閒,將朝堂一切事宜交於宇文洛全權負責,顧名思義,即是‘監國’。
此消息一經傳出,朝堂內外無不揣測皇上此舉,是否寓意着六皇子即是下一任皇儲。故明裡暗裡對這位默默無聞卻一步登天的皇子另眼相看。也有些眼色快的,私下創造與六皇子接觸的機會,頻頻示好……
一個月後
顏雲歌以入宮探視嫡姐爲由,再次入得宮禁。
當緋雪從元香處聽得此事,只略掀了下嘴角,露出玩味的一抹笑。看來,有人已經坐不住了呢。
彼時,宇文洛因朝中事忙,回來時已到了傍晚。一走進書房,他敏銳地嗅到一股本不屬於這裡的香氣,一雙眉立刻擰成了八字狀,冷冷出聲質問:“是誰?”
一陣窸窣聲之後,只見顏雲歌婀娜多姿地從內間走了出來,衝他福了福身,嬌聲道:“雲歌參見殿下。”
“怎麼是你?”宇文洛的聲音中有着不加掩飾的一絲厭惡和輕屑。從前便是對他棄之如敝屣,如今看他得勢了,便是巴巴地迎上來示好。哼,她還真懂得見風使舵。
“雲歌聽聞皇上予以殿下監國之權,特來恭喜。”即便在來之前,早已對他可能的‘冷漠’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可當實際面對起來,她仍覺得十分難過。難道六殿下曾經對她的溫柔都是假的嗎?爲什麼纔不過匆匆數月,他對她的態度就發生如此大的改變?
宇文洛繞到桌案後,泰然落座。清冽含着幾分冷嘲的目光落向她,嘴角是一抹洞察的似笑非笑:“這裡只有你我二人,有什麼話就說吧。”
特來恭喜他?恐怕想借機攀附他纔是真……
顏雲歌侷促地站在那裡,想尋個位置坐下來卻又擔心六皇子覺得她無禮,只得僵僵地站着,一臉侷促。
見她半晌仍不出聲,宇文洛逐漸失了耐心,聲音陡然轉爲不耐的冷沉:“你有什麼話就快說,倘若沒事就出去,我還有些政事要處理,沒空陪你在這兒耗下去。”
他毫不留情的話語,如同一根又尖又細的針,戳刺在顏雲歌心口,不會很疼,卻讓人覺得不舒服。
這一刻的顏雲歌算是真正領會了‘風水輪流轉’這句話的涵義。曾經是他殷切地追着她,許下山盟海誓,卻未能打動她的心。如今兩人的立場調換,變成是她倒追他,她只覺得再沒有比這更讓人難堪的了。可是能怎麼辦?眼下形勢已十分明顯,如無意外,六皇子就是未來的儲君,甚至帝王。她若是跟了六皇子,便是一輩子的富貴榮華,甚至權柄在握……
無論如何,她也必須賭這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