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已經能夠聽見拍擊翻滾的水聲,這也表示他們已經接近了瀠洄山谷的河流區域。雲崖江從滉瀁城前穿過後南下正是折返於瀠洄山谷,之後一路浩浩蕩蕩奔向東神州的最東端直到匯入千浪海。
也就是說之所以會產生類似於海浪碰撞崖壁的聲音是因爲奔騰的江水在這裡有了迴旋,這也就是瀠洄山谷這個名字的由來。
三人又走了一段距離後甚至能明顯感覺到空氣溼度的增加,剛準備穿行過林子去看一看那奔騰壯麗的江水,閔蓉突然將兩人摁住示意他們不要出聲。
“前面似乎有幾個人”,閔蓉見兩人不解地看向自己輕聲解釋。
“蓉姐你怎麼知道啊?難不成是第六感?”
閔蓉想看傻子似的看了狄明一眼,“什麼第六感,我靠的是我作爲魔法師強大的感知能力。”
駱千墨同情地看了狄明一眼,其實他也想這麼問的,只不過說完了半拍,他刻意壓低聲音問道,“也就是說作爲魔法師會在感知方面有特殊提升是嗎?”
閔蓉點點頭,“應該是這樣的吧,反正我每次屬性提升的時候在感知這方面總會比其他屬性提升更多,但我覺得應該是把其他屬性彌補到了這上面,因爲我其他幾個屬性都出現過+0的情況。”
“那你發現了那些人,若是他們中也有魔法師豈不說他們也發現了我們?”駱千墨想的很全面,不知不覺間他的思維已經愈發縝密起來。
“不是這樣的,我是木屬性魔法師周圍都是樹木的情況下會一定程度增幅我的感知,也就意味着除非對方也存在環境加成或者感知遠遠超過我,否則應該是發現不了我們的。”
閔蓉解釋了一大通,兩人聽着頻頻點頭,對於他們這樣不是魔法師的人來說這些都是新奇無比的。
“對面大致幾個人你能感知出來嗎?”駱千墨繼續問道。
閔蓉閉上眼調整着呼吸好半會兒才睜開了眼睛,“應該得在三個人以上,其他的就很模糊了。”
“既然來了就出來露個面吧,躲躲藏藏多沒意思啊。”
就在他們準備往後折返的時候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語氣中沒有太多的感情波動。
駱千墨看了看閔蓉意思彷彿在說,你不是說應該不會被發現嗎,這是什麼情況?
閔蓉輕咳了一聲,多少有些尷尬剛誇下海口結果就被立刻打臉。
既然被發現了那也就沒有隱藏的必要,三人起身來到那幾個人影身邊,走進了也終於看清了究竟是幾人,一共四人,其中有一人被圍在中間但這個人什麼都沒幹光是站在那裡就瞬間吸引了駱千墨三人的目光。
這個人就像是從古風畫中走出的美男子,黑瞳澄明波動間彷彿有寒星射出,臉龐英俊輪廓深邃,一身冰藍色金屬甲冑襯托着身上的那股貴氣。
至於另外三人看到駱千墨他們走來,幾步間已經從剛纔的分散狀態聚到了一起,審視着駱千墨三人。
三人站定,狄明和閔蓉落後駱千墨半步很明顯已經將這個話事人的位置交到了駱千墨的手上。
“路過此地,不想打擾,既然有人想邀,那便自然要見一見了。”
駱千墨看着那個男子云淡風輕地說道,至於另外三人他都沒有再去看第二眼。只是一眼他就清楚若是真的動手最棘手的絕對是面前這個如圭如璧的男人。
“原來是路過,我還以爲你們跟他們一樣看我孤身一身要從我這借些東西呢。”那人上下打量了一眼駱千墨,相較於之前態度倒是溫和了許多。
“誤會解開了就好,我們還是偏向於自力更生,像借這種事情只怕‘人’是不會幹的。”駱千墨微微頷首說道。
“小子,你說什麼呢?”站在一旁手持刀兵的三人中一個就衝駱千墨奔來,但被另一個人給攔住了。
“大哥,你攔我做什麼?這小子罵我們不是人呢。”
“回去!”,那臉上有道疤的人語氣強硬。
之前走出了半步的那人惡狠狠地看了駱千墨一眼,將邁出的那隻腳重新收了回去。
“看樣子你們之間還有事情沒有解決啊,既然如此不用在意我們,我拿我的命擔保我們絕不會出手干涉。”駱千墨後退了一定距離,示意兩方自便。
他怎麼看不出來這是那三個人要將這個男子的命留在這裡啊,所以此刻趕緊將自己摘出來無論最後結果如何兩方都不得罪。
不過他並不認爲這個孤身的男子會輸,至於爲什麼的話,大概是直覺吧。
見駱千墨三人不插手此事,原本有些緊張的刀疤臉才緩緩放鬆下來,示意早就蠢蠢欲動的另外兩人上前將貴氣男子圍住。
“你覺得那方能贏啊?”閔蓉靠近駱千墨詢問道,但眼神卻不在他身上。
“我說,你跟我說話能不能看着我啊,這樣很不禮貌的。”駱千墨無情吐槽。
閔蓉看了他一眼又轉移了目光,“看你幹啥,你又不養眼,你看看人家多養眼啊,嘻嘻嘻,好帥啊。”
駱千墨聞言翻了個白眼,“那你祈禱他不會死吧,待會過去搭個話看看能不能你們兩個組個隊。”
閔蓉卻是搖搖頭,“不要,好看的都靠不住,而且他只是帥而已,不是我理想的類型。”
“呵,你還有理想類型啊,真是......”駱千墨說了一半就見閔蓉頭投來了要殺人的目光,立刻將後半句嚥了回去。
“快點說啊,你覺得誰能贏啊?”閔蓉繼續問道。
駱千墨故意猶豫了一下,指了指那個被圍住的男子。
“嗯,有眼光”,閔蓉點點頭表示贊同,“他給我的感覺就是無法窺探的深潭般,既冷又酷還深不可測。”
駱千墨聽着都無語了,這當着他的面誇別人怎麼都感覺像是在反諷他啊。
狄明卻是一臉懵,要他看怎麼都是占人數優勢的那三人勝算大啊,可這兩人怎麼都看好那穿藍色戰甲的人呢,他搞不懂也不知道該不該問。
以刀疤爲首的三人將那男子圍在中央,而那男子卻一臉冷漠,沒有一絲慌張的樣子。
“你們三個人留個名吧,我不殺無名之人。”被圍的男子語氣中透着一股桀驁,似乎這場戰鬥的結果已經註定。
“哼,囂張,大哥動手嗎?”那瘦如猴的高個子冷哼一聲,看向了刀疤臉男子。
刀疤臉男子擺擺手,“既然你要找死,那我們就成全你,蒙屠。”
“哼,苗海”,之前說話的瘦高個說道。
“房會”,最後一人開口道。
那被圍在中央的男子默默點了點頭,“知道了各位的名字,我也就不留手了。桑辰,請指教!”
說完他腳下冰藍色的圓圈將他框起,圓圈中有三道紋路擴散開來,將原本就冰藍色的甲冑映襯得更加炫麗,一股寒氣以他爲中心擴散開來。
“桑辰!魔法師!?”
駱千墨雖然站得遠,但看得到也聽得到啊,沒有想到竟然在這裡遇見了排行碑上排名第二的人物,從那冰藍色的圓圈來看他應該是一位強大的冰屬性魔法師。
一旁的閔蓉和狄明反應各異但都是震驚居多。
而圍在桑辰周圍的那三個要致他於死地的男人此刻則是臉色鐵青,原本爆發的戰意此刻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萎蔫不振,那個叫苗海的瘦高個更是在寒氣擴散的一瞬間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人的名,樹的影。
在桑辰報出名字的那一刻他們就後悔了,但事到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在臉色一變再變後刀疤臉蒙屠一個縱身長刀出竅劈砍而下。
苗海和房會見蒙屠出手微微一愣緊接着跟了上去,都是手握鋒刃一人衝桑辰頭部一人衝頸部,一人衝心髒,顯然都是要取桑辰性命。
桑辰並沒有取出武器,眼皮擡起的瞬間瞳眸彷彿射出了一道寒星般的匹練,一柄冰質長矛在他手中瞬間成型,冰矛長約一丈零八寸冷冽的寒氣化爲白霧在其上匯聚,陡然轉身長矛送出,直接無視了從身後和一側而來的蒙屠房會兩人。
長矛與苗海所穿甲冑相碰,瞬間碰撞出無數的火星,在擦出一道白痕後射向了旁邊奔流的雲崖江之中。
駱千墨在遠處看着心裡一驚,這桑辰的戰鬥方式似乎與常人不同,若是剛纔由他來抵擋的話他肯定不會在三人圍包之中選擇這樣出手,至少應該先不讓自己腹背受敵再想辦法反擊。
看樣子瘦高個苗海也被桑辰這不合常理的攻擊給嚇到了,身形停滯的時間裡另外兩人的攻擊已經到了。
桑辰雙手一合,兩道冰牆貼身聳立,就這麼輕鬆攔下了蒙屠和房會的攻擊,連看都沒有再看他們兩一眼,手中一柄銀白色長矛浮現,帶着一身的冷氣向苗海再度而去。
他似乎是要想把苗海解決掉再去考慮其餘兩個人,這種先減員對方一人的辦法無疑很好但似乎只針對於他適用,若是其餘人照貓畫虎可能連剛纔那一下都挨不過去。
桑辰長矛如長蛇纏繞般抖出,矛尖抽在苗海的刀刃上一次比一次力量大,在多次抵擋後苗海持刀的虎口麻木不堪在無力承受後寬刀被震飛,矛尖劃破空氣將他直接抽飛了出去。
一擊結束桑辰那奇特的身法才停止,冰牆再次升起擋住了再一次蒙屠和房會的攻擊。
“這冰屬性是不是太變態了啊,能攻能守,剛纔原本三對一的劣勢局面愣是讓他憑藉這簡單的冰牆給弄成了一對一的壓制局面。這要是我就直接道歉了。”狄明看着桑辰的動作不由讚歎,同時也是對他實力的認可。
閔蓉眯着眼看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駱千墨則是在想該如何應對這堅硬的冰牆,他不得不設身處地地去想啊,一旦最後兩人不得不碰上他到時候再想就晚了。
苗海胸口前原本凸出的金屬甲冑大幅度凹陷,鮮血從口鼻溢出流淌到了脖頸上,一看就受傷不輕,從剛纔的情況來看桑辰最後抽出那一矛時長矛彎曲幅度已經超過了四十五度,這樣抽打上去他沒死完全得益於這一身的重甲。
可還會有第二次這樣的好運嗎?苗海不知道,所以他嘗試立刻起身就要離開這裡,他不要這源點了,他現在只想活命。
苗海他又不傻,能在三人包圍中游刃有餘那想要殺掉他只是時間問題而已,所以他起身後連傷勢都顧不上檢查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趕緊離開這裡。
可桑辰顯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散發着寒氣的冰矛再度凝聚如同投擲標槍般被他丟出,直奔慌不擇路的苗海後心位置而去。
人奔跑的速度怎麼可能比得過投擲物的速度,“鏗”一聲冰矛破碎但同時苗海後心位置的甲冑也被擠壓變形。
冰矛破碎瞬間桑辰一直在灌注着冰屬性的白色長矛也在這一刻擲出,長杆上的紋路中流淌着冰藍色光澤彷彿一條藍色的長蛇吐着蛇信子盤旋纏繞。
擠壓變形的甲冑如紙般被矛尖輕鬆突破,原本恐懼狂奔着的苗海身體一頓,緩緩轉頭,口中鮮血如泉涌不甘地跪倒在地,死不瞑目。
心臟部位被矛尖穿透,就算是大羅金仙來了也就不了他,更詭異的是他熱氣升騰幾乎不過幾秒鐘整個人便僵硬在了那裡,身上冰渣浮現,顯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駱千墨吞嚥了一口唾沫,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樣在他眼前逝去了,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桑辰則是連第二眼都沒看,轉身手中的冰矛再度凝聚再度朝蒙屠擲去,似乎已經鎖定了下一個要獵殺的目標。
蒙屠看着朝自己飛來的冰矛心中自然大驚,長刀一橫將冰矛擊打個粉碎,看着已經死透的苗海,一刻也沒再停頓,以最快速度試圖離開此地。
房會一看他的老大都開溜了,也沒有要爲苗海報仇的意思,撒腿就跑。
兩人雖沒有苗海狼狽但現在也絕對稱得上是喪家之犬了。
桑辰並沒有要追趕的意思,看着兩人沒入樹林中他朝駱千墨三人所在位置看了一眼,緩步走到苗海的屍體前抽出那柄白色長矛。
冰藍色光澤將長矛包裹,隨即用手指輕輕一敲,覆蓋在上面的寒冰隨之破碎掉落,矛尖處沾染的鮮血也隨着這些寒冰的破碎被洗滌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