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團,咱們什麼時候出兵啊?聽說精忠衛那邊都已經按時完成統戰工作了。”一座大帳中,十幾個官階不一的人站成幾堆交流着。
“不清楚,上頭還沒下命令,最遲該是是十一月初五吧。”一個團長級的軍官道,他套着一套鎖子甲,一手捧着一個頭盔,一副整裝待發的樣子。
“李團,你們團在全軍中訓練最優,這一次肯定能當先鋒,咱們只有羨慕的份兒。日後立了頭功,可別忙了拉咱們弟兄一把啊。”另一個團長湊過來,一臉笑意。
“劉團說笑了,現在上頭的軍令還沒下來,誰當先鋒都不一定。”姓李的那位團長笑道,旁邊的同袍們還想說,就見大帳外來傳來“司令到”的聲音,都立馬立定行禮。
來人正是周天壽,他作爲陸軍第一集團軍司令,手下有近四萬軍隊,兩萬被調南征,兩萬留駐薊州。由於這一次是第一次對外擴土戰爭,他自然親自上陣,而跟在他身邊進入軍帳的還有萬磊。
與衆部將一樣,周天壽也是一身戎裝,長長的佩刀挎在腰間,看起來很是英武。而與以前一樣,萬磊還是一身便服,他是來監軍的,至於具體的作戰過程,他是不管的。
周司令與萬先生都落了座,衆將領也按官階依次坐於大圓桌旁。都是自己人,周天壽也不跟大家客套,直接讓侍衛把一個沙盤和一張大地圖搬進來,開始了戰前會議。
“各位,據精忠衛探知,保定河間兩府總有駐軍五萬有餘,不過大部都是新拉來的民壯和難民,戰甲兵械與訓練皆不足,士氣更是不值一提。而這些軍隊分成幾部,由幾名偏將分領,這幾名偏將都不是什麼能將,只有坐鎮保定城的山東參將盛庸是個老行伍,咱們得小心他。”周天壽一邊說着,一邊讓侍衛把軍報發下去。
“司令,明軍主力集中在邊境各津樑要害之處,我軍若要強攻,只怕一時難以攻下,而且戰損定是不少。”一軍長皺眉道。
“這個我們軍委早就討論過了,總參也定了一個詳細的作戰計劃,這個計劃要求我們軍方與精忠衛一道協同作戰。”周天壽環顧四周,又道:“這一次我軍採用閃擊戰,由於軍力比於明軍少,所以比較冒險,各位要有打硬仗的準備。”
“既然是軍委的計劃,我等自當聽令行事。”衆將一致表態。
“好了,現在分配作戰任務。”周天壽也不再多說,開始點名授旗,然後進行戰術講解,最後是提問時間,部將各自提問,他一一作答,以免各部之間心存疑慮。
其實,北平軍此次南下作戰計劃比較簡單,分兵兩路,五千精騎向東,繞過明軍防線直取河間府,斷掉明軍後援再轉戰攻擊重兵駐守的保定府城;另一路一萬五千人馬,正面突擊,直取保定府城,最後與東路軍合擊保定府城。
之所以採用這個戰術,主要是因爲明軍主力在保定府,河間府防備相對薄弱,而河間府作爲明軍的糧草後備基地,攻下河間府就是端掉明軍的飯碗,沒有糧草,保定府內的明軍主力很快就崩潰。
另外,河間府去年遭遇了水災,很多難民還沒有得到安置,這些人對政府嚴重不滿,進攻此處阻力很小。而明軍中有很多人是臨時拉來的難民,河間府被攻佔,他們的親人就落入北平軍的控制之中,明軍聽聞這個消息,士氣肯定大降,勸降也容易得多。
當然,這個作戰計劃要想行得通,少不得精忠衛的從旁協助。精忠衛已經派人滲透進部分明軍中,一旦開戰,這些人就會動手破壞明軍的防務系統,爲東路軍打開一條南下的通道,力爭速戰速決。
一切安排妥當,戰前會議結束,東路軍連夜出擊,而這一場大戰在蕭瑟的北風中拉開了序幕。萬磊還是如往常一樣,巡視了一遍準備出戰的隊伍,沒有豪言壯語,只有一絲絲殷切的期盼,期盼所有人都能建功立業,而更重要的是:活着回來。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爭戰幾人回?
“出征!”
北平軍陳兵邊境,負責保定河間兩府防務的山東參將盛庸當然早就收到了風聲,也做出了相關的應對,就是把主力調到保定府,鎮守坐各要害處,並進行了戰前動員,在保定河間兩府多拉來了三萬多民丁,以充入軍中。
雖然有八萬多軍隊,數量上比北平軍多幾倍,不過盛庸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手上這些軍隊是什麼貨色,所以只能採取積極防禦,爭取把北平拖住。而北平軍主力陷入保定戰場,位於永平府和大同府的明軍主力也好乘機進攻北平城,以收圍魏救趙之效。
不過,盛庸不知道的是,北平軍壓根就沒把主力全部投到保定府戰場,只抽出三分之一的軍隊而已,主力還在順天府佈防。而且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眼皮底下就有很多人被精忠衛策反了。
其中之一就是一個叫王百五的千戶,這個千戶手上只有一千軍力,而且他駐防的位置也偏東,在靠近渤海灣那一帶。盛庸認爲,北平軍若是南下,定不會繞到那裡去,所以對那一帶的防禦也不太上心,把主力精力放在經營保定府成以北的那一道防線上。
不得不說,再堅固的防線都是可以從內部被攻破的,更何況明軍這條草草建立的防線,在北平軍的火炮攻勢面前,也是不堪一擊的。不過北平軍不喜歡強攻,因爲強攻帶來的傷亡太大,不只是己方,也包括敵方,畢竟北平軍要的不只是一大片土地,還要這片土地上的人力資源。
而就在十月二十五這一夜,明軍王百五私自開關,把北平軍東路軍的五千騎兵放了過去,並帶所部一千人在前開道,兩支軍隊一路向南狂奔,只是一個晚上的功夫,就急行穿插數百里,進入了河間府地界。
二月二十六日清晨,河間府治所所在地——河間縣城一如往常一樣,早早地開了城門,讓百姓出入,而城內大小商鋪也開門營業,街上行人漸多,不過多是一些衣衫襤褸的乞丐,這些乞丐以老弱婦孺居多,因爲男壯都被拉去當丘八了。而城頭上只有一些個還沒睡醒的小兵在值守,壓根就不知道危險正在臨近。
早上八點,一支千人隊突然出現在河間縣城外,城頭上的守軍見這支軍隊打着明軍的旗號,又穿着明軍的服飾,也不怎麼過問,任由這支軍隊開到城門前,然而,守軍正要向來人索要通關令牌時,這支千人隊突然間就抽了刀子,衝守城門的守軍一通狂砍亂殺,城門立馬就被攻破了。
而就在這時,城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一支騎兵猛衝向城門,城樓上的守軍見狀,頓時明白自己被敵人算計了,馬上拉起警鐘並開始組織反抗,不過爲時已晚,因爲那支如狼似虎的騎兵已經衝到了城門下,如砍瓜切菜般衝殺進城,守軍哪裡抵抗得住,很快就潰散。
“賊軍來了!賊軍殺來了!”
“賊軍攻進城了,快快跑啊。”
河間縣城內頓時就亂成了一團,很多人搶着向各個城門擠,爭取快點出城,離開這個恐怕的死亡之地。而這支騎兵並沒有阻止百姓出城,而是直接往位於城中心的府衙攻去,他們的目標是捉住河間府的各級官員,而不是殺人。
河間縣城亂成一團,自然無法組織起巷戰,這支騎兵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就殺到了府衙外,而府衙中的官差衙役們都亂了套,見大隊鐵騎出現,除了幾個特別忠心護主的人被騎兵絞殺之外,其他人都嚇趴下了,整個府衙就陷入了包圍之中。
府衙內,河間府知府包玉珍也剛剛起牀,聽到外面人聲吵雜,正要派師爺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卻見數十如狼似虎的甲士一擁而入,見到他二話不說就綁上,簡直比錦衣衛還橫。包知府哪裡見過這等架勢,嚷嚷起來,不過脖子上吃了一記手刀,整個人就老實了。
早上十點,戰鬥全部結束,整個河間縣城陷入死一般的平靜中,城內的富家幾乎都跑光了,只剩下一些貧民和乞丐躲在各個角落裡觀望,卻發現這些攻進城的軍隊非常有秩序,除了攻入官府官倉財庫之外,並沒有闖進民宅。而被捉走的人都是一些官員,小百姓一個也不動。
河間府衙門前,二十幾個文武官員被捆着集中在一處,他們的面前站着十幾個帶甲的將官。
“你,你們是什麼人,爲,爲何偷襲我河間府,難難不成是要造反,就,就,就不怕王法嗎?”包知府被弄醒,見自己已被捆成糉子,又驚又怕。
“王法?”爲首的鐵甲男子哈哈大笑起來,道:“咱們北平軍只認國法軍法,不認王法。”
“北平軍?”包知府更是傻眼,他做夢也沒想到北平軍會攻到這,不過他看四周明盔亮甲的軍士,怎麼看都不像是明軍,更不像是一般的山賊部隊,不由得皺眉道:“你,你們真的要造反不成?”
“我們北平軍是不是造反,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河間府已經被我北平軍攻佔,識相的就老實點,省得受皮肉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