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突然進不了作者後臺,弄了半個小時纔好,馬上大更上。
對方認不認輸這一點對已經出手的官兵來說,沒有什麼實際意義,在他們看來:哪怕是放下了武器的敵人,那也還是敵人。他們更加緊記萬磊的教訓:在戰場上,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和對戰友的不負責任。
所以,在敵人沒有徹底地被制服之前,北平軍的官兵是不會對敵人手下留情的。這不,以老和尚爲首的劫獄隊很快就被羣毆得遍體鱗傷,要不是在場的萬磊沒有下格殺的命令,他們就不只是受傷這麼簡單,身上肯定是十幾二十個血窟窿。
對敵殘忍不等於非要制敵死命,在北平軍,一個俘虜比一個人頭的賞錢更高,因爲俘虜可能用來當奴工。所以只要有可能,北平軍都會盡量生擒活捉。當然,如果敵人太過了難纏,北平軍還是會痛下殺手的,畢竟賞錢可不比小命重要。
混身是血的六個人很快就被制服,大刀手上前,一個個地把他們捆成糉子,戰陣才撤去。同樣被捆成糉子一般的劉綰見到師父和同門都是血濺沙場,即擔心又自責,想過去看看他們的傷勢,卻無法動彈。
敵人已經成擒,作爲寶貴的勞動力資源,北平軍通常不會讓俘虜輕易地死掉的,所以傷俘都會送到軍醫處去治療,能治就儘量治好,治不好的就給對方一個痛快,這也算是人道主義精神之體現。
當然了,戰俘是一種罪人,在順天府中可是沒有他們的地位的,要想回復自由身,就要服夠五年的勞役,這也算是勞動改造的一種方式。服役期內任勞任怨,不再犯任何過錯,纔有資格當一個居民,離公民待遇還差得很遠。
處理完劫獄一事,就已經是深夜了,萬磊讓張妍連夜提審這些犯人,至於劫匪在北平城內還有沒有同黨,如何捉捕這些餘黨等手尾工作,全部都是趙雪兒和張妍等人的實踐工作,萬磊只問結果不問過程。
臨近家門,萬磊發現幽暗的燈光下有一人正站在門口等他回家,定睛一看,不是傅闈是誰?
“哎,都說你身子剛好吹不得風。”萬磊一躍下馬,扶着妻子進屋去。趙全忠倒也識趣,馬上拉上馬從萬磊的眼前消失。
“聽說城內又鬧劫匪了,我擔心你...”
“沒事兒,幾個小毛賊而已,都不用我出手就收拾掉了。”萬磊搓了搓手,他此去只是觀戰,當然是一根寒毛也沒傷到。
“不是擔心你受傷,是擔心你一氣之下亂殺人。”傅闈低聲道。
“放心吧,我有分寸,該殺的人我會毫不留情,不該殺的我儘量不殺。”萬磊可不是什麼殺人狂魔,更不會見誰不順眼就殺誰,只要不是你死我活,他是能放過就放過的,畢竟殺戮解決不了問題,只會帶來更多的仇恨。
見丈夫沒有因爲自己的事而變得沒有理智,傅闈嫣然一笑,問道:“餓了吧,鐵夫人讓人給送了些雞湯來,還熱着。”
“鐵夫人真是有心,回頭咱們真得親自登門道謝。”萬磊感慨道,這幾天來妻子不能下廚,他就是靠鐵夫人送的飯食來撐肚皮的。至於那幾個小鬼頭,也是飽一頓飢一頓的,慘啊。
妻子身上剛剛好,下廚拿雞湯這種事萬磊義不容辭的。他來到廚房內,就見趙氏兄弟正在圍着一個火爐打邊爐,旁邊還有一大盤不知道是什麼肉,兩小傢伙的小日子過得還很滋潤的嘛,旁邊還空了幾個位子,看來是給別人留的。
“老大,您可算是回來了,新鮮的獐肉,給您撈一碗先嚐嘗?”趙全仁也不跟萬磊客氣,直接就開撈。而這些肉是他們今天和別人一起出去打獵弄回來的,自己的勞動成果。
“不必了,你們吃你們的,我拿些雞湯就走。哦,對了,給雪兒妹妹和張小姐留點,讓她們解解饞。”幾個家丁的私生活,萬磊是很少過問的,只要不是打着他的名頭幹壞事,他平時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明白,都給她們預留了。”趙全義說着,突然想起了什麼,就從衣袖裡拿出一塊金黃色的石塊遞過來,道:“老大,這塊石頭是我在一個山谷發撿到的,我見它沉甸甸的,可能是什麼好礦,就帶回來了。”
萬磊接過這塊石頭看了看,就問道:“在哪裡發現的?”
“西南邊,離保定府交界處不遠,那裡有很多這種石頭,我說這不是鐵礦,小義還不信,非要帶一塊回來。”趙全仁道。
“這可能是黃銅礦,至於銅的含量,還要實驗分析,不過從品相上看,應該有開採的價值,你們明天拿着它到我的專利局來,我給你們發個證書,如果證明有開採價值,再跟你們談開採事宜。”萬磊並沒有見礦眼開,更不會搶小弟們的功勞,畢竟這是原則問題,如果這一次白佔了趙氏兄弟的發現,以後誰還會熱心找礦啊?這種涸澤而漁的事,萬磊是不幹的。
“這個,不必要了吧,礦山就在那時,老大您自己去看看就行,我們只是瞎貓撿到死耗子,湊巧而已。”趙全義撓頭笑道,他是很愛財,不過這種沒來由的錢他拿了就覺得不踏實。
“按勞取酬而已,以後我還指望你們多多撿到死耗子呢。”萬磊拍了拍趙全義的肩膀,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無可非議。明天上午十點,我在辦公室等你們過來申報。”
見萬磊如此說,趙氏兄弟自然是喜不自勝,就差沒跳起來了。而萬磊也很高興,因爲找到了銅礦,他就多了一個生財之道。以後只要把銅開採出來,就能私鑄成明朝制錢,用來衝擊明朝的貨幣市場,用金融這種沒有硝煙的戰爭來打擊明朝的經濟,這樣更能解心頭之恨。
據鐵鉉的介紹和萬磊自己的瞭解,從總體上說,明朝是一個重農抑商的小農社會,明太祖朱元璋是個乞丐出身,不懂啥叫經濟規律,又特別討厭商人,所以他就明文規定‘可以直接逮捕那些不事生產,專門從事末業’的商人。
而在太祖爺眼裡,職業商人是違法的職業,統統都該被抓起來。所以在將全國戶口分爲民、軍、匠、竈等籍時,各職業戶基本都分屬其下,但縱觀大明律,並無“商籍”之說,沒有商籍自然也沒有專門的商法。
這就是明朝最有趣之處,很容易理解,給上戶籍的別管良賤,都是合法職業,哪有給違法犯罪的職業——商人專門立一戶的道理啊?由此可見,商人們的地位是何其低下,平時就是受到了官差衙役的敲詐勒索,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訴。
爲了不被小人們欺負,商人們紛紛尋找大靠山,玩起了官商勾結,這也是官場**的根源之一:商人們地位低,爲了求生存求發展,必須巴結官府,賄賂官員。明朝官員的工資相對較低,官員們爲了有錢置地買房納小妾,自然就樂於充當商人的保護傘。
這種官商勾結的雙贏局面一經出現,社會財富都流向了高官大賈,受損的必然是小百姓和朝廷的利益。商人有高官罩着,朝廷自然也就沒法從商人身上收到商稅;而商人要給靠山們進貢真金白銀,所謂羊毛出在羊身上,商人們當然不會自己吃虧,他們一方面壓低進貨價格,另一方面提高貨物的售價以獲巨利;甚至囤積居奇投機倒把,大掙黑心錢,到頭來還是從事生產的小百姓吃虧。
富商巨賈玩官商勾結掙了錢之後又買地當起大地主,以至於土地兼併愈演愈烈;朝廷收不到商稅,財政一旦吃緊,就只能變本加厲地盤剝老實巴交的農民,以至於農民怨聲載道;百姓越勞越窮,紛紛破產變成流民,最後被逼造反。
這種官商勾結的現象發展下去,就會變成一個社會毒瘤,而明朝不只是社會經濟加戶籍管理一團糟,稅收也是一個硬傷。
明代的稅收可以分爲三大類:田賦、鹽稅、雜色收入。其中田賦是最大頭,約佔總收入的百分之七十五,鹽稅相當於田賦收入的百分之十,商稅被歸入雜色一項,所佔比例遠遠低於百分之十五。
由此可見,最貧苦的農民還是稅負的主體,儘管明代的名義稅率不高,但將各種行政性收費、勞役加起來,農民的實際稅負還是很沉重的。如果金融層面上再出點問題,百姓就會面臨破產的境地。
佔有少數社會資源的農民稅賦重,佔有大量社會財富的官商階層沒有稅賦負擔,如此可見,明朝的財政一塌糊塗。朝廷所收上來的稅很少,但是百姓過得很苦,這就是典型的積貧積弱。
而在明朝初年,白銀並不是合法貨幣,明廷甚至禁用金銀交易。明朝典章制度中有”鈔法”、”錢法”,卻並沒有”銀法”。儘管朝廷有明確禁令,但白銀在民間市場上的使用卻並未停止,反而隨着市場貿易的活躍而漸成大潮。
其中的原因,一方面是商人們在從事朝廷禁止的走私貿易中,所獲得的暴利而迅速積累了無數白銀。
其中,販鉛所獲得的白銀量最爲巨大。湖南、湖北一帶,盛產白鉛礦,當地售價每擔白鉛只有白銀2兩。走私商們將它們運到廣東,賣給海上走私商,每擔可得白銀6兩;海商又把它們運送到日本,每擔白鉛可煉取白銀18兩;提煉剩下的白鉛,再運送回國,每擔白鉛還可以賣白銀6兩。這樣一算,每走私販運一擔白鉛,可以淨賺白銀18兩,利潤率最高達到300%!
難怪海外走私貿易屢禁不止,這300%的利潤,誰見了都會瘋狂。海外走私貿易的屢禁不止,導致了白銀的大量涌入,無錢可使的百姓們馬上就認可和接受了這種保值的貨幣。
慢慢地,白銀這種貨幣漸漸地滲透到整個社會,社會各階層對白銀的需求也日益增長,如何解決這一嚴重的供求矛盾便成爲當務之急。有需求,就有市場。
倭國除了火山地震多之外,物資極度匱乏。不過,倭國還盛產白銀,預計每年產量不下數百萬兩。一邊有銀缺物,一邊有物缺銀,這個時候,商人們的調節作用就體現出來了。每年總會有很多人從中原走私貨物到倭國,換回白銀。
也就是因爲走私屢禁不止,朝廷就越是下恨心實行海禁,不過越禁就是越是禁不止,而且越禁國內流通的銀子就越多,朝廷發行的寶鈔就越發貶值,這就是一個怪圈。這個怪圈的起始點還是那一條:朱元璋把商人違法化了!
朱無璋想消滅商人,想把明朝變成一個雞犬相聞老死不相往來的小農社會,卻不知道什麼叫社會規律,這個社會沒有商人,那能行嗎?誰來調濟餘缺?而朱元璋消滅商人這個想法就夠可笑的了,更可笑的是他發行的寶鈔。
從明洪武七年起,因爲銅短缺,明朝頒佈“鈔法”,開始印發紙鈔。但是這種紙鈔紙質很差,而且是隻發不收,即不分界,也不回收舊鈔,致使市面上紙幣氾濫成災,發行的當年就開始通貨膨脹,貶值極快,百姓可不是傻子,自然不會用這種玩意兒。
寶鈔的失敗,又帶動了另一個暴利行業的發展,那就是私鑄銅錢。鑄錢用銅,每百斤銅料,銷售後可得錢約16 000文,摺合白銀超過十五兩,而百斤銅料的成本價只有白銀十兩,這樣計算,利潤率就高達150%以上;如果鑄錢者心術再壞一點,鑄造次質銅錢,那麼獲得的利潤還會更高。
如此暴利的行業,萬磊當然想分一杯羹。他鑄錢不是爲了換銀子,而是要換糧食換各種生活用品,畢竟他作爲一個地區的領導者,錢對他來說只是一個流通物,真正體現他是否富裕的不是看他有多少金銀,而是看順天府的生產力如何,社會競爭力如何。如果順天府沒有競爭力,囤積了再多的金銀也不能當飯吃。
現在機會來了,如果真能找到一個銅礦山,開出銅礦來私鑄成銅錢,這生產成本肯定不會太高,江南出產的米一千個銅錢一石,他拿兩千甚至五千去換,就不信換不來,只要渡過了時艱,以後就好辦了。
而且一旦大量私鑄的銅錢涌入明朝,勢必會引起貨幣的貶值。這樣一來,本來就很窮苦的小民就越來越窮,越窮就越容易鬧事。明朝那邊越亂,就越是沒法把觸手伸到順天府來,這纔是損人利己之必殺招。
“想什麼呢?”傅闈見丈夫飯到嘴邊卻一直不動嘴,忍不住問道。
“哦,沒什麼,只是我家闈兒太漂亮了,看呆了。”萬磊回過神來,笑道。
“油嘴滑舌,沒個正經。”傅闈臉一紅,罵道。
萬磊還想再說幾句肉麻的話,卻聽到啪啪地拍門聲,之後就傳來趙雪兒喊聲:“哥,出大事了,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