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政,上頭怎麼突然讓咱們退出關城?這要是讓來敵鑽了空子,豈不是要出亂子。”一座山頭上,一個人低聲道,他旁邊還有上千全副武裝的將士,個個都是一臉疑惑地看着向那個被稱做張政的人。
“周團,這是軍委直接下的命令,我想,他們下這個命令是有理由的,可能是爲了引敵深入聚殲之。”
“可是,萬一敵人佔據了關城,那可怎麼辦?”
“放心吧,上頭肯定有全盤部屬,咱們只要幹好咱們自己的份內事就行,別壞了軍委的整體作戰計劃。”
“這倒也是,有萬先生坐鎮,上頭肯定是不會亂用兵的。唉,什麼時候老子也能入黨,以後也有機會見識一下萬先生怎麼運籌帷幄。”
“別急啊,這一次戰鬥如果打好,我第一個推薦您入黨,以後前程不可限量啊,說不定還能進入軍委當司令員呢。”那個叫張政的人其實是軍委下派的政委,現在首要任務是宣傳黨和發展黨員。
當然,給官兵們掃盲也是軍政委的職責之一,畢竟祖龍黨不是什麼洪興幫,不識字的大老粗一般不收。而團長以下各級軍官也是他的工作對象,天天跟他們講解黨的宗旨和章程,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就是一個傳銷員。
“我可不敢奢望進軍委會當司令員,只要能混上個軍長啥的,就滿足了。”那個姓周的團長傻笑道。
其實,周團長之所以忠於北平軍,主要還是爲了利益,在北平軍平時訓練也發餉,打仗按軍功升官發賞,就連戰死了,也能認個忠烈,給後代留一個好出身,如此高的福利待遇,誰不趨之若騖啊。
另外,軍規中還暗中定明軍委一級的人,建國之後還會封爵封地。雖然這看起來有些遙遠,不過也算是有個奔頭啊。當兵當將的拼死拼活,不就是爲了給後代子孫拼來一張長期飯票嗎?
那周團長正喜滋滋地想着當上爵爺之後衣錦還鄉的風光情景,一個偵察兵快速跑來,報:“團長,關城外有大隊人馬出現,少說也有四千人。”
“哇,都說萬先生料事所神,說有敵人來,敵人就真的來了。”周團長不急反喜,道:“傳令下去,馬上銜弓上弦,都給老子老實地趴着埋伏好。等行動的信號一起,才能一起出擊。”
“明白。”偵察兵馬上退下去,那周團長也帶隊悄悄地趴在山坡後面,靜靜地看着前面這一條狹長的山谷,腦子裡又一遍又遍地回放着所伏擊戰的作戰指導,力求萬無一失地打好這一場伏擊戰。
山谷這邊埋伏好了,關城那邊就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還有一陣陣歡呼聲,就算是不會蒙語的人,也聽出來敵是蒙古人,他們正爲不戰而得關城而欣喜。又過了好一會,一條火把組成的長龍出現,少說也有三千人。
見到來敵明顯比自己的多,那周團長不憂反喜,因爲來敵沒有像他擔心的那樣,佔住關城穩打穩紮,而是隻留下少部兵力守關城,大部隊突擊南下,看來是想連夜突襲北平城。
“就這三四千人就敢來攻咱們北平城,真是不知者無畏啊!”那周團長心中一陣笑罵,對於北平城的防守,他是最放心不過的,那可是十數萬軍隊猛攻都打不下來的銅牆鐵壁,這小小的三千騎兵進入,恐怕連城牆根都不夠不着。
笑歸笑,那周團長還是嚴令部下注意埋伏,絕對不要貿然出擊,免得壞了軍隊的全盤計劃。就這樣,在伏軍的注視下,這支騎兵隊很快就過了這條小山谷,繼續加速向前開撥。
這支軍隊其實是北元派出來的,鬼力赤一面派使者來會談貿易事宜,麻痹北平軍;一面派出數千騎兵冒充成朵顏三衛的人,繞開居庸關,突襲古北口,以此試探北平軍的戰力。
這支騎兵來到古北口關城時,發現關城內只有幾百守軍,他們見有人來攻,連守都不守,直接就“棄”城而逃了,騎兵的主帥就更加堅定地認爲南人懦弱不堪一擊,所以只留下五百軍隊守城接應後續部隊,他親自帶領大部隊南下,爭取連夜而將北平城拿下。
北元騎兵隊急行了約十數裡,沒有遇到一點抵抗,眼看着就要離開燕山防線進入平原地帶,領兵主帥馬哈赤心頭更加狂喜,因爲北平城很快就在眼前了,他很快就要成爲取回大都的功臣,復興大元指日可待了。
正當馬哈赤幻想着繼續騎在漢人頭上過作威作福的生活時,突然聽到轟隆隆一陣巨響,震得他坐下良駒驚躍而起,他忙偱聲望去,就見對面一陣火光急閃,緊接着,呼呼的風聲響起,無數彈石從天而降,重重地擊到騎陣之中,一陣人仰馬翻,數以百計的人被劇烈爆炸波掀下馬來,馬撕聲慘叫聲不絕於耳。
“不要亂,接着向前衝,衝過去砍死這些陰險的南人。”馬哈赤大喊一聲,他雖然沒啥文化,不過久經戰陣,早就見識過了火炮的威力,也知道火炮的缺陷,就是填彈麻煩,只要搶先衝入炮陣去亂砍亂殺,就能取得勝利。
這些蒙古人也是悍不畏死之輩,聽得主帥這麼一喊,紛紛打馬繼續向前衝,並取下弓箭,準備用騎射這一拿手好戲來狂虐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炮兵。不過他們才衝出幾十米,又一陣轟隆隆的炮聲響起,炮石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幾乎全部落到騎陣中,又有數百人馬光榮負傷。
“不要亂,接着衝。”馬哈赤不信這個邪,接着衝殺在前。不過這一次他還是沒跑出幾十米,又有一陣炮聲響起,彈石不要錢一般地砸過來。
才一會有功夫,就接連被人家轟了三輪,損失了六七百人馬,馬哈赤心中窩火:“南人的火炮什麼時候能連發了?!”
正當馬哈赤糾結於火炮能不能連發這個問題時,又傳來一陣炮火的轟鳴聲,他眼看着一片彈石輔天蓋地地衝他而來,哪裡還來得及思索,馬上側身趴在馬上。而就在這時,彈石已經飛到,直接擊到他的坐騎身上,把他直接震飛落地。
差點沒被炸死!馬哈赤心下大駭,部下更是膽寒,叫喊着要撤退,可他還沒來得及下命令,就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他擡頭一看,好傢伙,黑壓壓一片騎兵正向這邊猛衝過來。
“操,敢出動騎兵來跟咱們無敵於天下的蒙古騎兵對戰,南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老子讓你們知道什麼叫班門弄斧!”馬哈木心中一陣怒罵,搶過一匹戰馬,揮刀就狂喊道:“弟兄們,衝啊,殺光南人!”
這支騎兵不愧是蒙古騎兵,雖然傷亡了兩成多,但是主將的命令一下,他們還是老老實實地列陣開始衝鋒。很快,兩支騎兵隊就靠近。而蒙古騎兵不愧是馬上民族,一進入弓箭射程,就是一通齊射。
不過,北平軍的騎兵隊也不是吃素的,箭雨還沒到,他們就閃身藏在馬背上,而戰馬穿有鎧甲,一般的箭頭根本就不能射透,所以傷亡很少。閃過了這一輪齊射之後,北平軍的騎兵們都是擡起右手,操起連弩就是一通連珠箭般地齊射。
相比於全身是鐵的重裝騎兵,蒙古騎兵更樂於輕裝上陣,犧牲掉防禦力而換取更強的機動性,這有利當然有弊。而現在北平軍已經衝到跟前,弊端就開始凸顯了。這不,一通連珠箭般的齊射過後,很多沒有穿有鎧甲的人馬紛紛中箭,倒了一地。
那些僥倖逃過連珠箭攻擊的人也好不到哪去,因爲北平軍放完箭之後,把連弩一扔,操起長長的狼牙棒就開始猛砸。而蒙古人常用的馬刀哪裡是全身是長釘的狼牙棒的個。兩軍剛剛交鋒,就被掃倒了一大片。
不得不說,北平軍用的狼牙棒真夠陰毒的,棒子長不說,還“長”滿了長長的倒刺,在騎兵的高速衝擊力下,這玩意兒揮過之處,定是劃死劃傷一大片。眼看着部下一片一片地被掃倒,馬哈刺見勢不妙,一聲令下就開跑。
在跑路這一點上,蒙古人也是賊精了。作爲馬上民族,蒙古人不只是進攻時射箭,後退時也會射箭掩護。這不,他們藉着輕騎上陣,馬跑得快,很快就退出了戰陣,接着對着北平軍又是一通齊射。
面對這種進也射箭退也射箭的蒙古騎射隊,重騎兵是不佔優勢的,不過,北平軍不同於一般的重騎兵,他們一戰得手之後,居然不乘勝追擊,而是後隊變前隊,一隊掩護一隊地後退了。
北平軍這一退,馬哈刺就來勁了,正想發揚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的擾敵戰術,就聽到一陣炮聲傳來,那成片飛來的彈石提醒了他:對面的騎兵不是一支單獨作戰的軍隊,它後面還有炮火支持,怪不得這麼橫,強出來跟蒙古騎兵叫板。
仗打成這樣,馬哈刺也算是有自知之明,知道再強攻也是無法突破這一道炮騎結合的防線,所以一聲令下,領兵開始後退,退回到古北口關城,等後續部隊來了,天亮之後再大舉南犯。
不過,想退就退得了嗎?!北元騎兵剛退出幾百米,剛剛進入剛纔路過的山谷中,就見不遠處飛起三枚紅豔豔的禮花,禮花還沒散去,就見數以千記的火箭直射而下。
更加要命的是,原來空曠曠的山谷中,不知什麼時候被堆滿了柴草。這些柴草好像還加了油,遇火就燃,本來還是一個暢通無阻的山谷,頓時變成了片火的地獄,擋住了北元騎兵的退路。
與此同時,兩邊的山坡上突然出現了數以百計的大火球,急急地向下滾來,一時間,整個山谷變成一片火海,所有人被包圍在火中,馬嘶聲,慘叫聲響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