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房裡突然爆發的笑聲,震人耳鼓,間或有拍手叫好和手拍茶几的聲音。此時,門不敲自開,一道高挑倩麗的身影呆呆地走了進來。
屋內人轉頭一看,全都愣住了。
顏若彤身穿一件白色裘皮,黑色皮褲、短靴,她是那種無論站在哪兒都十分顯眼的女人。摘下厚厚的圍巾,露出精緻卻冷豔的小臉,身後是她的助理小杰。
李開放瞧了瞧謝嘉篪,又望了望魏爵,現場僵住幾秒,他笑道,“小龍女,這麼巧,什麼風把你吹來了?”以往,只要顏若彤一出現,活躍氣氛的人通常是老三和老四,可眼下人家二尊大佛壓根沒有出聲的意思,胡仕安又是悶葫蘆,所以作爲四個發小的老大,他只能勉強硬着頭皮往上衝,雖然說實話,他心裡對面前這個女人還是有些意見的。
顏若彤乾乾笑了幾聲,“今天和劇組的幾個朋友聚會,剛要回家恰巧路過這裡,聽見房間裡鬧哄哄的,就想着看看是不是你們。”
貴賓一號廳是這幾個少爺們的老地方,這個房間消費高,一般鮮有人問津,顏若彤這麼一解釋,她的突然到訪還算有些道理,沒人懷疑她另有目的。
從前,他們幾個發小聚會時,顏若彤幾乎場場不落,可是現在她只能遠遠地看着朋友歡聲笑語,自己倒是像個外人,一想到這些,她的眼裡有落寞和神傷劃過,前塵往事如過眼雲煙,恍如隔世。
眼見她久久地站在門口,沒有離開的架勢,李開放呵呵笑了兩聲,“若彤有時間嗎?有空快來一塊坐坐……哎呦……”他的話才說一半,右腳被人重重一踩,回頭便瞧見李陌擔憂的眸子,使眼色讓他看安安與謝嘉篪。
果然,這對剛剛還笑得嘻嘻哈哈的夫婦,此時,面色不太好看,謝嘉篪蹙着眉心,面無表情,而安安則嘟着紅脣,臉色臭臭的。
顏若彤是個精明的女人,對方臉上的一點蛛絲馬跡都逃不過她的大眼,可她偏偏裝作視而不見,邁着貓步朝謝嘉篪的方向走去,助理小杰沒有進來,很識趣地關上大門。
李開放也是反應極快的,“老二,不,胡科,你坐到嘉篪身邊來,老四早上還唸叨若彤了,咱們得給生理衛生博士一個和美女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胡仕安當即明白老大的意思,擡起沉重的身子,搶在小龍女之前,一屁股坐在謝嘉篪旁邊。
沒有辦法,顏若彤只得訕訕地坐在老二與老四中間,她擺頭目光與魏爵相交,後者飛快地別開視線。
“裝什麼裝!”李開放見到這一幕不屑地掀起薄脣,“以前見到小龍女跟蒼蠅見了肉一般,最近可好,又冷又酷,裝成憂鬱王子了,以爲自己是裴勇俊呢!”
“老大,閉嘴!”魏爵眼睛中恨不得射出兩柄羽箭,將對方瞬間秒殺。
這句話,老大曾經說過,謝嘉篪又一次聽着耳裡,轉過頭見到顏若彤兩人有些慌張的表情,疑惑之心大起。
自從顏若彤出現之後,氣氛陡然下降,除去李開放自嘲自諷,一口一個小安安叫的親熱外,其他人都靜悄悄,懷着各異的心情。
“行了,老大,你叫一百句小安安,嫂子也不是你的。”魏爵的氣一直沒消。
“那可不一定,我跟老三說過,只要小安安願意,我立馬收了她。”魏爵沒心沒肺地說話。
安安用水眸瞪了他一眼。
李開放立馬改口,“小安安別生氣,你收我也行。”
就這樣打打鬧鬧過去了幾個小時,顏若彤一直置身事外,宛如外人。
突然,顏若彤虔誠地問道,“安安,你和嘉篪結婚的事我並不知道,冒冒失失想去救他,結果害得他爲了幫我,承認了我們交往的事實,我把事情鬧得一團糟,你受了委屈,一定心裡很難受吧!”
還不等安安回話,一旁的魏爵冷笑一聲,這個女人有多虛僞此刻他已經心知肚明。老三的婚事,他明明曾經告訴過她,她睜着眼睛說瞎話的本事真是讓自己吃驚。
“不管我們的婚事,你知道還是不知道,傷害已經造成,說不難受是騙人的。”安安比較直率,愛就是愛,恨就是恨,討厭也從不僞裝成喜歡。
“對不起,安安,我不是故意的。”顏若彤癟癟小嘴,一副委屈的模樣,雙瞳含淚,聲帶顫音。
“若彤,千萬別哭,你哭哥哥的心都跟着碎了。”李開放緩和氣氛。
“今天這麼開心,我不會哭的。”顏若彤破涕爲笑,酸澀地岔開話題,“安安,
你的外套很漂亮,是香奈兒的最新款,粉紅色的也很好看。”
安安沒想到她在這種時刻還會主動和自己示好,怔愣半晌,回頭直直地看着謝嘉篪。
謝嘉篪清清淡淡地說着,“是我讓阿龍在專賣店買的,顏色是我挑選的,米色比粉紅色更好看。”
顏若彤就像吃了一個雞蛋般,良久才恢復原來的笑容,“看來嘉篪已經不再喜歡粉紅色了,現在中意的是米色。”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心裡莫名的辛酸,自己在心愛男人心中的地位,不知不覺被另一個女人取代。
謝嘉篪的一句話,讓空氣中飄散着一股淡淡的尷尬,顏若彤目光空靈,而安安卻是心頭一暖。
“天已經很晚了,昨天剛拍完通宵戲,我想好好休息,先走一步了。”顏若彤勉強擠出一絲苦笑。她的那種傷感,讓謝嘉篪心裡不適,他斜眸掃了她一眼,沉默地低下頭。
衆人沒有挽留的意思,顏若彤甜笑着一一點頭,狼狽離去。可是,她剛剛出門,笑容瞬間凝固,美麗的臉龐變得猙獰。她在小杰耳邊低語幾句,後者點頭應是,徑直向吧檯走去。
顏若彤走了之後,謝嘉篪心情一直低落,他們之間有過山盟海誓的感情,如今雖然分開,他也不想她過得不如意。
然而,這些看在旁人的眼裡,卻是猶豫不決,左右爲難,捨不得這個也忘不掉那個。
“時間不早了,都散了吧!”胡仕安瞧着大家心情都不好,提出建議,“老四,咱倆一道,送哥哥一程。”
“咱們也走吧!”李開放起身,“老三,先陪我去噓噓。”
“你自己找不到男廁所嗎?”謝嘉篪嘟囔一句。
“能倒是能,就怕半路碰上個女流氓什麼的,見色起意,玷污我的純潔,從今以後,我這清清白白的身子是要留給我未來老婆的。”李開放邊說邊將目光鎖定在李陌身上,那種話外之意,不言而喻。
李陌紅着臉,裝作耳聾。
“我也去趟洗手間。”謝嘉篪拍拍安安的肩頭,“先把外套穿好,一會兒回來,咱們就走。”
四個男人全都出去,包房內靜謐無聲。
“一會兒怎麼走?”安安一面問,一面穿外衣,“李開放送你?”
“我纔不要,他送我相當於引狼入室。”李陌腦袋晃成撥浪鼓,“這裡離我們宿舍很近,走兩步就到家了。”
“那我和嘉篪送你吧!”
“不要,我纔不要當電燈泡呢!”李陌也開始穿衣服,因爲剛纔來得十分匆忙,她只隨便拿了一件棉外衣,現在一看料子有些太薄。
安安把身上的香奈兒女裝脫了下來,給李陌披上,“我有車用不着,穿這個回家,暖和。”
“得了,我不要,省得你家老公不高興。”
兩個女孩正在說笑間,門被推開,一個年輕的酒保走了進來。
他彎着腰,端着托盤,笑着對安安二人說,“兩位美女,這是吧檯贈送的免費飲料,希望你們喜歡。”
陌生的酒保擡眼看了兩人的衣着,將兩杯果汁依次放在她們面前。
“謝謝。”安安和李陌確實有些口渴,一見甜滋滋的果汁都一口喝光。
酒保躬身很禮貌地退出房間,兜裡的電話就響了起來。
“事情辦得怎麼樣,她喝了嗎?”電話那頭的男人聲音很低。
“都辦好了,小杰哥,按照您的吩咐,米色衣服那個特意加了重料,我看着她全喝光了,今晚就算她是貞潔烈女,也會像酒吧裡的小姐一樣。”
“好,一會兒想辦法把她帶到樓上的客房來,事情辦得順利,明天按雙倍價錢給你。”
安安兩人穿戴完畢,屋子裡太熱,李陌便一個人先回去,剛出大門沒幾步,便頭暈腦脹,身子一歪,失去意識。這時,後面尾隨的一個男人將她抱起,饒過後門,直接上了糖果酒吧樓上的賓館。
不久,李開放晃晃悠悠一個人回來。
“嘉篪呢?”安安不解。
“剛纔有電話找他,他讓我送你和土特產回家。”李開放回話。可是在他得知李陌先走的時候,連衣服都沒穿便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遠處,隱匿在黑暗處一輛豪車中的顏若彤,將全部細節看在眼裡,嘴邊挑出殘酷的笑意,她掏出手機,找出熟悉的號碼,發了一條簡短的訊息,“狄暮雲,人我已經給你準備好了,敢來不敢來就看你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