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本賽季的習慣,在球隊正式訓練之前,陸恪會先前往健身房開始熱身訓練,而後再進行簡單的持球訓練,整套訓練已經形成了相對固定的流程。在大部分抵達訓練基地之前,陸恪還有許多工作需要完成。
但今天是例外。收拾妥當之後,陸恪留在了更衣室裡,然後從隨身裝備包之中掏出了戰術手冊來,坐在長椅上,開始用功學習起來。
破曉之前的訓練基地格外安靜,彷彿可以聽見空氣正在緩緩流動的微弱聲響,就如同潺潺溪流滑過指尖一般;但這種安靜沒有能夠持續太久,瑣碎的腳步聲就打破了祥和,隨即就有人猛地推開了更衣室大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陸恪擡起頭來。
不是阿爾東-史密斯,而是加雷特-塞勒克。慢了半拍,塞勒克纔看到了坐在長椅上的陸恪,表情頓時就變得尷尬起來,“斑比,抱歉,剛剛那個聲音……我不知道你在裡面,抱歉……”塞勒克抓耳撓腮地站在原地,手足無措地道歉着。
他怎麼忘記了,爲了備戰西雅圖海鷹,球隊上上下下都全力以赴,不少球員都主動提前抵達訓練基地。
“不要真的把我當做小鹿斑比了,我沒有那麼容易就受到驚嚇。”陸恪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容,打趣地說道。
塞勒克連連點頭表示了贊同,這才邁開了腳步,朝着自己的儲物櫃方向走了過去,但他明顯放輕了腳步和動作,輕手輕腳地完成了準備工作,卻發現陸恪依舊坐在長椅上,沒有移動,不由好奇地詢問到,“斑比,你今天不用先完成熱身訓練嗎?”
“再等等。”陸恪舉起了手中的戰術手冊,示意了一下,簡潔明瞭地做出回覆,沒有過多地進行解釋,露出一個微笑,“你先出發吧,我一會就加入。”
塞勒克也沒有多想,點點頭表示了肯定,轉身就離開了更衣室;只是轉過身之後,他就暗暗地握了握拳頭:就連陸恪都還如此認真地學習戰術手冊,看來,他還需要更加用功才行。
接下來十分鐘時間裡,球員們陸陸續續地出現在了更衣室,包括了洛根和馬庫斯。
洛根進入更衣室的時候,那如同金毛獅王一般的亂糟糟頭髮引起了大家的紛紛吐槽,他卻一眼就看到了陸恪,瞎嚷嚷起來,“不是說好,今天電話叫我起牀的嗎?爲什麼你沒有給我電話?還好馬庫斯喊了我一聲,結果我卻沒有時間好好打理自己,就這樣慌慌張張地跑出來了。”
“忘記了。”陸恪老老實實地回答到。
明明是大實話,卻直接把洛根噎住了,最後鬱悶地給了陸恪一個鎖喉動作,狠狠地發泄自己的不滿,周圍其他隊友全部都開始起鬨。
阿爾東推開更衣室大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一幕,他的腳步不由慌張地停頓了下來。
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阿爾東的出現。
因爲意外來客登場,更衣室裡的球員們全部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起鬨聲和喧鬧聲剎那間銷聲匿跡,從極度吵鬧到極度安靜,那種巨大而鮮明的反差,製造出了一種強烈的疏離感,就這樣把阿爾東隔離在外。
即使是陸恪都有些於心不忍。如此場面着實有些殘忍。
陸恪知道大家都不是故意的,只是單純因爲太過意外了而已。但……這就是現實,破裂的信任必須慢慢修補,卻也依舊無法確定是否能夠修補起來,這是阿爾東的課題,也是球隊所有成員們的課題。
所有視線全部都落在了陸恪身上。
“來了?”陸恪揚聲說道,雖然沒有過多解釋,但球員們漸漸就品味出其中的意思了:難道阿爾東是陸恪喊來的?
阿爾東連忙點點頭,低頭看了看時間,緊接着就快速朝着自己的儲物櫃小跑了過去,“我馬上就好。”
現在距離六點,還有三分鐘。不算遲到。儘管不算最佳表現,但至少沒有爽約也沒有遲到,這是一個開始。
洛根和馬庫斯等人都紛紛朝着陸恪投去了詢問的視線,一個個都沒有說話,似乎顧忌着阿爾東在現場的緣故,只是不斷地朝着陸恪擠眉弄眼。
陸恪卻是光明磊落地朗聲說道,“今天阿爾東和我一起完成熱身訓練,有興趣的也一起過來體驗看看。洛根,你也一起?”
洛根張嘴就想要拒絕:陸恪的熱身訓練,那也是非人訓練,他可不想要嘗試。但轉頭看看正在更換訓練服的阿爾東,他也點點頭表示了肯定,“好。我跟你一起過去。”說着,他還朝馬庫斯眨了眨眼。
馬庫斯也緊接着說道,“斑比,我也一起過去。”
看着他們的模樣,就好像阿爾東可能會突然暴起傷人一樣,陸恪也是又好笑又無奈,但回想一下之前在阿爾東家中發生的事情,陸恪也不知道應該如何評價。最終還是沒有過多解釋,一切順其自然就好。
“斑比,我們真的可以去嗎?”艾瑞克-瑞德故意用奇怪的語調詢問到,眉飛色舞的表情就如同活寶一般,“我一直都非常非常好奇你的訓練,但以爲那是不外傳的秘密,所以不敢過多詢問,你確定沒有關係嗎?萬一,泄露了什麼絕世秘方,這就不好了吧。”
本週,瑞德正式結束了腦震盪傷停期,通過了聯盟和球隊的雙重檢查之後,正式迴歸,這對於防守組來說無疑是好消息。瑞德比陸恪還要年輕兩歲,平時在球隊內部也是一個非常活躍的,和所有人都能夠打成一片。
值得一提的是,瑞德和科林-卡佩尼克成爲了好友,但這並不妨礙他尊重陸恪的更衣室地位和場上表現。
“放心吧,我以後還準備出一套DVD,傳授大衆基礎健身呢。現在就可以提前演練一下。”論起耍嘴皮子,陸恪可是一點都不害怕,信手拈來就自我調侃了一番,然後大家都鬨笑了起來。
在瑞德的插科打諢之下,洛根和馬庫斯兩個人的積極與謹慎也就沒有被察覺,避免了讓更衣室的氣氛進一步緊繃起來。
阿爾東手腳利落地收拾完畢,然後就跟隨着陸恪朝着球隊的健身房方向走了過去。
除了場地訓練之外,球員們很大部分的日常訓練都是在健身房完成的,包括了力量訓練、柔韌訓練、平衡訓練等等。
阿爾東有些緊張。說不出來的緊張,好像自己人生中從來都沒有如此緊張過,就連選秀大會在綠房子裡等待結果的時候也沒有如此緊張,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緊張什麼:只不過是日常訓練而已,只不過是球隊隊友而已……但,緊張的情緒就是控制不住。
也許,只是單純因爲他的人生從來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低谷和波折。
抵達健身房的時候,凱文-托爾伯特(Kevin-Tolbert)已經準備就緒了。
在NFL之中,體能和力量訓練全部由球隊聘請專門的團隊負責進行,從訓練計劃到內容調整再到日常執行,全部由球隊把控,球員絕對不能私自更改訓練計劃。主要原因還是因爲橄欖球位置細分化的關係——
進攻左護鋒和進攻右護鋒的訓練方式是不同的,內線衛和外線衛的訓練方式也是不同的,甚至於負責對位近端鋒和對位外接手的角衛,訓練方式也有所不同。不是徹徹底底的不同,但訓練方向和強調內容都是有差異的。
所以,球隊必須按照自己的戰術手冊和風格體系來挑選球員,並且希望球員按照自己的需求來進行訓練。如果球員私自修改訓練計劃,結果與球隊需求發生了衝突,那就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事情了。
當然,頂尖大牌球員都擁有自己的訓練團隊,這是允許的。但他們的訓練計劃必須通過球隊的審覈與批准,一般來說,只要大方向上沒有問題,那就沒有關係了。
湯姆-布雷迪就擁有自己的私人訓練師艾利克斯-格雷羅(Alex-Guerrero),因爲布雷迪在新英格蘭愛國者的獨特領袖地位,格雷羅在球隊裡的位置也非常特殊,布雷迪還和格雷羅一起創建了他們的訓練中心,開放接納其他球員在這裡接受訓練與治療。
但後來,格雷羅就越線了,他屢屢修改球隊訓練員的訓練計劃,又屢屢採用不同於球隊醫療組人員的方式展開治療,這與球隊專業團隊多次發生衝突,進而引發了內訌。但因爲布雷迪的地位超然,且對格雷羅全力支持,比爾-比利切克也不敢隨意處置格雷羅。
衝突的最後,球隊終於還是下了一紙禁令:禁止格雷羅對布雷迪之外的球員進行治療,禁止乘坐球隊的專機,也禁止前往比賽現場來到場邊與球員坐在一起。
不管如何,球隊訓練團隊的權威是不能被挑戰的。
托爾伯特就是球隊的體能和力量訓練助理。在球隊之外,安德烈負責陸恪的日常訓練,而他的訓練計劃也全部通過了球隊的同意;在球隊之內,則由托爾伯特負責陸恪的訓練,但訓練計劃還是按照陸恪原有的進行。
每一天,因爲陸恪的訓練行程表與衆不同,托爾伯特也是起早摸黑地一起訓練。
看到魚貫涌入健身房的衆多球員,托爾伯特也是滿臉詫異,“今天到底是怎麼回事?大家都準備過來一起受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