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期功法豈會那麼容易出現在坊市中?秦霜自然心中是飄雲的靈獸之身,瞞不過高階修士的耳目,絕不可能進入宗門修行的,想要功法也只能着落在各個坊市之中了。
兩人一進城門,就有一位三十許的凡人笑嘻嘻地迎了上來:“兩位仙師,可有要去的地方需要小人帶路?”
看此人言笑晏晏,一副和氣生財的模樣,只是他雖然相貌平庸,卻透着些許精明。
秦霜好奇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是仙師?”修仙的靈力,連那些煉有真氣的武都不能察覺到,何況區區一個凡人。此處距離城門已有百丈,此人必然不是看到他們測試的過程纔出此言的。
那人依然笑言道:“兩位仙師有所不知,凡是外來仙師,均是紅色玉牌,不同的只是上面雲朵數目不同。不若我們是白色玉牌。我見兩位仙師是紅色玉牌,想必是第一次來到我們羨禹城,所以自告奮勇領路。”
“外來仙師?”秦霜打量了一下腰間的玉牌,果然是紅色,繪着兩朵白雲,想來是代表築基期的意思,沉吟一會道,“那你們本地仙師呢?”
“本地仙師均是黑色玉牌。”雖然秦霜並沒有開口要他帶路,那人依然不厭其煩地解答這問題,絲毫沒有不耐煩的意思。
秦霜伸手一揮,一個隔音罩將三人都籠罩了進去。此刻她猶覺那森冷的感覺跟隨着她,還是小心爲上。雖然如果她的感覺沒錯的話,這隔音罩恐怕也擋不住對方的神念。築基期修士所佈置的隔音罩,凝丹期以上修士想要不驚動她而侵入也不是什麼難事。
“你們本地仙師是如何入籍地?”秦霜傳音入密問道。
那人目光中閃過一絲驚異,很快又被掩飾起來,畢恭畢敬答道:“仙師入籍聽說是需要當地有名望的家族擔保的,與其他城市沒什麼不同。”
秦霜看了那人一眼微微笑道:“看來你對我們修仙地事情瞭解得不少。那就讓你幫我們帶路罷。”如果她是天元大陸修士。想來是應該知道此事地。只是詢問那笑面修士時。時間緊迫。哪裡顧得上問這些細枝末節地小事。也只好當做考驗此人地問題搪塞過去了。
“多謝仙師大人。”那人喜上眉梢。看了一眼旁邊沉默着地飄雲。看來他地眼光果然沒錯。兩人之中做主地就是這個面目平凡地少年。
“對了。你帶路需要多少銀兩?”秦霜隨口問了一句。
“只需一個靈石即可。只要在這羨禹城內。無論仙師大人想去哪裡。我都沒有不知道地。”
“靈石?”秦霜停了下來。她倒不是覺得貴了。畢竟身有高階和中階靈石。一枚靈石也算不得什麼。只是這個凡人。需要靈石做什麼?
“不錯。仙師大人可是嫌貴?我們羨禹城雖然不大。有些地方也隱秘地很。仙師若是自己去找。難免有所疏漏。我帶路必定讓你們物有所值地。”那人忙開口道。
“我只是奇怪,你一個凡人需要靈石作甚?”秦霜擺了擺手問道。
“小人雖然沒有靈根,只是羨禹城中,靈石也可通用的。”那人笑了笑道,“更何況,攢些靈石可以購買到一兩粒靈丹,也足夠我益壽延年地了。更有未雨綢繆之意,若是子孫後代有靈根,也不至於什麼都不能給他留下。”
秦霜點了點頭,實則她心中對此人有些另眼相看了。凡人和修士打交道,還是需要些膽識的。陌生修士與他一言不合之間,或是讓他帶路後忽然不願意出靈石了,將他滅口也不是不可能的,哪有什麼公道可言。偌大地羨禹城,想賺修士靈石的凡人肯定不少,象此人這般付諸行動的卻不多。
“你叫什麼名字?”秦霜和悅地問道,背後卻忽然傳來一聲冷哼,正是飄雲。
那人看了看飄雲,遲了一會。
想他替仙師帶路也是第一遭了,問及他姓名的卻只有一個。只是看飄雲有些不悅地模樣,一時不知是何意思,並不敢答話。
秦霜微微斜了飄雲一眼,目光之中似嗔非嗔。
那人只覺一呆,心中暗道:“這位仙師雖然長得普通,但這對眼波實在讓他增色不少。男人長了這對桃花眼,真是罪過。”
秦霜自然是不知道他這點小心思,見飄雲飛快地扭過頭去不再說話,轉而道:“你說罷,沒事。”
“小人孫三喜。”那人這次回答得倒是極快。
“帶路罷,我們先去坊市,再看看晚上去何處留宿。”
城中不能御劍,秦霜和飄雲運起身法,行動之間行雲流水,比之那些江湖俠客高明瞭不知多少。那孫三喜被飄雲攜着,心中自是豔羨萬分。城中煉氣期修士雖不少,願意以靈石僱傭他帶路的卻不多,輕身之術也沒有這般高明,他這點眼力還是有的。
這羨禹城內沒有什麼修仙大宗,坊市之中也冷冷清清,三人逛了半日,也沒看到什麼中意的。築基期功法別說高階的,連最普通的都尋覓不到。靈器也多是下品,要麼就屬性不合用。
秦霜雖然早知購買功法和靈器不會簡單,依然有些沮喪。
那孫三喜察言觀色,小心翼翼地問道:“仙師若是沒有尋到要購買地東西,不妨去星羅島交易會看看。”
“交易會?”
“不錯,想來也不過再有半個月就要開了。以仙師的腳程趕去自然是綽綽有餘地。這星羅島交易會據說每十年一次,只有仙師可以入門。恐怕比我們這一個城的坊市中地東西要多得多了。”
秦霜和飄雲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問明瞭那交易會的地點,就順着指點來到了客棧之中。
“這間客棧雖然不大,卻是仙師們最愛住地地方。”那孫三喜賣力介紹着。
秦霜點了點頭,取出一塊靈石遞給他。此間客棧雖然門面狹小,內中的禁制卻不錯,以她築基後期地神念想要不驚動他人進入查探都有些困難,想來這就是它備受修士喜愛的緣故了。
喜接過靈石,卻不肯走,依然跟到房間外,恭恭敬敬
“你還不走?”飄雲冷冷的開口。此人跟了他們一天,在秦霜身後說長說短,嘴巴就沒有合攏過,他原有些不悅了。
“求仙師賜個恩典。”孫三喜卻忽然跪了下來。他已看出兩人之中,秦霜比較好說話。兩人雖然年輕,卻已經是築基期修士,想來也是前途無量。
這一下倒是出乎兩人意料了,秦霜和飄雲對視一眼,心中已經有些了悟。
“你有什麼事就說罷!”秦霜手一虛脫,那孫三喜已經身不由主立了起來。
“小人這輩子原沒什麼指望了,只是請仙師,若有朝一日,我有子孫後代有靈根可以修仙,仙師若是遇上了,略微照拂一二。”
“即使你有子孫可以修仙,我遇上的機率也太低了。”秦霜苦笑道。人海茫茫,更何況她還不是天元大陸的修士,哪裡那麼容易遇上?
“小人也只是做萬一之想,畢竟我們家祖祖輩輩十幾代來,都沒有一個有靈根的。我有幾代先祖,都做着替修仙引路這營生,卻都因此殞命。我雖然無力留下太多東西,想要求人也所託無門,斗膽來求仙師也不過求個心安罷了。”此刻他面上那世故的笑容早已不見,卻是滿臉悽苦之色。
秦霜沉默下來。這些凡人,明知修仙的存在,看着修仙的神通,難免心嚮往之,卻無力踏上仙途。一代代苦苦經營,爲地只是一個飄渺的希望。想來若天南大陸那些百姓,大部分不知修仙存在,無憂無慮地一生,未必不是福氣。這孫三喜要求的這個承,實在實現的希望太小。
那人看秦霜不答話,有些失望。復又磕下頭去:“我從有了孩子就開始做一行,至今唯覺得仙師您心最善,只能求告您了。”
見那孫三喜磕頭磕得砰砰作響,秦霜心中不忍,終於伸手扶他起來:“我答應就是了。只是修仙界廣大,我不能保證就能遇見。何況等你們家族有修仙時,誰知道是否壽元已盡呢。”
“多謝仙師。”這孫三喜彷彿沒有聽見她後面所說的話,盡是狂喜之色。
秦霜手中靈光一閃,掏出一張陣符來:“這是我親筆所畫,若是真有此緣法,今後以爲相認罷。”
說完此話,將陣符遞給他,兩人進入房中,門已經緩緩合攏來。孫三喜呆立在門前,握着那隻畫着一隻栩栩如生的朱雀地符,激動得全身直戰慄,半響方纔離去。
“爲什麼要答應他?”飄雲坐下來就問道。
“忽然想到我的父母了,若是他們也這般疼惜我,該有多好。何況,修仙界這麼廣大,就算他們能出現一個有靈根的子孫,哪裡就那麼巧遇上了?”秦霜搖了搖頭,“別爲這個氣悶了。”
飄雲嘆了口氣:“我倒不光爲此。你總是如此心軟,吃了一次大虧還不夠,還不能學了乖去。”
在外人面前,飄雲總是冷冷淡淡地樣子,此刻才露出擔憂的表情來。
“看着我,飄雲。”秦霜正視着他,“當年你選擇我,是爲了什麼?”
飄雲凝視了她一會,櫻花色的脣瓣忽然浮出一片笑意:“因爲你傻傻的罷?那時候明明以爲我是凡馬,還說什麼相依爲命地話。我那時剛離了天山,心中正自彷徨,就這樣叫你騙上了。”
“什麼騙上了?我還以爲是我的誠意打動了你呢?其實,我也不求什麼大功德,只是求個無愧於心罷了。天下事不平之處多了,我也理不過來。只是碰上了卻不肯伸手,我卻辦不到。其實上次求雨之前,我原以爲我不能活着了。只是那是多少條性命啊?讓我視若無睹,太難了。也許有人說我傻,留着龍脈說不定還有什麼好處,也許也不會有幾人念着我的好。我做了該做的,問心無愧就是了。”秦霜也微微笑了,笑容在她此刻平凡的面貌上依然顯得分外動人。
飄雲看着她的笑容,悶了一天地怨氣忽然消散了,釋懷道:“是啊,我早該知道你是這樣的。只是,下次量力而行好嗎?你知道我是能感應到你地受傷的,那樣地擔心,我不想再多嘗試。
”
“恩,知道了。”秦霜點了點頭,笑了起來。
“好了,我們該談論討論怎麼迴天南了。你不是想在這天元大陸紮根罷?”
“在這裡也沒什麼不好啊,總好過回去被追殺得滿處亂跑。”秦霜嘀咕着,翻開了在坊市中剛買來的地圖。“這星羅島那麼大,真不知其他三島和天元大陸到底多大了。飛渡是不可能了,且不說我們不知道天南大陸究竟在哪個方向,單說一出了崎韻海,恐怕就有一堆高階兇獸等着我們了,我們可不要送去給他們果腹。外海之中地兇獸可不會像這裡這般乖乖聚集在一處海淵之中。”
“那你的意思呢?”飄雲側頭問道。
“尋找古傳送陣。”秦霜肯定地說道,“記得以前在靈藥閣時雪靈師傅曾經提到過我的師祖是由古傳送陣從一個叫天朝的地方而來,雖然不知真假,但是我想古傳送陣應該是存在的。你們天龍族不也是經由古傳送陣來到天山的?”
飄雲瞪大眼道:“你不會以爲古傳送陣就像護派大陣一般,隨處都是吧?我們天龍族的前輩是什麼神通,遁速是何等之快?入那蠻荒之地也如無人之境。也花了不少年才尋到一個古傳送陣而已。而且,就算你找到了,又怎麼知道會被傳去哪裡?”
秦霜抿了抿脣道:“我們可以從那些古老門派入手,尋找他們的典籍。”
話音未落,頭上已經被重重敲了一記:“你這個笨女人難道又想去送死?再沒落的門派,秘藏典籍也不是你這個築基期修士能隨意翻閱的。”
“或我可以假裝入門做他們的弟子啊。”秦霜捂住被敲的地方,扁了扁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