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醉酒,耍酒瘋。
淒涼的夜風透骨襲來,被酒精的暖意驅除,化爲飄遠的歌聲留在了這長眠之地。
一首首可能不在調上卻氣勢雄渾的歌曲,成爲了迎接黎明來臨的序曲,炙紅的太陽東方升起,照亮了這一小片狼藉的土地,一座座墓碑前,一個個空酒瓶和彌散的氣味刺鼻,踏着朝陽,貪狼從遠處而來,她的手中沒有酒沒有肉,只有一捧山林間還帶着露水的野菊花。
露水點點灑在墓碑之上,貪狼又一次坐在了墓地中,又一次從懷中拿出了刮刀,每年,她都會來這裡幾次,每一次,都會將本就不長的短髮全部刮掉,以此來明志。我是女人,我也是戰士,能夠將性別弱勢轉爲優勢的強大戰士。
貪狼就像是一盞明燈,帶有刺激性的光芒,當你覺得想要站住休息一下時,看到她還堅持的向前走着,你的身體內會涌現無窮的動力。
黑色風衣,嚴謹的裝束,當一行人沿着階梯緩緩走上來時,張世東等人本已經迷離的醉眼睜開,站起身,沒有理會被他們弄得一片狼藉的現場,而是耷拉着眼皮,等待着領導的到來,甭管多醉甭管多難受,要想站立對於他們來說委實太過簡單,睡着了也能做到站如鬆。
老人讓身邊打着傘的人散開,和幾位將軍共同邁入了這一小片墓地,看着那一個個即便是死也只能用外號代替的名字,電視中幾乎每天都能看到的老人很正式的站在墓碑前,向着所有的英雄深深鞠了一躬,在他身後,所有的隨行人員都隨着老人的彎腰而鞠躬。
刷!
張世東等人,以主人的姿態,迎接所有人的到來,每一個軍禮都是那麼的鏗鏘有力。
“都坐吧,你們喝你們的。我身體不好,就喝一口,意思一下。”
老人不顧隨行人員的阻攔,在一處臺階坐了下來,拿起一瓶酒,對着瓶嘴喝了一大口,臉色瞬間浮現一抹病態的潮紅。示意隨行人員不必緊張,咳嗽了兩聲:“年歲大了,身體越來越不好了,不如你們啊,看看,一個個身強體壯。怎麼樣,一頓能吃下一斤大米飯不?”
老人拍了拍身側老鬼的肩膀問道,老鬼的回答也讓老人一陣會心的微笑:“一斤二兩,半斤牛肉。”
老人點燃一支菸,象徵意義多過放在嘴裡吸允,看着一張張面孔,點了點頭:“你們不容易。有些怨言也是應該的,我記得九十九處正式成員最多的時候,也不過九十九人,對嗎?”
“這裡每一個人,都曾經爲國家爲人民立下了無數的功勞,他們本應該擁有更多的載譽,擁有屬於他們的榮耀時刻。但現在還不合適,至少十幾年內不合適。你們還要接着受些委屈。想要休息了,打個報告,就去休息,第二梯隊第三梯隊的人也在成長,小張弄的那個訓練營就很有意思,也很有思想,你們累了在我這裡也別想撂挑子。去你們熟悉的地方,教你們熟悉的人一些真正的東西。”
“我希望有機會再見到你們的時候,不是見到一堆勉強壓制着情緒的戰爭機器,而是一羣活生生的人。國家對不起你們,你們對得起人民,爲了那些你們所在意的人,好好活着,未來國家會呈現給你們不一樣的回饋,我也相信,早晚有一天你們能夠站在父母親人的面前,無比驕傲的告訴他們,你們,是誰?”
這就是他們所需要的一種認可,來自他們認爲足夠份量的人,用最爲真誠的語氣告訴他們,你們的努力沒有白費,至少我們知道我們記得我們牢牢的印在心底。
九十九處,揹負了太多太多,一支純粹的雜牌部隊,沒有明確的職責劃分,哪裡有窟窿哪裡就去堵,需要完全的十項全能,需要完美的去執行任何任務並且完成。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清晨,在一個日理萬機的老人口中,他們得到了應該有的尊重,內心那些不甘怨恨都隨風而去,看着墓碑上那些永遠塵封的名字,一個個神色黯然:“聽到了嗎,老夥計,首長來了,首長告訴我們,我們是英雄,我們的付出有人看得到,我們不是生活在黑暗中的影子。”
說着說着,有人抱着墓碑痛哭流涕,有人靠着墓碑黯然失色,有人則依舊在颳着頭髮,繼續着從未動搖過的誓言。
“其實,這就是一羣傻子,隨便讓人家幾句話就給忽悠的不要命。”
張世東自嘲的笑着,用這樣的口吻來將九十九處真正的核心道出,就算是傻子,我們也無怨無悔。
就在當天,就在最熱鬧的王府井大街,這一羣人,還真的就當了一回傻子,被很多很多人,當作了傻子。
張世東本來是到蘇惜西那裡去立檔案,本來在鄧培民和唐家兄弟伏法之後,他就覺得一切來的太簡單,似乎背後還有些東西,正好隱等人需要進行任務試煉,他就將人都派到了臨湖,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看臨湖看整個北海,永發集團冒了出來,這讓張世東略感到超出掌控,幸得隱等人的表現還算不錯,在他們整理的資料中,擁有着永發集團的一些蛛絲馬跡,對於北海潛伏的這艘巨大戰艦,危害暫時是低於貢獻的,也沒想給啓出來,但有必要的監控和系統的資料彙總是必須做的,跟一羣大老爺們去逛街他也沒興趣,遂跑到蘇惜西的辦公室,一邊工作一邊調情,等待着晚上飛往臨湖的航班到來。
接到病毒的電話,張世東是帶着複雜心情趕到派出所的,既有憤怒也有無奈更有幾分不知名的好笑,一羣大老爺們,竟然跟一羣女孩子制氣,或許,這就是他們的純真。
暗中,張世東還有些欣喜,還知道在女孩子面前爭強好勝,這些人還沒真正病到骨子裡,真正病的是以貪狼爲首的一羣人,貪狼敢來敢走,還有十幾個人不敢面對戰友夥伴,始終生活在他們認爲安全的黑暗中,默默的執行着任務,默默的活着,或許會默默的去看死去的戰友,但也只限於一個人,在一個他們認爲不會碰到其他人的時刻,默默的前往,默默的敬一杯酒,默默的離開。
派出所內,十幾個人坐成一排,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着不服不忿的堅持,坐在那裡目不斜視,看上去覺得十分好笑,就像是一尊尊雕塑,而在他們的對面,是一羣花枝招展的鶯鶯燕燕,會打扮底子好氣質不俗,嘰嘰喳喳根本不給病毒等人說話的機會,幾位正在詢問的民警也都表示非常的無奈。
這些來自電影學院和舞蹈學院的學生,堅持認爲這羣人是色狼,尾隨她們,用眼神褻瀆她們。
而那邊更是一個個梗着脖子,臉紅脖子粗的吼着我們沒有,讓他們解釋還不去解釋,就說自己只是在逛街。
病毒等人除了孔雀之外,打扮都像是農民工,絲毫不起眼,而孔雀在這些人中間,經過昨夜的喝酒嬉鬧,身上的名牌衣服也都滿是褶皺,淡淡的酒氣與大家混雜在一起,怎麼也無法將這些人與好人畫上等號,最終民警沒辦法,讓他們打電話找一個處理問題的人來。
結果是對方處理問題的人來了,那口齒,帶動了所有的女孩,香氣撲鼻的同時吳儂軟語,民警面對她們也確實沒有辦法,心裡也不免因爲愛美之心而偏向於她們,年輕漂亮女性的優勢無時不刻不存在。
幾次,他們都想掏出證件,都忍了回去,早上剛剛受到精神的洗禮,中午就行使特權,怎麼看都不合適,在老鬼的壓制下,大家忍了下去,反正有問題找領導,東哥在京城早已經是名聲在外,既然出名一個,就可他一個人來吧。
張世東走進派出所的時候,雙方正在進行激烈的對抗,一邊是無聲的抗議,一邊是嘰嘰喳喳清脆聲音,同情分傾向於哪一邊不言自明,看看病毒這邊的隊型,要麼是摳腳大漢要麼是凶神惡煞,還有幾個怪咖,一個個渾身上下皆是酒氣,這樣的隊伍你說他們是好人也得有人信。
漂亮的女生先天就有好人緣的優勢,男女雙方強弱對比,再加上電影學院學到的一點表情,完全將自己劃入到弱者的行列,病毒等人除了擔當惡人的角色之外再無第二種選擇。
“他們是不會尾隨你們做什麼壞事的。”
張世東完全沒有道歉服軟的態度,讓一旁的民警都有些不願意,我們這好說歹說了半天,人家小姑娘終於願意和解,只要道一聲歉,日後大家也沒有相見的機會,事情也就過去了,本就不是什麼大事,派出所也沒有時間搭理這種說山是山的事情。
“你什麼意思?”
“你是維護他們嗎?還是你跟他們是一丘之貉。”
“等我們三姐回來,到時你就知道厲害了。”
張世東喜歡破壞規則,不喜歡循規蹈矩,所以他選擇的方式具有着極強的視覺衝擊力和解決問題的最捷徑威懾力。
走到老鬼身邊,拉開他襯衫的鈕釦,指着讓現場人驚呆的一幕說道:“你們能走在王府井大街上購物,要多感謝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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