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江家大宅外,裴硯殊款款走來,雙手伏於胸前,端的是一派大家閨秀模樣。
“你身子好了?”立於首座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她眉目慈祥、臉帶笑意。
“拖孃親的福,女兒已經大好了。”裴硯殊面上恭敬,心裡卻是在冷笑連連。
上輩子的那場噩夢,還真是拖了她孃的福呢。
“那就好。”這丫頭今日怎的成了笑面虎了。
她還以爲她今日會鬧上一番呢,畢竟要不是引月陷害她也不會有這場無妄之災。
“孃親,若是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殊兒先回去休息了。”這明明是她的親孃,卻做着後母纔會做的事情。
上輩子裴鏈盛死後她就跟着母親江有蓮回到了江家,從此霸道蠻橫、我行我素。
她一直以爲母親是疼愛她的,現在想來母親這般縱容卻只是因爲不在乎。
“等等……”江有蓮語氣裡隱隱帶了幾分笑意。
“你不是喜歡你引書哥哥嗎?我跟大哥商量了下,決定把你嫁過去。”
聽到這裡,裴硯殊的表情有些木訥,差點沒反應過來。
故事已經進行到她成親這段了嗎?
江引書是她舅舅的二兒子,生的儒雅書生氣十足。也是她上輩子的丈夫。
本來以爲覓得良緣,卻原來只是蛇鼠一窩。
“母親……”
“婚期就定在下月十五吧,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讓你好好準備。”江有蓮打斷了裴硯殊沒來的及說出口的話。
至少在江有蓮的心裡看來:裴硯殊此時應是歡喜極了的。
裴硯殊喜歡江引書對江家而言自然是件大好事,裴家留下的大財富說什麼也不能流入其他人的手。
這些都是裴鏈盛欠她江有蓮的。
“可是母親,女兒不想嫁。”饒是裴硯殊再怎麼鎮定,此時語氣裡也帶了一絲顫抖。
是憤怒,也是失望。
她心裡還在奢望什麼?
“你說什麼?”江有蓮突然擡頭,眼神銳利的盯着裴硯殊。
這個丫頭,又想搞什麼幺蛾子。
那眼神就好像一桶冰水,生生的澆滅了裴硯殊最後的妄想。
呵,她還真傻。
“你莫不是生了場病,把腦袋燒糊塗了吧。”裴硯殊不該是這種反應啊。
“不是。”裴硯殊咬牙。
“橫豎我已經跟你舅舅說好了,下月十五請柬已出,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這件事情可是皇帝親自應允的,爲了讓裴鏈盛行軍打仗能夠走得安心,所以特意下旨:將來裴硯殊出嫁由皇家出面備下嫁妝。
雖然說是皇家出面,但是世人都猜測,那嫁妝是裴鏈盛從很早以前就備下的,必定豐厚。
江有蓮彷彿已經看到了她們江家時來運轉的日子,不由得笑出了聲。
“小翠兒,你把姑娘送回房間去。她這陣子需要修心養性。你可要好好看着她,莫要讓人去打擾了她。”
“是,夫人。”房門外走進來一個身穿粉色衣裳的小婢女恭身應是。
“滾遠點,我自己走。”變相軟禁嗎?裴硯殊冷笑。
不理這兩人的心思徑直走了。
這個小翠兒倒是事事順着江有蓮的心,看得出來她對此也很是滿意啊。
不然上輩子怎麼會由着她爬了江引書的牀,做了妾室,從此耀武揚威。
等到回到自己屋子裡裴硯殊才放下了所有的戒心,憂心忡忡。
她該怎麼辦?
裴硯殊做在房間的梳妝檯前,看着菱花銅鏡裡面自己嬌俏的容顏。
心中卻已是一片波濤洶涌。
對了,她突然想起了那個藏書樓。一定會有法子的。
裴硯殊又進了藏書樓。這一次她倒是鎮定了,也有時間來仔細端詳這個地方了。
藏書樓規模極大,至少一眼望去看不到底。而真正的稀世珍品,卻只有她眼前的這兩排。
裴硯殊隨手拿了一本<玄陰功法>,感受着腦袋裡不斷的自主翻譯。
她決定了,她要練武功。
幾乎就在這個心思浮上心頭的那一刻,裴硯殊感覺身邊的空氣有了明顯的變化。那些氣體自主凝結,形成一股股氣浪向着她飛撲起來。
不知怎的,裴硯殊就覺得,那應當是父親的味道。
身上的不適感都消失了體內多了一股力量,很蓬勃,好像有使不盡的力氣一樣。
這是內力嗎?
裴硯殊覺得,這大概就是內力吧。
裴硯殊盤膝坐在地上,拿起了她剛剛翻閱的那本<玄陰功法>,就這麼照着上面所說的,練了起來。
不過一個周天,裴硯殊感覺體內內力已經澎湃至極,她的身上烏漆抹黑,像是退下了一層毒素。
“我還是先去洗漱一下好了。”
帶了這個念頭,她出了藏書樓,也許是心裡一塊大石頭落了地,連洗澡都變得充滿了樂趣。
“好舒服……”身子許久沒有這麼舒爽了。
窗外一陣涼風襲來,帶來陣陣涼意,裴硯殊斂了斂衣角,心情卻是難得愉悅的。
這麼一放鬆下來,連肚子都刷存在感似的開始咕咕叫了---
“突然好想吃五味齋的綠豆餅。”這是她上輩子最喜歡吃的吃食。
不過五味齋要到城西,太遠了。
“哎呀,算了,不想了,還是睡覺吧,睡着了就不覺得餓了。”
裴硯殊一把往牀上倒去。
這一倒,就是一個天旋地轉,眼前模糊。
裴硯殊只見面前人來人往,人聲鼎沸,小販的叫賣聲不覺於耳。而她身着白色中衣愣愣的看着面前上書‘五味齋’的牌匾。
她剛剛分明還在自己的房間裡。
這一瞬間,她明白了,原來……這纔是父親留給她最大的財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