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絞盡腦汁,掙扎着想從腹背受敵的困境中脫身。
思索一陣,我將手放下。
“自尋死路。”還未落子,皇上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吸口氣,目光在棋盤上搜索一陣,再一次落子。
“自掘墳墓。”皇上的聲音又一次在棋子落下棋盤前響起。
我握緊了拳頭,告訴自己不要理他。這裡不行,我再換。
“真是慘不忍睹……”
“皇上!”我終於忍不住了,“你知不知道什麼叫觀棋不語真君子?”該死的,我本來跟太后下棋下得好好的,他一來就對我指指點點!
“好,好!”他笑眯眯地看着我,“我不說了,你繼續下。”
我不好再發火,悻悻坐下。惡狠狠地瞪了一眼棋盤,我乾脆利落地放下棋子。
“很好。”皇上微笑着點頭,“選了最痛快的死法。”
什麼?我的目光回到棋局。只見太后笑着落下一子——一局終了,我輸了。
“哼!”我頗爲埋怨地瞪了皇上一眼。
皇上笑着,指指棋局,“惠蘭你看,此局勝負早定,你再掙扎,終究無用。”
我不服,“我下的是過程,哪管什麼結果。就算輸定了,也不能讓對手輕易取勝!”
“哦?”皇上意味深長地望我一眼,“那麼,惠蘭你可願與朕‘過程’一局。”
“你想得倒美!”我故意趾高氣揚道,“我現在可是當今太后的御用棋手,你想跟我下,等你當了太上皇再說吧。”
皇上和太后對視一眼,竟雙雙笑出聲來了。
我氣悶。最近這種狀況頻繁發生,我明明沒說什麼笑話,他們卻總會因爲我說的話笑出聲來。
算了算了。我安慰自己。既然他們笑得開心,我稍稍犧牲一下當小丑又如何?不過,如果他們可以告訴我,我剛纔的話有什麼好笑就更好了。
不覺已到午膳時間。
用過午膳,皇上跟太后在書房議事。
“啊~”我吃飽了有些犯困,不由得打了個哈欠。
皇上太后說的我又不懂。我本來就不想跟來,可是太后卻非要我在一邊坐着,簡直無聊至極。
天又熱。我望着皇上一張一合的嘴,只覺得他的聲音越飄越遠,漸漸聽不見了……
軟軟的,舒服。我動了動,突然覺得嘴角有些溼潤,忙伸手去抹,醒了。
我眨眨眼睛。
“惠蘭呀!”皇上的調笑聲傳過來,“吃了就睡,朕看你都快成豬了。”
我不滿地噘噘嘴,往太后懷裡靠了靠。
“惠蘭,”太后也失笑道,“你若醒了就起來吧。哀家的骨頭都快被你靠散了。”
我咧嘴笑笑,從太后身上起來,順帶擦擦太后身上被我的口水弄溼的地方。
“太后和皇上談完了?”我問。
“還沒。”
什麼?還沒完?我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哈欠。
“反正也想不出對策,不如聽惠蘭講故事吧。”太后對皇上說。
皇上望我一眼,“惠蘭會講故事?”
太后笑,“惠蘭會的東西可不少,以後皇上慢慢就知道了。”
“太后謬讚了。”我諾諾道。在清芳園那段時間,爲了排遣無聊,我經常講些肥皂劇給太后和小蘭聽。沒想到她們聽着聽着就上癮了,天天要我講。事實證明,不管在什麼朝代,肥皂劇永遠是女性的最愛。
“如此,洗耳恭聽了。”皇上望定我,不容置否地說。
“呃……”我沉吟一陣,一時找不到比較適合男性觀衆的劇情。我是從來不看戰爭片的。
“那就……三隻小豬!”我蹦出一句來。
正要喝水的皇上立刻將茶杯拿開。“好,好!”他道,“就說說你自己的故事吧。”
我不滿地瞪他一眼,“皇上,其實豬是一種很聰明的動物。”
皇上不可置否地點點頭,靜待我的下文。
好吧。我承認,也許童話不太適合。
“從前,有三隻小豬,他們各自要爲自己蓋間房子……”不過既然開了頭,自然要講下去的,“大灰狼張開血盆大嘴,吹呀吹,第一隻小豬的稻草屋就這麼被吹垮了。它急忙跑進了第二隻小豬的屋子裡……”我看了看太后和皇上的神色,發現他們都聽得很用心,我一高興,講得更賣力了,“……就這樣,大灰狼被滾燙的熱水燙死了。”
我講完後,皇上和太后不住地點頭。
“這個故事告訴我們,”每講完一段故事發表一段感想是我的習慣(以前給小我六歲的妹妹胡玉講故事時養成的習慣),“第一,外敵當前,一定要團結一致,共同對外!”
我沒看錯吧,剛纔皇上的眼睛裡是不是有光閃過?我定定神,繼續發表我的感想,“第二,不能力敵,以智取勝!”
“如何以智取勝?”皇上開口問道。
我清清嗓子,“皇上你看,第三隻小豬的磚頭屋子可謂固若金湯,可是卻有一個致命的缺口——煙囪。如果大灰狼從煙囪爬進來,三隻小豬必死無疑。但是,聰明的小豬在煙囪下燒了一鍋熱水。因爲這一鍋熱水,己方的死穴立刻變成了敵方的死地。這就是智慧!”演說完畢!
這……沒有掌聲喝彩聲也就算了。皇上你一臉凝重,眼也不眨地盯着我是什麼意思?
我在皇上的目光下,稍稍往後挪,再挪。
突然皇上舒展眉頭,對我笑了笑,“惠蘭,你講得很好。”
呃……我的心在泣血。皇上呀!覺得我講得好的話你就鼓鼓掌喝喝彩,送我一朵小紅花吧!被你這樣擰着眉沉着臉盯着,我會短壽好幾年的。
“皇上可是想好如何燒這鍋水了?”太后笑道。
又開始說我聽不懂的話了。我忍住打哈欠的衝動,“太后,我可不可以回房練字了?”趁着他們說話的空擋,我急忙插了進來。
太后點了點頭,皇上也沒反對。我舒口氣,終於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