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揮舞手中皮帶,楚天齊卻又忽然停止動作,並身體後仰,躺倒在地。然後左手在兜中一抓,向着巷口處甩去。
“啪嗒”、“啪嗒”幾聲響起,緊接着“啊”、“啊”兩聲傳來。
楚天齊知道,“啪嗒”是那幾包白影落地的聲音,“啊”是有人被自己硬幣打中所發出的。
暗叫一聲“好”,楚天齊再次左手一抓一揮,口中大喊:“暗器”
忽然,巷子裡立刻黑了下來,幾聲腳步聲響過,接着便響起了發動汽車的聲音。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楚天齊立刻一躍而起,向巷口跑去。但他不是去追那些人,而是跑向了來時的巷口。
不多時,巷口已經在望。楚天齊雙腳一蹬牆角,借勢上躍,人已到了牆頭之上。閃目四顧,沒有發現異常,這才腳底用力,從牆頭跳向巷口外面。在下落的過程中,還不忘觀察周圍的情形。
外面沒有人,也沒有不明物體襲來,只有凜冽的寒風吹過,楚天齊雙腳平安落地。
仔細一看,確實沒有危險因素,楚天齊趕忙拉開外套內兜拉鍊,取出手機,拔打了一個電話。電話一通,他就對着手機道:“快來接我……單位往東五百米左右。”說完,掛斷電話,重新收好手機。
再次舉目四顧,楚天齊暗道“好險”。剛纔只顧救人心切,沒曾想這些男女竟是一夥的。剛纔左胸那危險一刀,就是躺地粉衣女子刺來的,背後那一刀是先前女子刺的。想到這裡,楚天齊急忙去摸左胸,觸手之處是一個長條破洞,向裡一摸沒有碰到肌膚,手上也沒有溼的黏稠液體。他心中大定,知道自己沒有受傷。
不用說,今天這幫人的所作所爲,一定是有預謀的。正是因爲想透了這一點,楚天齊剛纔纔沒有去追對方,而是按原路退了出來,他不知道對方在巷子另一端是否有埋伏。
兩道光柱亮起,一輛汽車迎面駛來。
向旁邊一閃,略一辨認,正是自己的專車。楚天齊趕忙又來到路中,向對面汽車招手。
汽車停在楚天齊身旁,兩人從車上跳下,直奔楚天齊而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司機厲劍和學生高強。
兩人沒有先打招呼,而是徑直來到近前,扯住楚天齊左胸口的破洞察看。當他們確認局長沒有受傷時,才長噓了一口氣。
不等兩人發問,楚天齊已經拉開車門:“上車再說。”說完,坐了上去。
厲、高二人也迅速上了汽車。
楚天齊先要求汽車繞路駛向後面那條街,然後向二人簡略講了剛纔的事情。
“可惡。”高強一拳砸在椅背上,“增加警力、調用監控錄像吧。”
楚天齊搖了搖頭。
厲劍則腳下狠踩油門,就好像踩着那幾個可惡的人似的。
圍着兩條街轉了兩圈,中途還下車幾次,但都沒有發現那些人的身影,也沒有看到可疑的車輛或場景。
把楚天齊和高強放到巷子北口,厲劍獨自開車到了巷子的南口。
打開手電,師徒二人開始搜尋着。他們發現,巷子北出口有輪胎的痕跡。根據軸距及輪胎紋路,高強判斷,這是兩輛二一二汽車。
繼續向巷子裡走去,發現地上有七個裝着白色粉沫的塑封袋,有兩個袋子已經破裂,白色粉沫散落在地上。通過顏色和味道看,肯定是石灰。高強戴着專用手套,把這些小粉沫袋子裝進了自帶的袋子中。
穿過巷子,再沒有其它發現,楚、高二人與厲劍會合,三人上了汽車。
“現在該調用監控錄像了吧。”高強再次徵求意見。
“我估計,不會有什麼收穫。”停了一下,楚天齊又說,“這麼的,不要大張旗鼓。你去一下交警指揮中心,就以幫朋友查找丟失車輛爲由,調一下錄像。”
高強回覆:“好的。”
……
回到單位,高強立刻開車出去了,厲劍隨楚天齊到了局長辦公室。
進了屋子,楚天齊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衣服上的刀口。他發現,外套左胸被匕首劃開的口子足有十多釐米,裡面的v領毛衫也有被劃斷的線碼。襯衫和背心倒是沒有被劃到,不過肌膚上卻有一條淺色的紅痕。
“唉呀,好險。”道過危險,厲劍埋怨道,“局長,你今天就不該坐大巴車。要是咱們自己帶車,他們肯定不敢對你下手。更不會利用你的善良,來這麼一出了。以後遇到這種事,可得離的遠遠的。”
“你說什麼呢?身爲公安局長,能見死不救?”楚天齊笑着道,“當然了,再遇到這種事,我一定多加小心就是。”
厲劍尷尬一笑:“做好事也得先保護好自己,沒危險再伸手也不遲。其實要我看,今天那些煤塊就很蹊蹺,剛纔咱們到那察看的時候,我就發現那些煤塊掉落的很特別,小煤堆之間最大寬度在兩米二、三之間。如果是小轎車、越野車的話,正好可以通行,但大巴車卻從中間過不去。看現場的輪胎印,應該是用拖拉機或三輪車拉的煤。本身拉的煤就不多,掉了那麼多,車主能不收拾起來?這分明就是專門針對大巴車設計的,專門針對的你。”
“當時沒想那麼多,後來又只顧着救人,事後當然我也覺出了不正常。”楚天齊說,“不只是煤堆,那幾個受害人就值得懷疑。當我救下第一個人的時候,她就好像癱軟的一點勁也沒有,其實她那時故意拽着我的胳膊,給那個胖子留出下手機會。等我甩開她,追那些人的時候,卻聽到身後有快速跑動的聲音,那根本就不像被嚇癱者應有的表現。當時腦中剛一閃念,便又去救第二個人,眨眼間,兩個女人就都出了手。
其實他們所有人的裝束都值得懷疑,男的全是戴着線織的帽子,衣領很高,不只遮住了嘴,都快擋住鼻子了。女人則是都留着長頭髮,在和我打照面時,又故意低着頭,擋住了整個臉。另外,他們的匕首也專門做過僞裝處理,本來大部分匕首都有寒光,即使在黑夜也很明顯。可那些匕首根本就看不到光,要不是我眼神好的話,怕是都看不出來是什麼。”
“這些人真夠歹毒的,竟然用塑料袋裝石灰,這分明就是想讓你打破石灰,傷到你的眼睛,他們纔好對你下毒手。”說到這裡,厲劍問,“局長,你當時看出裡面是什麼了?要不爲什麼沒用皮帶去打?”
“我當時已經意識到上當,自然要多加小心了。”楚天齊這個回答半真半假。他當時意識到被騙,這確實不假,不過他也想到了周仝對他的警告。因爲楚天齊在對陣辛長龍時,冒險用牙叼過飛刀,周仝曾兩次對他進行警示。一次是用手機短消息,一次是以彙報工作爲由,專門在局長辦公室給他敲過警鐘。所以他今天才沒有去硬接,既擔心那些“暗器”從牆上反彈後,對他造成二次傷害,也擔心萬一是毒液什麼的。
“局長,不是我要嘮叨。你現在身份不同,不能只顧着行小善,去救什麼身份可疑的人,而是要認清自己肩負着全縣人民的安危,你的親人和朋友都牽掛着你。”厲劍說到這裡,輕嘆一聲,“還好對方沒有開槍,要是在那個小巷裡開槍的話,危險性可就太大了,看來以後你得槍不離身了。”
“沒那麼邪乎吧?”雖然對方的話有些不符合身份,但現在只有自己和對方在場,對方是拿自己當親人。所以,楚天齊調侃道,“厲主任教訓的對,我以後一定分清好賴人,再決定幫不幫。”
被楚天齊這麼一開玩笑,厲劍反而不好意思了,馬上換了一個話題:“局長,你覺得這是什麼人乾的?”
想了想,楚天齊道:“八成是造假藥那些人,不過也說不定。”
“從今天他們的一系列動作看,顯然是掌握了你今天的整個行程,甚至精細到了中巴車的行駛時間,時間已經精確到了分鐘。”厲劍不無憂慮,“局長,沒有家賊招不來外客呀。”
楚天齊點點頭:“這也正是我擔心的地方。”
……
零晨的時候,高強打電話過來,彙報了調閱錄相的情況。
據高強講,事發路段的攝像頭沒有工作,既看不到岔口處拉煤車情況,也看不到巷口兩端的錄像。只是從相鄰攝像頭錄像中,發現了兩輛無牌照的二一二汽車,現在警犬中隊隊員已經在城邊找到了那兩輛汽車。兩輛二一二就停在路邊,上面空無一人,沒有任何工作,車上只散落着一些石灰粉,應該就是嫌疑人故意丟棄的。而且兩輛二一二的車主已經找到,是一個駕校在前天晚上剛剛丟失的。這真應了替人找車一說。
高強還說,停放車輛的地點,已經出了監控頭覆蓋範圍。因此,這些人下車後的去向,目前不得而知。而且在兩輛車經過路段的監控中,並沒有嫌疑人中途下車的錄像。
高強的彙報結果,在楚天齊的意料之中。毋庸置疑,這就是一起有預謀的刺殺行動。只是這究竟出自何人之手,卻暫時沒有有力的證據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