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寧俊琦打來電話,詢問楚天齊的情況。
楚天齊把一天發生的事情,挑重點告訴了寧俊琦。當然,關於劉大智定目標任務的事,楚天齊講述的比較籠統,只說成一種正常的工作計劃,而沒有講述劉大智的故意刁難。對於路遇夏雪一事,也是一言帶過,她可不想讓寧俊琦因此產生什麼聯想。他叮囑寧俊琦要盯着鄉里那幾個人,同時也囑咐她工作不要太累。
寧俊琦叮囑楚天齊,要適應現在這種工作,適應現在這種環境,但不能操之過急,凡事要講究個循序漸進。最後,寧俊琦要楚天齊週末回來看自己。楚天齊表示,一定不會爽約。
一晚上,楚天齊除了接寧俊琦的電話外,沒有和任何人聯繫,也沒有出去,就一直待在宿舍裡。他躺在牀*上,把很多問題都想了一遍,尤其是想了如何開展工作的事。
調研工作看似簡單,但前提是要有項目或選題,更現實的是必須有調研費用。對於有錢人來說,這些費用不高,先墊上的話,也沒幾個錢。可楚天齊平時除了留幾個煙錢外,幾乎就沒有任何餘錢。再說了,出公差總是自己墊錢的話,也不是那麼回事。
然後他又想到了調研選題的事,想了好幾個選題自己又否定了,一是因爲有的選題操作不太方便,二是因爲有的選題需要相關單位配合,但對方配合的可能性又很小。
想來想去,楚天齊覺得還是寧俊琦那句話說的對,“不能操之過急”。於是,他決定,從明天起先找一些調研方面的資料、文件、書籍,看上一看。
……
第二天,楚天齊在食堂吃完飯後,直接到了四一三房間。先是把昨天下班時燒的熱水倒在盆裡,用於洗抹布,接着就是抹桌子、拖地、擦窗臺、擦櫃子等。忙完這些後,又重新燒了開水,把開水灌在暖壺裡。這麼一折騰,時間也到八點多了。
八點半的時候,三位老同志陸續來到。一進門,大家都嗅到了空氣中散發出的清新味道。當看到了屋子被打掃的一塵不染時,尤其是他們發現有熱水可以喝的時候,大家都露出了一絲笑容。
趙玉芬喝了一口熱茶水,問道:“小楚,這水是你燒的?給咱們換燒水壺啦?”
“壺沒壞,我昨天試着修好了。”楚天齊回答。
趙玉芬接茬道:“哦,怪不得呢?我想劉大智也不可能這麼快就落實了。”她的話中透着對劉大智的不滿和不屑。然後,話題一轉,“小楚,調研的事怎麼進行?任務可是你接的,你可要上心呀,反正我們是什麼都沒答應他。”
“調研的事還沒想好。”楚天齊如實回答,“我想先熟悉一下調研方面的資料,對於調研如何進行,需要做那些準備,有哪些注意事項,我是一竅不通。”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錯,不錯。”趙玉芬連說了兩個“不錯”。
從趙玉芬的話中,也聽不出什麼,不知道她的話是真話,還是假話,亦或是隨便說說。可楚天齊知道,要想讓他們主動去完成任務,會有很大難度,可是如果不借助一些他們的力量,恐怕完成任務目標的難度要更大的多。
“小楚,你過來。”魏龍說着,走到檔案櫃前,打開櫃子,把一摞紙張拿了出來。然後,看着楚天齊道,“這些都是關於調研的一些資料和文件,你自己選擇看一看。”
楚天齊接過資料,翻了翻,對着魏龍道:“謝謝魏部長。”
魏龍還沒接話,老馮搶先說道:“魏部長,聽到這個稱呼是不是特親切呀?恐怕好久都沒人叫過了吧?”他的話陰陽怪氣的,聽得出對魏龍的調笑。
魏龍楞了一下,然後沒好氣的說:“馮局長,彼此彼此,可能已經三、四年沒人稱呼你‘局長’了吧,比起你來,我好像還要好上一點。”
“行了,行了,別五十步笑百步了。”趙玉芬打着圓場,然後嘆道,“唉,人人都有這一天呀。”
兩個老男人頓時不再言語。
此話題因自己而起,楚天齊頓覺沒意思,便拿上資料悻悻的走回座位,坐了下來。
“卯也點了,還耗着幹什麼?走吧。”趙玉芬衝着兩個老男人一點首。
剛纔還逗嘴的兩人,在這件事上倒是意見很一致,兩人沒有說話,都端起水杯喝了兩大口,然後站起了身,向外走去。
臨到門口時,魏龍扭回頭說道:“小楚,以後還是稱呼我‘老魏’吧。”
“叫我‘老馮’。”老馮也說了一句。
然後三人一同走出了辦公室。
……
隨着三人走出屋子,辦公室頓時消停下來。楚天齊正好可以靜下心來,看這些資料。他先是翻了翻幾份資料,然後從最基礎的資料開始看起。一開始看的比較枯燥,漸漸的就鑽了進去。
一連兩天,楚天齊除了吃飯、睡覺、上廁所外,全部泡在辦公室,學習這些資料。通過看這些基礎資料,楚天齊對於現在從事的調研工作有了全新的認識。認可了“調查研究是一門科學”的說法,知道了調查研究是一種有目的、有計劃、有步驟的活動。
這些資料講了調研的選題、重大意義、基本特徵、工作程序、類型、方式方法、基本職能、主體形式、步驟等,還講了對調研人員素質的要求,以及寫好調研報告的主要環節。
楚天齊越是學習,反而越覺得不懂的地方有很多,越是需要了解和掌握。他知道自己這兩天儘管看了很多東西,也記住了不少內容,但那都是皮毛,自己需要學習的還有很多很多。
星期五中午,剛剛吃完午飯,就接到了寧俊琦的電話,問他今天回去,還是明天早上回去。楚天齊說看一下情況,估計今天是趕不上車了,但這周肯定回去,最後他還說“我想死你了”。寧俊琦嬌嗔的回了一聲“討厭”,然後又用聲如蚊蠅的聲音回了一句“我也是”。
掛斷電話後,楚天齊滿腦子都是回去看寧俊琦的事,他的心不再平靜,也無心去看那些資料了。於是,他乾脆回到宿舍,整理了一下東西,就躺到牀*上,想着回青牛峪的事。想到高興處,還興奮的笑出了聲。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上班時間,楚天齊興沖沖的走進了四一三房間。讓他比較好奇的是,自從週三上午走後,一直沒來的魏龍等人,也陸續到來了。
“小楚,屋裡衛生搞的挺好,還給我們準備了熱水。不錯,不錯。”趙玉芬四處看了看,說道,“要是我們不來的話,熱水不是白燒了嗎?”
老馮在一旁答了腔:“對呀。小楚,這壺裡的水不是好幾天的了吧?”
楚天齊一笑:“不是,是今天剛燒的新水。每天我也要喝好多水,剩下的熱水在第二天早上都用來洗涮抹布了。”
魏龍搭腔道:“老馮,你這傢伙就是沒良心,小楚給你準備上了熱水,你還來懷疑他的好心,怪不得……”
“你是不是又要給我扣帽子?”老馮打斷了魏龍的話,“我不就是隨便問問嗎?比起有的人要好多了,我最起碼沒有給別人穿小鞋、使絆子,到頭來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灰溜溜的到這兒了。”
俗話說“罵人別截短”,老馮不但截了魏龍的短,而且還是同着當年的另一個當事人的面,魏龍頓時覺得臉上掛不住,忍不住罵道:“老扒灰頭,你他*媽的……”
“叮呤呤”,手機鈴聲響起,打斷了魏龍的話。鈴聲也來自於他的手機,他看了一眼上面的號碼,按下了接聽鍵:“我是魏龍……好。”說完,掛斷了電話。
魏龍看了衆人一眼,向外走去,臨到門口的時候,扭回頭,對着老馮說:“你等着,咱倆沒完。”說完,大踏步走了出去。
“沒完?你還能怎樣?還能把老子的……咬了去?”老馮在後面嚷嚷道,但他終究沒有說出那兩個髒字。
“行了,行了。”趙玉芬打斷了老馮的話,“今天這事就怨你,人家小楚好心燒上熱水,你還問人家那話。什麼德性?”
“嘿嘿,小楚辦好人好事,我應該感謝纔對,怎麼會那麼不通情理?我也就是隨便說說嘛!”老馮陪笑道,然後話題一轉,“我看老魏那傢伙也是假充老好人,當年他整人家的時候怎麼就不說了?難道……”
“行了,還說上沒完了。挺大歲數的人,又當了好幾年局長,就這水平?”趙玉芬不耐煩的打斷了老馮的話,然後對着楚天齊道,“小楚,通知今天開會,是什麼會?”
楚天齊聽的一頭霧水:“開會?我沒聽說呀。誰通知的?劉……科長?”
“你不知道?我們可都是接到劉大智‘開會’的電話纔來的,要不我們現在早打好幾圈了。”趙玉芬也有些疑惑。
……
屋門一響,魏龍走了進來。大家的目光都投到了他的身上,大概都想知道他去幹嘛了。
魏龍的臉色有些不好看,手中拿着一張白紙。他沒有理會大家質詢的目光,而是徑直走到座位旁,“啪”的一聲把白紙拍到了桌子上。
趙玉芬走了過去,問道:“老魏,這是怎麼啦?”
魏龍一指桌上的白紙:“你自己看。”
“什麼呀?”趙玉芬一邊拿起白紙,一邊唸叨着紙上內容,“因特殊原因,本週末安排值班人員,暫定值班人爲楚天齊。”讀完後,她看向了楚天齊。
魏龍和老馮都把目光投到楚天齊身上。
同樣,楚天齊也是一臉疑惑,目光和衆人碰在一起。但旋即他就明白了,肯定是劉大智故意在給自己穿小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