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楚天齊吃罷早飯,就回到辦公室,開始看資料。他不知道寧俊琦和她父親通電話的事,更不知道那個沒見過面的老李會聯想到了一個人。他只知道,今天一大早,書記和鄉長就去參加縣人代會了。
縣人代會一共三天,會議閉幕的當天,寧俊琦和楊大慶就要去省裡辦事,楚天齊也準備在那天出差,去“北國藥都”何陽市。
現在辦公桌上放的資料,是楊大慶給整理的。很多都是傳真件,看來是楊大慶託人從四面八方蒐集來的。
楚天齊對藥材的知識瞭解不多,只是在村裡時上山挖過藥材,知道一些藥材的名字,但從來沒有接觸過當歸這種藥材。後來他從鍾科長那裡瞭解到了一些當歸的知識,再加上去實地看了幾次,纔對這種藥材有了一些直觀的認識,但對它的市場、銷路情況卻一無所知。
近一段時間,楚天齊也向朋友、同學打聽了一些這方面的知識,但大家都不甚瞭解,只是幫忙發來了一些文字資料。
楊大慶拿過來的資料,有和楚天齊手裡現成的資料雷同的,也有不一樣的,尤其資料裡面關於何陽的資料他是第一次看到。
兩天裡,大部分精力都花費在看資料上,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
第三天一早,楚天齊和楊大慶坐上小孟駕駛的二一二車到了縣城。把楚天齊放到汽車站,楊大慶和小孟走了,他們要等寧俊琦開完會後,一起去省城雁雲市。
楚天齊坐上了去往沃原市的班車,他需要從沃原市倒車纔可以去往邳州,在中午的時候趕到了沃原市。
從沃原市出發去往全國各地就方便多了,考慮到坐火車的話還得晚上,楚天齊乾脆坐上了開往何陽的班車,班車是五十五座的大轎子車,他坐在了一個鄰過道的位置。班車從車站發車時,只坐了一半的人。於是大轎子車在市裡又轉了兩圈,人上的差不多了,才向城外的公路駛去。本來是一點發的車,現在已經是兩點了,估計到了何陽就得晚上十點了。
……
坐在車上百無聊賴,楚天齊乾脆閉上眼睛,想着一些事情。
他首先想到了寧俊琦,他倆的首次相遇很有戲劇性,他在她的故事劇本里是以“色*狼”形象出現的。本來以爲不會再見面了,不曾想,不但見了面,而且她還成了自己的頂頭上司。她一上任就給自己來了個下馬威,她上任半個多月的時間裡,每個副職都被找去談了話,有的還談了兩次,就連一些股級幹部都約見了,就是不見自己。他知道她是故意晾着自己,於是自己主動找她彙報,她又總以各種理由回絕。有一次好不容易見到她了,她卻又說自己沒有預約,之後約她,她又是不見。
誰知,在第一次鄉長辦公會上,她卻倒打一耙,還說自己不主動彙報工作。並且在每個副職例行彙報工作時,上來就批評了自己不懂禮貌、不懂規矩,把自己的彙報內容批的一無是處,甚至根本就沒讓自己彙報完。自己把校舍方案報給她時,她更是一壓再壓,直到發生了常文受傷事件後,她才進行了批覆。
其實楚天齊不知道,寧俊琦當時沒有及時批覆校舍修復方案,固然有寧俊琦“公報私仇”的因素,更主要的是黃敬祖在對校舍方案批覆時做了手腳,才讓寧俊琦對楚天齊的成見更大。
要說兩人的關係有所緩和,還是從自己那次“被失蹤”回到鄉里後。當時她雖然衝自己發了火,但楚天齊能感覺出來,她對自己是關心的。而且對於村民告狀的事,她選擇了相信自己,這都是自己“忍辱負重”、“以德報怨”換來的。
之後兩人的關係就由冬天進入了春天,並且還在向夏天過渡。在自己父親住院期間,她對自己及家人的關懷無微不至。尤其是在自己受傷和住院的時候,她更是懷抱自己,淚如雨下,想想就好感人。
“是不是最終要發展到秋天,瓜熟蒂落啊!”想到這裡,楚天齊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這也太戲劇性了吧。”
接着,兩人初次相遇的情景又出現在楚天齊腦海裡。那是他到鄉里工作沒多長時間發生的事情,那天他去縣裡參加一個會後,在坐班車返回鄉里的途中睡着了,還做了夢。夢中他正在抓小白兔,就被人用手給擰醒了,原來是他的手放到了不該放的位置,竟然鬼使神差的放在了寧俊琦的胸前。
說實話,當時手*感真不錯,只是不知道是夢中的虛幻,還是真實的感覺。要是再有這樣的機會,一定要好好感受一下,想到此,他禁不住笑出了聲。
……
“咳咳”響起了明顯就是假咳嗽的聲音,楚天齊覺得是有人提醒自己。
楚天齊睜開眼睛,向四外看了看,周圍的人們並沒有注意他。只有隔着過道相鄰座位上的老大娘在看自己,而且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
楚天齊衝着老大娘笑了笑,又歉意的點了點頭。他不做這些動作還好,他這麼一做後,老大娘看向他的眼神已不僅僅是奇怪了,倒像是看神經病了。
見老大娘這個樣子,楚天齊乾脆又閉上了眼睛。
後來,楚天齊睡着了,還做了夢,好多人都在夢中*出現了。有寧俊琦、歐陽玉娜、柳文麗,有黃敬祖、魏龍、馮志國、馮俊飛,還有同事劉文韜、郝曉燕、王曉英等,甚至還出現一個模糊的自稱“超哥”的人。以前的一些場景片段也出現在夢裡,既有血濺玉赤的悲愴,也有與寧俊琦同乘火車的溫馨畫面。
……
楚天齊是被人碰醒的。
當楚天齊睜開眼睛時,鄰座的老大娘已經不知去向,大概是中途下車了,換成了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此人身材高大,體格健壯,臉上有一道猙獰的刀疤,此時正用挑釁的目光看着自己。楚天齊這才發現自己右腿伸在過道上,大概是擋了壯漢的正常通行了吧。壯漢肯定是平時習慣了通行無阻,剛纔應該只是提醒自己一下而已。
楚天齊沒有與壯漢對視,而是收回了自己右腿,又若無其事的閉上了眼睛。楚天齊知道出門在外少惹事的道理,而且父親一直告誡自己不要恃武逞強。再說了,自己本身就不是一個愛惹事的人,以前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很多事,都是被逼無奈的情況下,自己的一種自保行爲而已。
過了一小會兒,身後不遠處,傳來了說話聲,說話聲音很大,就是說給大家聽的:“各位朋友,旅途勞頓,大家辛苦了。相信大家一定很枯燥,而且還有好幾個小時才能到站,爲了給大家調節情緒,兄弟爲大家準備了一套小魔術,請大家觀看。”
楚天齊睜開眼睛,循着聲音望去,見說話的人是一個尖嘴猴腮的瘦子,瘦子現在正站在最後排座位前面的過道上。
瘦子說着,從身上拿出兩隻鉛筆,一隻紅的、一隻藍的和一段繩子。他用繩子做了一個圓弧,在紅、藍鉛筆上來回的套,接着用繩子慢慢纏住兩隻鉛筆,再慢慢的打開,最後套在其中一隻鉛筆上。
看到瘦子的表演,楚天齊知道這是一個“紅藍鉛”騙局,以前聽說過,可沒見過。
只見瘦子自己玩了一會後,停了下來。指着最後排座椅上的一個黃毛男子說道:“小兄弟,你說繩子套在哪隻鉛筆上了?”
黃毛馬上說道:“我不猜,猜對了你也不給錢,有什麼意思?”
瘦子笑着道:“本來就是隨便玩玩的,你還非要帶錢玩。行,你要說對了,我就給你五十塊錢,你要說錯了,給我十塊錢就行。”
黃毛撓了撓頭,想了一會兒纔回答:“好吧,你說了可要算數。”
楚天齊注意到,瘦子和黃毛的對話已經把好多人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接下來的事情可想而知,瘦子贏少輸多,黃毛已經贏了二、三百了。一見贏錢這麼容易,有兩個人也走過去參加了猜紅藍鉛,其中就有自己旁邊坐着的刀疤男。又是幾圈玩下來,瘦子還是輸多贏少,他的嘴裡哮囔着:“我就不信了。”開始把紅、藍鉛筆露出的部分控制的很小,這時,黃毛、刀疤男和另外一個人用手緊緊抓*住他們猜的顏色的那隻鉛筆,以防瘦子作弊,結果他們又贏了,還要求瘦子依然把鉛筆露出原來的那麼長。
黃毛、刀疤男等三人贏錢了,他們開始和旁邊的乘客探討,並鼓勵他們玩,黃頭髮還到前面的座位去做動員。大部分乘客都不願參加,有的說不會玩,有的乾脆搖頭。
終於,有兩個五、六十歲老年人經不住他們的“好心勸解”,參與了進去。一開始這兩人贏多輸少,後來情況就發生了逆轉,兩個老年人手裡的錢已經轉移到了瘦子手裡很多。這時,兩位老人似乎也發現了情況不對,就吵着不玩了,還想和瘦子要回輸出去的錢。這怎麼可能?瘦子自然不會退給他們錢,黃毛、刀疤男等三人也說着“願賭服輸”的話。兩位老人看情況不對,就準備撒潑耍賴要回錢,可他們想錯了,對方那會讓他們如願。
這時,就見瘦子和刀疤男三人一把推倒兩人,兩位老人手中抓着的錢也不見了。
容不得楚天齊多想,他“噌”的一下站起,正準備衝過去。
忽然一個女孩兒的聲音響起:“住手,不得行兇。”
女孩兒的聲音吸引了刀疤男等四人,他們把目光投向了女孩。然後刀疤男大踏步走過去,劈手打掉了女孩手中的手機,還向女孩揚起了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