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週五下班前接到楚市長回覆,全定野市打黑除惡行動便轟轟烈烈開始了。
這次行動與打擊收取保護費那次不同,沒有專門召開視頻電視會議,沒有留出預熱和警告時間。而是在當晚十點鐘,隨着市局局長孫廷武的一個命令,各地整裝待發的警務人員便出發了,奔赴各個目的地。不只是警察出動,駐地武警也配合了行動。
在近一階段,定野市局已經做出要求,下轄各市、區、縣必須嚴查轄區內黑惡勢力、不安定團體、不安定人員。
從近期風頭中,這些基層局已經看出了苗頭,誰都不敢怠慢,認真的執行了市局要求,掌握了許多一手資料。因此雖然僅是提前一小時通知集合,但各地都能迅速到位,並且在命令發佈時,能夠準確到達目標出沒場所。
雖說近一階段風聲有些緊,但一些團伙和人員不捨放棄非法暴利,還心存僥倖,覺着聽到行動風聲再跑不遲,結果當晚就有許多人被抓。
從行動開始到現在,各地捷報頻傳,打掉團伙、抓捕人員都創了新高。除了個別警惕性高的人員以外,大部分成員都進了警方設置的牢籠,好多團伙不復存在,有的團伙也是名存實亡。
對於警方的這次行動,全市百姓拍手叫好,好多地方紛紛放炮慶賀,有的地方已經打算給轄區局、所送錦旗了。
楚天齊這次也很高興,既爲行動成果叫好,也對孫廷武的工作態度滿意,不吝肯定了對方一次,重點肯定了所有參戰人員。
整個打擊黑惡行動已經持續了三天多,時間也已進入了八月中旬。
今天不知又有什麼收穫?放下處理過的工作,楚天齊又想到了打擊行動,孫廷武差不多又該來電話了。
“叮呤呤”,桌上固定電話響了。
不是孫廷武的來電,而是成康的號碼,楚天齊拿起了電話聽筒。
電話剛剛接通,便傳來管麗穎的聲音:“市長好,不打擾您工作吧?”
“接你們電話,就是工作內容之一。”楚天齊笑着說,“管市長,恢復的怎麼樣?”
“沒什麼大事,指標一切正常,就是個別淤青褪完還得些日子。”管麗穎的聲音透着興奮與欣喜,“這次全市打擊黑惡行動,真是太英明,太及時了,也只有市長您有這樣的魄力。”
“可別這麼說,這是全市的行動,是大市長親自佈局的,我就是具體執行而已。”謙辭過後,楚天齊又問,“你有什麼事嗎?”
電話裡“哦”了一聲:“市長,就是向您彙報幾個情況。一是感謝市長對我被打一事的特別關心,也感謝市長對我工作的大力支持與幫助。市長大恩沒齒不忘,我一定堅決貫徹市長您的指示,做您忠誠一兵。
二是我恢復良好,體力充沛,現已正式上班,請市長勿再掛念。市長有什麼指示與命令,都請下達於我,我一定保證盡心盡力去做,爭取圓滿完成市長交待,絕不給市長您丟臉。
三是市公安局孫局長親自打電話進行了兩次慰問,並派常務副局長代表市局和他本人,到醫院和單位進行了慰問,還向我表達了歉意。同時市局還推動了兩名兇手的調查、審理,目前兩名兇手已經被移交給法院,等待他們的將是法律的嚴懲。何陽市相關領導,也以不同方式表示了歉意和慰問。我知道,這些領導之所以對此事如此重視,還是源於市長您的重視與關照,謝謝您!
四、您讓關注的水泥供應情況,目前沒有什麼變化。價格上沒有調整的跡象,也沒有要斷供的表現,我分析他們是……”
聽着對方的話,楚天齊感慨萬千。曾幾何時,兩人那是橫眉冷對,都恨不得對方離的越遠越好,可現在竟然如此融洽。當然這裡邊不排除管麗穎的客套,也不排除她認可了自己的身份,但卻也有很大誠意在裡邊的。
“叮呤呤”,手機響了起來。
看到來電顯示,楚天齊趕忙對着聽筒說:“管市長,我這裡來電話了,有時間再聊。”
管麗穎掐斷話頭,迴應着:“好,市長您忙,謝謝市長!”
楚天齊不再多說,直接放下聽筒,接通了手機。
手機裡傳來孫廷武興奮的聲音:“市長,抓住了,把‘二麻桿’抓住了。”
楚天齊“哦”了一聲:“我以爲抓住了‘獨龍’,把四個人都抓住了呢。不過抓住‘二麻桿’也不錯,這就好比清除毒瘤,一個一個來,照樣能把他們都除掉。好,很好,跟同志們說‘辛苦啦’。這個‘二麻桿’交待了沒有?”
“目前還沒有,人也沒押回來,正在半路上走着。我聽他們說,‘二麻桿’表現的很硬氣,被抓以後一言不發,甚至還要以頭撞牆,做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架勢。其實他就是故意做作,想死早死了,還用等着被抓?他們現在好多江湖人士都是這套路,尤其頭目們做的更形象一些,也是混道的一個手段。不過用不了多長時間,指定竹筒掉豆子,知道多少說多少。”孫廷武顯得很有信心。
“好,等着你的捷報。不過也要多注意一些,不要讓他跑掉,更不要死掉。”楚天齊囑咐着。
對方給出肯定回覆:“明白,一定嚴加看守。”
結束和孫廷武的通話,楚天齊自言自語着:“張鵬飛呀張鵬飛,我看你能撐到幾時?你的水泥又能硬氣到什麼時候?”
……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劉福禮來了。
雖然同爲副市長,而且自己還比對方多了常委身份,但楚天齊一點都沒託大。看到對方進屋,他趕忙從座位上起來,迎了過去:“劉市長今天怎麼得空?請座請座!”
“我可沒楚市長忙,經常得空。”劉福禮笑着,坐到了沙發上。
楚天齊趕忙爲對方弄起了茶水。
“不用,不用,我剛在屋裡喝過,到現在還水飽呢。”劉福禮擺着手,“你坐下,咱倆說說話。”
“好,那就不客氣了。”楚天齊說着,沒有回到桌後,而是也坐到了沙發上,“劉市長,您說!”
劉福禮點點頭:“楚市長,你這……”
楚天齊忙道:“劉市長,你別這麼稱呼我,我不習慣,還是叫我小楚吧。”
劉福禮再次擺手:“這怎麼行?你可是市委常委,是我的領導,我怎能……”
“這怎麼不行?您是我的老領導,到什麼時候都是我的領導。”楚天齊這話雖不無客氣,卻也是真心話。
“這哪行?要不這樣,沒人的時候我就叫你‘天齊老弟’,你也別稱什麼‘劉市長’,更別‘您您’的,叫我‘老劉’或是‘劉哥’都行。”做過說明後,劉福禮繼續講說,“天齊老弟,打擊黑惡行動,好啊!還是你老弟有魄力,這次力度可是空前呀。前階段的打擊收取保護費行動,規模、聲勢、效果都不錯。打擊公路材料市場欺行霸市,規範公路建設管理,也是成效顯著。
你的這些作法,贏得了社會廣泛讚譽,受到了政府、企業的稱道,老百姓更是拍手稱快。現在全成康市,都對你老弟刮目相看,你老弟就是定野市的希望,就是定野市的未來,我們這些老定野人也是感激不盡。”
“劉市……劉哥,來到定野市以後,能夠做一些工作,都是有賴於市委、市政府的支持,有賴於書記、市長和你們大家的幫助。我這並非客套,說的都是心裡話,確實是這樣,否則我什麼也做不成。”說到這裡,楚天齊忽又疑惑道,“劉哥,你專程過來,應該不是隻爲了和我說這些吧?”
劉福禮一笑:“天齊老弟呀,你現在做的這些工作,如果從量上來說,倒也不是很多,但好多人兩三年也未必能做成這些事。這確實是值得學習,值得肯定的,甚至值得膜拜。只是有幾句話,還請老弟思考,‘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水滿則溢,月滿則虧’、‘過猶不及’。”
這些話楚天齊並不陌生,楚曉婭專門和他講過,爲此他還噎過她。但他也並不是沒想過,而是經過深思熟慮後,才決定這麼做的。他知道楚曉婭和劉福禮都是爲他好,但他迴應的方式卻有區別。
不需思忖,楚天齊直接道:“劉哥,你說的這些確實是金玉良言,我也知道物極必反的道理。但是,和多年的當地幹部來比,我屬於外來戶,要更灑脫一些,正是做這些事項的最佳人選,組織派我來,肯定也有這種考慮。雖然我也知道其中的弊端,但對於這些事項,我別無選擇,只有當仁不讓。如果我不強力推行,更沒有合適的人選。”
“可你想過沒有?當你快速清理完諸多毒瘤時,也是把各方得罪到家的時候,毒瘤背後都是有相關利益方的。到那時候,現在的一些助力怕是不存在了,很可能還會變成反作用力。”劉福禮神情很嚴肅。
“想過。沒事,大不了離開就是了。”楚天齊說的輕描淡寫。
沉吟了一會兒,劉福禮才緩緩的說:“有擔當呀!”
聽出了對方的擔憂和感嘆,楚天齊回了一個略顯尷尬的神情,但心意卻是堅決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