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楚天齊連說了兩個“好啊”,從包裡拿出三十元錢,遞了過去,“買一張票。”
女人正要伸手去接,被黃牙男人一下子打在手上:“什麼錢你都敢拿。”
女人趕忙收回手,嘴裡嘟囔着:“要高價的也是你,不讓拿的還是你。”
“頭髮長見識短。”黃牙男人狠狠申斥道,然後又轉向楚天齊,疵牙一笑,“對不起了,你請回吧,你的錢不能收。”
看着對方嬉皮笑臉的樣子,楚天齊真想抽這傢伙幾個大嘴巴子,但還是壓着火道:“爲什麼?”
“不爲什麼,現在遊客滿員,今天不賣票了。”黃牙男人囂張道。
女人插了話:“聽見沒,有錢也不行,就是不能進。”
這次,男人沒有斥責女人,反而衝着她笑着點了點頭,表示着讚賞。
有了男人的“鼓勵”,女人更加自得,手指着楚天齊道:“黑大個,你瞪什麼眼,叫你回你就回,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
“哦,你敢威脅我?”楚天齊苦笑不得的說。
“就威脅你了,怎麼樣?”女人聲音更高,還叉起了腰。
看到對面這兩人這麼囂張,楚天齊的火“呼”的一下,升了上來,攥緊了拳頭。
正這時,後面有人嚷道:“前面怎麼回事?你們鬧糾紛,也不能不讓我們進吧。”
楚天齊一回頭,見說話的是個體格魁梧的壯漢男人,比自己還高了少半頭。壯漢旁邊跟着四個精壯的年輕人,而且這四人都是青一色的黑鞋黑褲黑半袖黑墨鏡,胳膊上全部都紋着圖案,儼然是保鏢或是打手的裝扮。
壯漢看到有人看自己,馬上把目光躲*到了對方身上,果然對面的傻大個收回了目光,向旁邊退了兩步,似乎還低下了頭。壯漢鼻子哼了一聲,帶着四人,從楚天齊身旁走過,而且還故意撞了對方一下膀子。但讓他沒想到的是,對方在自己的撞擊下,竟然紋絲未動,而自己勉強沒有被撞倒,但肩膀卻隱隱生疼。
在詫異中,壯漢回頭看向對方,見對方雖然面帶微笑,但目光中卻有着一種深不可測的東西。壯漢心中一凜,收回目光,急匆匆的走了進去。對於身旁點頭哈腰、滿臉賠笑的黃牙男人,壯漢根本連看都沒看。不過,他在走出一段後,仍然回頭看了看,把楚天齊的印象深深刻在了腦海中。
楚天齊自然也看出壯漢一夥不是善類,但他迴避對方的目光,並不是畏懼對方,而是他覺得沒必要和這樣的人一般見識。而且,自己和對面兩人擋在門口,的確影響了遊人的出行。就是這樣的避讓,對方仍然還要再撞自己,那就怨不得我了,於是楚天齊不動聲色的稍微用了一下力,結果就讓對方嚐到了厲害,知難而退了。
楚天齊只把和壯漢的相遇,當做一個小插曲,根本就沒放到心上。可是世界就是這麼小,很快他們又見面了,卻換成了另外一種場合。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直到壯漢五人的身影消失,黃牙男人才收回了目光,又把目光投到了楚天齊身上。剛纔壯漢拿眼瞪這個傻大個,還用肩膀撞他,結果傻大個迅速低下了頭。而且在壯漢撞到他的時候,不但沒有任何反擊行爲,反而還和壯漢笑了。現在黃牙男人心中有底,乍一看對面這小子有點唬人,原來也是個軟蛋,便心中大定,把別人的囑咐早拋到了腦後。他不知道的是,壯漢現在還肩膀疼着,他只以爲壯漢佔了多大的便宜呢。
經過和壯漢的這麼一個小插曲,楚天齊的火消了下來,暗自叮囑自己: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沒必要和對方一般見識。再說了,自己是來調研的,如果和對方發生衝突的話,大部分人肯定會以爲自己欺負賣票人呢。正好給了一部分人話柄,太得不償失了。於是,他就在想,如何能夠既不爆發衝突,今天又能順利進去的方法。
看到傻大個傻楞楞的站在那裡,儼然被嚇傻的樣子,黃牙男人挑釁的說:“剛纔跟你說的,沒聽見呀,怎麼還不走?”
正在思考的楚天齊,沒想到對方這個時候竟然找上了自己的茬,一時沒有注意,不知道對方剛纔說了什麼。便看着對方,等着對方給自己答案。
一看自己的“厲害”起了作用,對方竟然連話都不敢搭,黃牙男人再次叫囂道:“叫你走,聽見沒有?”
女人也在旁邊幫着腔:“就是,再不走,讓老三派人收拾你。”
不知爲什麼,男人轉頭看向女人:“瞎咧咧什麼,什麼話都往出吐露。”
看着對方二人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勁,楚天齊真是哭笑不得,不過最終他還是笑了。他笑着對黃牙男人說:“你不是說遊客滿員,今天不賣票了嗎?那爲什麼剛纔的那幾個人又進去了?”
“你是誰?人家是誰?光看人家那車,就甩你十萬八千里,騎個破摩托還想跟人家比。”黃牙男人哧笑着。
女人的話更是尖刻:“就是,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個黑不楞騰的傻大個,還跟人家比,人家可是……”
黃牙男人忽然轉過身,一巴掌打到了女人臉上:“夠了,不說話能死呀?你是不是不想活了,什麼都敢說呀?啊?”
“我……我”女人“我”了兩聲,自己給自己來了個大嘴巴子,“真是該死,老三不讓說。”
“你還說,閉嘴行不行,小心我撕了你的爛*”黃牙男人把女人推到了一邊。
女人去到一旁捂着腮幫,不再說話,但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事發現場。
沒想到還看了這麼一出,雖然不恥男人打女人,但楚天齊也覺得這兩人都是欠揍的主。誰捱揍也不值得同情,反而覺得好笑。
黃牙男人見楚天齊在笑,笑自己和女人的“內部矛盾”,不禁火氣更盛:“叫你走,你聽見沒有。”
“我爲什麼要走?我的證明不行,那我花錢進去總行吧。”楚天齊不生氣,而是故意調笑着對方,“要不你就給我說出個所以然來,我爲什麼不能進,什麼時候能進?”
沒想到對方還是個滾刀肉,黃牙男人忍不住罵道:“傻大個,你還真是個草蛇纏腿,想甩都甩不掉。好,那我就告訴你,只要是你來,什麼時候都不能進。”
“好啊,終於說實話了。那我就要進,你能把我怎麼着?”楚天齊說着,還真做出了衝卡的架勢。
“喲呵,你還想硬闖啊。”黃牙男人說着,從旁邊抓起一根木棍舉在手中。意思很明顯:你只要硬闖,我就打你。
“咯咯咯,楚天齊,出什麼洋相呢?”伴着銀鈴般的笑聲,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聲音很熟,楚天齊回身望去,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已經久未見面的河西日報社記者歐陽玉娜。沒想到一年多沒見,竟然在這裡見到了她,她看上去更瘦了。不知道是保持身材的結果,還是工作勞累的,也或者是心事給鬧的。
楚天齊楞了一下,迎了上去,面帶驚喜的說:“玉娜,你怎麼來了?”
“你能來,我爲什麼就不能來?我還要問你爲什麼到這兒了?”歐陽玉娜俏皮的說。
正這時,又一個聲音響起:“你倆認識呀?”
楚天齊擡頭看去,停車場那邊快步走來一個人,正是縣旅遊局局長夏雪。
夏雪很快來到兩人身邊,看看楚天齊,又看看歐陽玉娜,才笑着道:“哦,我想起來了,她送你手機,還給你做了證明。”
楚天齊知道夏雪指的是,自己被市紀委帶走後,歐陽玉娜給省紀委出證明,證明她是自己女朋友的事。這件事好多人不知道,但知道的人也不少,想來夏雪要知道也不難。他怕夏雪再說出什麼話,也怕她一會攪了自己的事,便說道:“先說正事,我遇到事了,是……”楚天齊說了剛纔的事,並讓兩人配合自己,不要自報身份。
其實,剛纔在看到歐陽玉娜的一瞬間,楚天齊已經有了一個想法,一個戲弄對方的想法,一個讓對方說出後臺的辦法。並最終達到進入抗戰根據地舊址的目的。
歐陽玉娜倒沒什麼,聽完楚天齊所說的辦法,連連叫好。但夏雪卻遲疑起來,總感覺有些惡作劇的意思。
看到夏雪猶猶豫豫的樣子,楚天齊說道:“夏局長,你要是實在不願意,想做老好人的話,就不要參與了。對方不認旅遊局的證明,你可以忍,我卻不能忍。我反正得讓大記者配合,這也算伸張正義,扶危助困嘛!再說了,如果他能遵守規矩的話,我的辦法自然也就失效了,根本不存在戲弄他們這麼一說。”說完,楚天齊向前走去。
歐陽玉娜也緊跟在楚天齊後面。
“算我一個。”夏雪說着,緊走幾步,跟了上去。
黃牙男人眼見着先後來了兩個女人,和黑大個嘻嘻哈哈的不知說了什麼,忍不住心裡泛着酸水:好白菜都讓豬拱了。正在心中腹誹着,眼見兩個美女走上前來,黃牙男人不禁心花怒放起來。
歐陽玉娜搶先問道:“門票多少錢?”
“一人十塊。”黃牙男人一邊說着,一邊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
“給。”歐陽玉拿出三十元錢遞了上去,“三個人。”
黃牙男人用眼一掃,明白了對方的用意,你們是要帶那個黑小子進去啊,哪怎麼行。於是說道:“不好意思,現在客源將滿,只能進去兩位,還必須是女的。”
對方說話的時候,唾沫都噴了出來,還帶着一股酸臭味。本來還想多戲弄對方一會兒,現在實在噁心,歐陽玉娜乾脆從包裡拿出一個東西,扛在了肩上,咬着牙道:“來,把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看到對方拿出的東西,黃牙男人先是一楞,然後馬上從衣服口袋拿着手機,撥了出去。電話一通,他就迫不急待的說:“老三,快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