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處漆黑陰森的所在,就像古代關押囚犯的幽暗地牢,潮溼而寒冷,穿過走道的風陰寒刺骨。
四周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刑具,似乎各個朝代著名的刑具都有。
牢房裡很安靜,安靜的有些陰森,聽不到任何嘈雜的聲音,就連天花板上的水滴滴落在刑具上的聲音都能清晰的聽到。
滴答滴答……
這裡的一切顯得是那樣的毛骨悚然,黎冬忽然驚坐了起來,望着四周充滿了迷茫:“這是什麼地方?我明明在跟棲霞寺的方丈對決……”
“難道我輸了?嘖,看來只能藉助混沌的力量了……”
“醒了?”就在黎冬猜測此處是不是棲霞寺的地牢時,一道聲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黎冬站起身來望向聲音的源頭,大概離他百米遠的位置,一個人坐在文案後。
他身着一件大紅的蠶絲綢衣,頭戴方金冠,但是看不清他的面容,嘴巴以上的部位被陰影遮擋。
黎冬試着靠近他,卻發現不管怎麼移動,自己與他的距離始終沒有拉近哪怕一丁點兒。
“唉,果然還是如此麼……”那人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
“你是什麼人?”黎冬詢問道。
“哼,連本官的面容都看不清,問本官是何人又有什麼意義?”那人譏諷道。
黎冬有些不耐的說道:“那你總能告訴我,我爲什麼會在這裡吧?”
“是本官將你拉到這來的,本來現在的你還沒有資格出現在這裡,若不是爲了避免你受某個傢伙的蠱惑,繼續使用太素之力,本官可不想給自己強行加戲呢,又沒有額外的薪酬拿,哼。”
聽着這個自稱本官的人說的話,黎冬總覺得這傢伙的聲音和語氣都莫名的有些欠揍。
於是他問道:“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你將我帶來的理由不會這麼單純吧?”
“混沌與虛空的交隙?名爲罪惡心間的小千世界?陰間地府的第十九層地獄?亦或者……天牢-司獄間,你選一個喜歡的稱呼吧。”
“至於本官的目的,其實也很簡單,就是爲了讓你認清自己。”那人如是說道。
“認清自己?”
“人是一種沒有自知之明的生物,正因爲如此人才敢與天鬥,遇到不可能度過的難關,也願意拼盡一切去嘗試,這樣的人在這個世上有很多,”
“只是每個人的能力不同,所處的環境和麪臨的選擇都不盡相同,當他們想要獲取更多的力量來改變自己命運的時候……”
“往往就會選擇一條能令自己衆叛親離的道路,而現在的你就處於這樣一個交叉路口。”
聞言黎冬不屑一笑道:“笑話,我的道心清明,所選的路,所用的力量,我自己心中都有計較,不饒你操心。”
“本官太瞭解你了,這一世的你雖然與前世都大爲不同,無論是外表氣質還是思維模式,可實際上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僞君子,”
“你平日裡的言行看似純良無害,卻無人知你的心思深沉,你所有表現出來的都與你的內心真實想法截然相反。”
聽到那人的話,黎冬覺得就像那日師姐將他的衣服全部脫了去一般令人心慌意亂、不知所措。
這個地方帶給他一種厚重感,就像做夢一樣,身體的很多機能都被限制了。
這裡或許真像那人所說的是他心底裡的一個角落,那麼任何狡辯與謊言也就失去了意義,因爲眼前的這個傢伙可能是這個世上最瞭解他的人。
“呵,你說的沒錯,很多事情我其實根本不願意去做,平日裡樂於助人也好,茅山上顧忌那些可憐的弱者也罷,我其實都煩透了,他們的死活與我何干啊?”
“既然落得那般境地又沒有能力自救,那就算最後被我誤殺了又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當時的確就是這麼想的。”
黎冬以一種前所未有的桀驁神態如是說着,既然使用多年的面具被揭開,那索性破罐子破摔以真面目示人。
紅袍神秘人接着說道:“呵呵,你平日裡待人謙遜,對任何人都恭敬有禮,但這只是表象,爲的是掩蓋你心中的傲慢,”
“因爲你打心底裡瞧不起任何人,所以你不想他們跟你有任何的交集,這也就是你爲什麼生性多疑的緣故……”
黎冬冷冷一笑:“說完了嗎?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是個怎樣的人,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心中所想與實際所做是兩回事,”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讓我能和自己在乎的人一起更好的生存下去,僅此而已,”
“我若是爲了一時之快而鬧得衆叛親離,與我而言又有什麼好處?我雖然不自詡聰明絕頂,但也絕然不笨。”
紅袍神秘人的嘴角微微一笑:“但你終有力所不及的時候,那時你還是會用那禁忌的力量,你的內心遠沒有強大到不會被那黑暗所噬,”
“現在的你就像世間的大多數癮者,頭一兩次還不足以沉淪上癮,隨着你越來越依靠那股力量,混沌便會將你徹底吞噬,到那時你的命運將不再由你做主。”
紅袍神秘人的話一針見血,卻又像施加在黎冬內心的一座大山,沉重無比。
黎冬轉身欲走,臨了說了最後一段話:“終究是不同的,世間的癮者大多都是爲了尋求快.感自甘墮落,因爲他們的內心是空蕩蕩的,”
“而我活着從來不只是爲了我自己,每當我面臨抉擇的時候,都會將我在乎的人放在心中,因此我手中的劍未曾迷茫,”
“我已經不是過去那個總是躲在別人身後的膽小鬼了,我……長大了!”
言畢黎冬往黑暗的深處走去,隨着他的元神漸行漸遠,端坐在天牢中央案牘的那人逐漸顯現出了自己的面容,那是和黎冬極爲相似的面容。
只是這張面孔蒼老、鬚髮皆白,慵慵老態彰顯無疑,這位花甲老者彷彿就是年老後的黎冬……
“巫化的進程加快了,居然已經接近擬魔階段,這一世橫生如此多的變數,袁公的心猿換血咒也即將壓制不住這大巫血脈,一旦七竅玲瓏心現世,巫族黎氏的身份可就藏不住了啊……”
這時四周的陰暗牢房中傳來了淒厲的尖嘯聲,如同地獄中的厲鬼在悲鳴。
紅袍神秘人的搖了搖頭笑道:“天牢,你不用擔心,本官是不會違背與你定下的約定的,這一世變數雖多,但本官依然會將天牢之鑰交予黎冬,”
“至於黎冬願不願意接受這份歷代前世遺留下來的遺產,那就看他自己的選擇了。”
……
……
就在靜宣住持準備叫人進來時,胸口猛地傳來一陣心悸,有這樣感覺的還有他的師兄靜空方丈,兩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匯聚到某個地方。
本應陷在石板裡的黎冬,雙目緊閉的佇立在那,灰色的氣息從他的身上慢慢升騰而起。
灰色的眼眸中黑暗與光明在交替流轉,腳下赤紅耀眼的火焰噴涌而出,燃燒至半身丹田處遇到那股灰色的氣息時。
烈焰褪去了原本的顏色漸變成灰黑渾濁的模樣,黎冬的靈根居然發生了異變。
灰黑色的火焰沖天而起,所有的光線都被吸收吞噬了,兩位大師只覺得眼前一黑,包括靈識在內所有的感官在這瞬間都失靈了。
“方丈大師,得罪了。”
當兩人聽到這句話時,眼睛才重新恢復了光彩,而廣場上哪還有黎冬的身影,一同消失的還有靜宣住持手中的九轉大還丹。
“此間人情黎某記下了,容後再報。”
空曠的佛門法場只留下了這句話,靜宣住持這時才從呆滯中回過神來,他暴怒的大吼道:“來人,攔住這小賊!”
見師弟氣急敗壞的打算追出去,靜空方丈攔下他說道:“師弟算了,憑他剛纔爆發出的力量,足以將你我二人重創甚至殺死,即使現在集結合寺僧侶去追,也不過是徒增傷亡罷了。”
“那也不能就這麼算了啊?那可是九轉大還丹,兩百年也未必能煉製一顆的五品丹藥啊,也是少數幾種就連凡人都能吸收服用的上等靈藥,就這麼被那小賊搶了去?”
監寺住持心有不甘,這些年不少人都在惦記着這顆五品丹藥,如今就這樣被人搶了去,真令他意難平啊。
靜空方丈捋了捋鬍子,淡然一笑,似有深意的說了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
言畢便丟下師弟,獨自往淨室走去,靜宣住持一臉懵懂,回想起那魔頭最後爆發出的氣息,心中無奈只能打起了退堂鼓。
而破開山門結界,用日月如梭逃出生天的黎冬沒有絲毫停留御劍往滄海郡飛去,御劍的流光之中黎冬小心翼翼的將那個木盒子收進袖裡乾坤中。
他身上的黑氣愈發的濃重,本命靈根出現的異變,導致體內的水火靈脈失去了平衡。
原本黎冬的火系靈根就一家獨大且狂暴異常,若不是冰系靈根像馴獸員一樣總能安撫住這頭暴躁的野獸,黎冬如何能正常驅使這股強大的力量?
隨着火系靈種發生的異變,黎冬的炎靈根也開始不安的躁動了,就像是感染了病毒一樣。
就連本命法器也跟着受到了影響,護體的靈炁產生了波動,碧落清影劍搖搖晃晃的從高空慢慢降到低空。
飛至一個大湖的上方,黎冬只覺得胸口燥熱難耐,有一塊東西更烙鐵一樣灼熱,他掏出衣領胸口下的龍雀玉墜。
自山海界歸來,雀玉珏就變成了一龍一雀的模樣,從他記事起這塊玉墜就一直戴在他的身上,形影不離從未離身。
雀玉珏變成了龍雀玉墜,而此刻紅雀的一半身子被黑色的氣息籠罩,那對雀眸更是散發着一種妖異的黑光。
來不及思考玉墜的異變原因,黎冬坐在法劍上凝聚靈炁試圖平息火系靈種的暴動。
不遠處的林中,一個黑袍罩體的神秘人佇立在一棵大樹的樹幹上默默的觀望着黎冬。
黑袍下神秘人咬着手指,一臉憤懣的自語道:“一個兩個都不按劇本來的麼?那個賊禿驢居然敢做多餘的事情,現在赤鳴心炎受到混沌力量的影響發生了異化,”
“它原本的主人若是因此出了什麼事,那後續將會產生一連串的連鎖反應,到時候整個世間的生靈怕是都要回到太初時代當微生物,啊啊啊~光想想就覺得頭疼。”
彷彿是自暴自棄一般,黑衣神秘人拿出一枚玉簡朝黎冬走去,“不管了,先按原計劃將他關進玉簡空間之中,只能祝願黎冬能夠在空間中恢復神智,將異化的赤鳴心炎壓制下去……”
當黎冬恢復了意識,睜開眼的那一刻,他發現自己居然踏入了一個全新的領域之中,四周空蕩蕩的,天上是紫色的星空。
向下看去是一片漆黑無邊的深淵黑洞,黎冬所在的位置是一個十米長十米寬的方形懸空平臺,無法前進也無法後退。
黎冬站在原地沒有動,實際上想動也動不了,身上還燃燒着黑色火焰,即陰冷又炙熱,深受烈火焚身之苦,卻已然沒有迴天之術。
這時虛空之中響起了一道空靈的聲音,分不清男女:
“歡迎來到,玉鼎真人的藏書室。”
黎冬仰望着天目光如炬的問道:“你是誰?爲何將我困在此處?”
“此處乃是當年玉鼎真人在遊覽六界時的隨行筆記,在他的典籍收藏中只佔據了零散的一小部分,”
“不過內容齊全,有三界六道的各種奇人異事、鬥法破陣、甚至是醫術、佛法等等,共計四萬三千七百二十九本書。”那道空靈的聲音再度響起。
“接下來請看自己的左手邊。”
“左手邊?”黎冬朝左邊看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個巨大的書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書案上堆放着小山一樣的竹簡,每一個竹簡上面都寫着密密麻麻的小篆。
那道聲音不鹹不淡的說道:“這是空間法則下制定的規則,當你完全背下一本書的時候,就會出現一條通往上一層的臺階,新的書案,新的竹簡,如此重複,”
“只有你背完整個空間的所有藏書後出口纔會出現,陣法纔會解除,友情提示:此陣遵循【萬載時空】的空間規則,不受【生死罔替】的天道規則影響。”
“什麼意思?”
黎冬很想問最後一句話的意思,但那道聲音彷彿沉寂了一般再也沒有出現。
背書麼?黎冬疲憊的耷拉着腦袋,他身體帶來的痛苦根本無法集中精神,又如何能背下這四萬本典籍?
更何況他不屬於那種過目不忘的天才,像是中學時期背熟《出師表》這樣的文章至少也需要一個小時。
“這要背到猴年馬月啊?哈啊~好累,憑什麼其他人都活的那般輕鬆,我卻每天都要面臨生死考驗?”
“這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要我背書?做不到,臣妾做不到啊!唉,等死算了,我已經盡力了,想來妹妹也會原諒我這個沒用的哥哥吧?”
黎冬身上的黑色火焰越燒越旺,而他的精神開始愈發的萎靡。
“唔,好難受……實在想不通爲什麼會有人將如此強大的空間陣法用在我身上呢?我雖然初涉陣法之道,卻也能看得出這是個完全獨立隔絕的異度空間,不受外部任何法則限制,無法使用任何法術,連運轉靈炁都做不到。”
說着黎冬身子側倒朝底下無盡的虛空中滾去,然而落下去的一瞬間便被虛空吞噬,而後從星空下墜落,重新摔在了那處平臺之上。
“甚至連自殺都不行。”
黎冬知道身上的黑火是根據自己的負面能量作爲燃料的,所以本該炙熱的火焰,卻有一種冰冷徹骨的寒意。
覺得難受異常的黎冬無奈之下便想用背書的方法來分散注意力。
於是拿起了桌案上的竹簡,開篇便是文言文:天書者,萬法之源也,三界六道衆生皆遵此法,嘗有人祖開闢天道萬法之仙緣,尋人族盛世之天機,破虛空,訂天規,闖天穹九州,續人族基業……
黎冬的閱讀速度很快,轉眼便是第四個竹簡了,他現在只是先粗略的看一遍,先將大致的內容記下來。
“《天書密錄》?第一本書就如此重頭麼?九大天道法則,象徵着三界六道的所有自然規則,天道之間在特定條件下可以相互干涉影響,但是不會徹底改變法則本身,”
“這玉簡空間遵循的是九大天道法則中的萬載時空,主宰着時間與空間,獨立於六道之外,不入五行之中,超脫生死輪迴。”
“也就是說我不管在這裡待多久,不會老去、不會感受到飢餓和睏倦,一切都只是南柯一夢?”黎冬現在非常想將那佈陣之人抓出來虐個千百遍,讓她知道什麼叫做殘忍。
待着這種地方,簡直是生不如死啊,因爲這裡除了書什麼都沒有!
可是黎冬明白只要他不斷產生消極的想法,身上的黑火便會燒的更猛烈,所以必須往樂觀積極的方面去思考。
“想要離開這個空間陣法,就只能按照規則來,四萬本書……我能在精神崩潰前全部背下來嗎?”
想到家中的妹妹還在等他回去,黎冬重新堅定了信心……
就在黎冬被困在陣法中時,青木居來了幾位不速之客,夫子沉聲問道:“幾位身着黑衣,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是長得不堪入目?還是說就是來宣戰的?”
帶頭的黑衣女子嬌笑一聲說道:“夫子您還是老樣子,一大把年紀了還嘴上不饒人,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您也知道如果我們以真面目示人,恐怕會給道家帶來不小的麻煩。”
“呵,是你!原來如此,我說最近怎麼感覺有些奇怪,那小子總是頻繁的遇見麻煩事,想來就是你搞的鬼呢。”
“嘻嘻,瞧您說的,其實我這次前來主要是來找人的。”
“找人?哼,那肯定不是找我這個糟老頭的,那青木居中就只剩下不知來歷的蘭丫頭了……”
說完夫子淡漠的看了一眼陷入沉默的黑衣女子,頓時冷哼道:“還真是被我說中了,我不管你們什麼目的,想從老頭子我這帶走那丫頭,就先問問我手中的杖答不答應。”
黑衣女子嘻嘻一笑說道:“夫子,您先別動氣,實際上我只是來敘敘舊的,至於紫蘭願意不願意跟我走,那就看她自己的選擇了,您說是不是?”
“你們道家崇尚自然無爲,總不能強行把人留住吧,若是傳出去多不好呀。”
這時楊紫蘭自己推着輪椅從內屋出來,夫子擋在她的身前,面帶不悅的指責道:“你剛剛恢復意識,身體還很虛弱,出來作甚?立刻回去躺着!”
“夫子爺爺,他們是來接我的。”楊紫蘭神情空洞的說道,彷彿失去了靈魂一般。
“你在說什麼傻話?”夫子不解的問道。
這時黑衣女子淡然一笑,朱脣微動一道無形的聲音化線傳進了楊紫蘭的耳中,坐在輪椅上的楊紫蘭瞪大了眼睛猛然恢復了神采,神情中帶着驚疑不定。
“你、你過來。”楊紫蘭開口了,而且聲音因爲激動有些顫抖。
楊紫蘭都開口了,夫子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只見黑衣女子一人緩步上前,走到楊紫蘭面前釋放了一個小型隔絕結界,俯身耳語的說了幾句。
而後在楊紫蘭面前揭下了可以遮擋神識窺視的紫色面紗,一瞬間楊紫蘭眼睛中的驚疑變成了震驚。
然而更讓夫子驚詫的是楊紫蘭開口說道:“夫子爺爺,謝謝您這些日子來的照顧,楊紫蘭感激不盡,但是有些事楊紫蘭必須親自去完成,她不會害我的,請不用爲我擔心,至於哥哥那邊……”
楊紫蘭緊咬貝齒眼神閃爍,而後目光堅定的看着夫子說道:“蘭兒會留下一封信,請夫子爺爺代爲轉交,無論如何請務必攔住哥哥,千萬不要來找蘭兒。”
“傻孩子,你、你這是要氣死我嗎?如果這是你的本意,你自己跟他說去,他把你帶到老夫這兒來,就是因爲信任老夫,”
“現在你要我跟他說丫頭被人帶走了,而且還是在我眼皮子底下帶走的,你讓我這老臉往哪裡擱?你讓老夫怎麼面對他?”
“我……”因爲顫抖楊紫蘭的身軀更顯纖薄。
“她究竟跟你說了什麼?是不是威脅你了?孩子別怕,我道家雖然落寞了,但就算閻王親至,也休想從老夫這搶人!”
夫子手中的柺杖猛敲了下地面,大門瞬間被關閉了,其他黑衣人蓄勢待發就等着鬼女大人下令搶人了。
而楊紫蘭卻搖了搖頭緩緩的站了起來,夫子看見楊紫蘭站了起來驚訝的說道:“你能站起來了?”
雖然夫子知道楊紫蘭的腿傷已經恢復無恙,但是蜃毒詭異無比,根本無法用常識來看待,更何況很多殘疾人站不起來有一部分原因是在於心理上的問題。
“嗯,之前就已經恢復知覺了,只是沒敢告訴哥哥,因爲我很喜歡哥哥這樣推着我逛着夜市,風大的時候他還會給我披上外衣,給我買可愛的小玩偶,”
“在我無聊的時候還會逗我笑,我一直都很害怕失去這樣的日子,所以一直沒敢站起來,”
“但是現在我想明白了,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知道,不可以再給哥哥添麻煩了,哥哥應該有他自己的生活,不能再爲了我失去更多的幸福,我……也不可以再那樣的自私了。”
楊紫蘭一臉決然的走到黑衣女子的身邊,看到楊紫蘭心意已決夫子想開口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
望着少女與黑衣人遠去的身影,夫子望着手中的信封,上面還殘留着少女的淡淡清香,夫子神情漠然的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是在跟誰說話,夫子用極爲冰冷的語氣說道:“你已經離開人間幾千年了,究竟還想控制我到什麼時候?”
“怎麼?在人間待了久了還對凡人產生了感情不成?所以老身才說凡人最是麻煩,短暫的壽命,淺薄的認知,永遠只能看到眼下的利益得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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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威嚴蒼老的聲音在夫子的耳邊響起。
“哼,這種話從你口中說出來還真是有些諷刺呢。”
“不要意氣用事,一切以大局爲重,這局棋佈置了近六千年,老身可不想因爲一個細微的失誤,斷送了整個三界六道的未來。”
“大局?大局會因爲一個小小的蘭丫頭而滿盤皆輸嗎?若是如此我看還不如趁早輸了算了。”夫子惱火之下說了句氣話。
“在這橫貫三界天地的巨大棋局中,誰能最後一手定勝負,看的往往就是一枚不起眼的小棋子呢,的確,那丫頭表面上看起來只是個無關痛癢的小人物,”
“但她背後代表的卻是一個龐大的利益集團,之所以她會出現在你和他的面前,那是因爲她背後的人選中了她,並將她推出來罷了,”
“既然是作爲棋子,那麼無論這小丫頭是個多麼渺小的存在,只要她背後的勢力不拋棄她,世間這局乾坤棋盤上就必然會有她的位子,這就是她的宿命……”
聽到這夫子靠在藤椅上,閉上眼睛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