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思的麥克風正對着顧南風,他的聲音在整個包廂迴盪,震得我耳朵嗡嗡直響。
而背景音樂就是飛兒撕心裂肺的歌聲,“我們的愛,過了就不再回來……”
呼吸困難,我快被悶死了!
眼淚像是斷線的珠子般不停下滑,周圍人怪異的、猜測的、鄙夷的目光像利刃一樣落在我身上,叫我極不自然。
這一刻,我就像個被人遺棄的小丑,即使在舞臺上努力表演,大家只看到我的醜陋,並未看到我的傷心和悲涼。
三哥作勢起身,打算給顧南風好看,我一把按住盛怒的她,乞求道:“三哥,給我點面子,我最後的顏面。”
三哥嘆了一聲,對我說:“我們出去透透氣。”
她惡狠狠地瞪了顧南風一眼,拉着我朝門口走去,手剛覆在門把上,外面突然有人闖了進來,來人熟稔將玄關處的大燈打開,接着魚躍進來五六個衣着暴露的美女。
三哥被她們弄懵了,而我卻驚呆了,因爲那個人,就是我媽。
她大概已經認不到我了吧,或者沒想到我現在長這麼大這麼高了,她看都沒看我一眼,扭着玲瓏的身子,帶着年輕暴露的美女直接走到包間中央,對顧南風說:“帥哥,姐姐這裡有會吹拉彈唱的美女,你們需要嗎?”
嘴上如是說着,手裡還做着一些曖昧的姿勢,臉上的媚笑叫人……喜歡不起來。
顧南風厭棄地瞪了她一眼,罵道:“滾開,老子不喜歡髒女人!”
我媽竟沒生氣,繼續調笑,“小兄弟,你還是個處吧,不曉得經驗豐富的女人有什麼好處,一會兒姐姐就能叫你領略七八。”
王思思很“純潔”的問顧南風,“風哥哥,她說的是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顧南風低頭看着王思思,“你是好女孩,不要打聽這些,她們髒的很。”
髒得很!這幾個字我記下了。
我跟顧南風的未來,越來越縹緲,我們不可能了!
估計我媽見顧南風是個毛都沒長齊卻出言不遜的小子,她臉上的微笑變成了冷笑,諷刺道:“小兄弟,話不要說得太難聽,誰知道你未來的媳婦現在誰的身下叫喚呢。”
說完,她看都沒看顧南風一眼,扭着纖細的腰肢得意地離開了。
經過我跟三哥身邊時,她才發現我們倆的存在,很隨意地看了我一眼,水汪汪的大眼裡並沒有別的情愫,就像看一個陌生人。
我知道,她沒有認出我來。
這一刻,我多希望自己沒有這樣一個母親,我寧願自己是孫猴子,從石頭裡蹦出來的。
跟三哥走出包間後,並未看到我媽的身影,也不知道她帶着隊伍去了哪裡。
天底下最不幸的事都被我遇上了,悲情電影也不過如此。我應該,死了算了!
心裡莫名地淒涼,我連活下去的勇氣都快沒了。
在比較安靜的休息區坐下,三哥問我:“你跟顧南風是怎麼回事??”
有些話我不知道怎麼給三哥說,想了半天才道:“王思思喜歡顧南風,我吃醋。昨晚跟他吵了一架,今天他這些舉動應該是爲了刺激我。”
“靠!顧南風真他媽幼稚!”三哥罵了一聲,繼而又安慰我幾句。
她的手機響了,是和尚發來的短信,要她去樓下買包煙。
三哥罵了句,抽死你個王八蛋,之後就下樓給和尚買菸去了。
三哥走後,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盯着頭頂五光十色的玻璃燈發呆,霓虹閃爍紙醉金迷形容的就是我媽現在的生活吧,她們看上去風光無限,實則骯髒下賤。
我媽這個人好吃懶做,再加上從小叛逆,估計是回不了頭了。
要是顧南風知道他嘴裡的“髒女人”就是我媽,不知道會有何感想,一定也會嫌棄我吧。
論出身,王思思跟顧南風更配啊。
無奈地嘆息一聲,心裡亂得就像一鍋燒糊的粥,沒有出頭之日。
眼前的光亮突然被人擋住,我猛地擡起頭,還沒來得及看清來人的臉,就聽她叫了聲,“野草……”
我怔怔地看着來人,大腦還沒做出反應,眼淚先流了出來,眼前花枝招展的女人,就是我媽!
我既思念又不敢見到的女人!
我媽見我哭得滿臉是淚,她捋了一把香橙色的波浪長髮,淡漠說:“瞅你這模樣,過得挺好啊。你有錢沒,借給我一點。”
眼裡的淚突然止住了,我被她的話驚得口瞪目呆,她竟然問我借錢?!
她沒有問我這一年過得好不好,沒有問我是否遇到困難,甚至沒有提到今天是我生日,一張嘴就跟我借錢!
我的心涼透了。
但她畢竟是我媽媽,是個有工作的成年人,淪落到跟久未見面的未成年女兒借錢,想必遇上什麼難事了吧。
我搖搖頭,擔憂地問:“你遇到什麼難事了?”
我媽的眼睛很大,所有的情緒都在那雙眼裡,她失望且不耐煩地看着我,說:“顧主任好歹是個官,你都不知道跟他要錢花?要不到,偷該可以吧!”
她的話徹底顛覆了母親該有的光輝形象,我自嘲地苦笑了一聲,這纔是我媽該有的模樣。失望和痛苦再次襲來,我的生活似乎總是和別人不一樣。
我媽突然靠近,立即變了一副嘴臉,剛纔的風光和愜意消失不見,水靈靈的大眼裡滿含恐懼和驚慌,卑微地向我求助,“野草,媽媽遇到很大的困難,需要很多錢,你必須幫幫我。”
她的手搭在我的肩頭,我感覺到她輕微的顫抖,內心深處的恐懼毫不掩飾地釋放在我面前。
我的心立馬軟了下來,無奈問道:“你要我怎麼幫你?”
聽到這話,她眼裡頓時燃起來希望,又嘿嘿笑了起來,厚顏無恥道:“很簡單,把你們學校那些既窮困又貪慕虛榮的女生介紹給我,我帶她們發家致富。”
我當即明白她的意思,被她的無恥驚得瞠目結舌。
我猛地甩開她的手,不想跟她再說一句話。
我媽雙手環胸,不耐煩地追問:“你答不答應?”
我斬釘截鐵地拒絕,“不答應!”
她揚起手作勢要打我,我害怕的閉上了眼,下一刻預期的耳光並沒有甩來,反而聽到我媽哀嚎的聲音,“斌哥,你這是做什麼?”
我睜開便看到,那個兇狠男人揪着我媽的頭髮不停地扇她耳光,邊打邊罵:“你說你出來尿尿,你他媽的跟尿跑了!賤人,你是不是想毀了我的生意,剛纔的事你怎麼交代?”
我媽痛得彎腰求饒,那個叫斌哥的男人並沒住手,不停地踢我媽,好像我媽就是一個下賤的奴隸,任他掌控。
她再不堪,也是我媽媽!我不能眼睜睜看到她捱打!
“住手!你再這樣我就打電話報警了!”我大喝一聲,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我媽惶恐地看了我一眼,叫我趕緊滾,不要在這礙事。斌哥斜睨着我,蹲下身好奇地問她,我是誰。
我上次跟他見面時又瘦又小,穿得破破爛爛,如今換了一副模樣,他自然是認不出我。
可我對他的印象十分深刻,因爲他一看就不像好人,眼神兇悍邪氣,長得像殺人犯。
我媽沒有回答斌哥的問題,哭着從地上站了起來,一邊抹乾眼淚一邊給斌哥說:“咱們趕緊進去吧,客人還等着呢,那羣小妹沒我鎮着,肯定要鬧事。”
她見斌哥不斷地打量我,就橫在我二人中間,推着斌哥往前走。她,似乎不想叫斌哥知道我的存在。而我也不敢追問她到底遇到了什麼麻煩,隱約覺得她的麻煩定跟斌哥有關,並且是我無法解決的。
他們的世界太複雜。
我心情複雜地目送我媽離開,她的身影還沒消失,買菸的三哥就回來了,她拉着我回了包間,“我剛纔給顧南風發短信,說他今天很過分你很難過,叫他一會兒給你道歉。”
我心不在蔫地聽三哥幫我痛罵王思思,這一刻,所有心思都在我媽身上,至於三哥剛纔說的道歉,我覺得,沒有必要了吧,畢竟,我跟他誤打誤撞走到一起,並不是一路人。
回到包間,我意外地發現王思思不在屋裡,因爲心情沮喪我也懶得問別人她去了哪兒,只是一聲不吭地窩在沙發上。
大概是三哥的短信起來作用,顧南風見我進來後便挪了過來,他好像喝了不少酒,身上散發濃烈的酒氣,臉蛋紅撲撲的,眼神迷離,那模樣看上去痞痞的,不得不說,此時的他很有魅力。
我卻心情煩躁沒功夫欣賞他的“美色”,依舊給他擺出一張臭臉。
顧南風突然把臉湊了過來,伸手捏着我的下巴,另一隻快速禁錮我的後腦勺,火熱的吻突如其來,我沒有一絲準備,瞪大眼看着溫情的他。
耳邊傳來大家起鬨的聲音,我很快反應過來,又羞又惱將他推開,可是他的力氣很大,根本不容我反抗,靈巧的舌頭在我嘴裡瘋狂吮吸,甚至拿牙齒狠狠咬住我的嘴脣,一絲疼痛和莫名的悸動在心中掀起巨浪。
我淪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