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星塵擡起一雙安然的眸子望着面前的人,不錯,她輸了。她以爲五年來的不斷努力和堅強可以換回自己的強大,可是,在歐陽靖這樣完美的男人面前,她還是當年那個剛剛大學畢業的小女孩,就算滿身荊棘也是於事無補。
“謝謝。”她低着頭,伸出一雙玉手接過他手掌中的水瓶,隨後別過頭去看着兩個孩子,當初在她最爲絕望的時候,這兩個孩子爲她的生命帶來了希望,此時也只有從他們身上她才能夠看到希望。
“媽咪。”囡囡一邊接過哥哥手中的水瓶,一邊衝她喊着,一切就恍如隔世一般,讓陸星塵的心忽上忽下。
“囡囡真乖,什麼都不忘了哥哥。”歐陽靖兩步走到兩個孩子的旁邊,對着囡囡露出一個無比僵硬的笑容,囡囡伸出兩隻小手去掐他的臉,“爸爸笑起來好醜。”
旁邊一貫老成的糰子也笑了,顯然囡囡是說到了點子上。
歐陽靖一臉無奈地看着面前壞笑的女兒,她的小手軟軟的,就好像棉花糖一樣。
囡囡認真地看着面前的爸爸,嘟着一張小嘴。
“醜?”歐陽靖恢復一貫冰冷的神情,又問道,“現在是不是帥很多了?”
囡囡把小腦袋別過去,不理會他。
“哎,我傷心了。”歐陽靖自顧自地對着囡囡說。
囡囡忙轉過臉,眨巴着大眼睛,“爸爸,我們去坐小火車吧。”
歐陽靖掐了掐她的小臉,“不去,爸爸傷心了。”
囡囡聽了他的話,特別認真地看了看他,“爸爸,去坐小火車就不傷心了。”
陸星辰看着這一幕,心上卻如同刀割一般,她想給他們一個完整的家。
陸星塵和歐陽靖坐在西餐廳的包間內。
歐陽靖低沉着臉,一雙冰冷的眸子裡沒有任何的表情。
“歐陽靖,你到底想幹嘛?”陸星塵的耐性似乎已經耗盡了,不管她再怎麼想給兩個孩子一個家,她也不可能敞開心扉去接受這樣一個惡魔一般存在的男人。
“你能不能不要總是把我想的那麼恐怖?”見陸星塵面上的神情帶着幾分畏懼,歐陽靖一邊喝着咖啡,一邊說道。
“呵呵。”陸星塵輕笑。
正在這時,包間的門卻被人打開了,進來的人都穿着黑色的西裝,面容冷酷。
“做什麼?”歐陽靖冷冷地蹙着眉,一雙冰冷的眸子看着進來的這一羣西裝革履的人。
陸星塵心下一沉,莫不是歐陽靖得罪了道上的什麼人,如今自己被牽連了?
“少爺,夫人讓我們請少爺和少夫人回去一趟。”面前的男子畢恭畢敬地對着歐陽靖道,隨後便看見蕭堂和歐陽靖的兩個貼身保鏢被幾個人綁着走了進來。
“這就是你們來請我的待遇?”歐陽靖一雙漆黑的眸子裡滿是怒火,而陸星塵到現在還沒弄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歐陽靖不徐不疾
地從口袋裡拿出打火機,點了一根菸,“齊三,你口口聲聲叫我少爺,這就是你對我的人的態度?”他一邊問着,一邊從嘴裡吐出一個菸圈。
面前的人滿臉驚愕地看着歐陽靖,沒想到他改成刁難自己了。叫齊三的人連連搖頭,連忙揮手讓手下的人把蕭堂放了。
“說吧,找本少爺什麼事。”歐陽靖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用眼神示意陸星塵保持平靜。
齊三連忙賠上笑臉,“少爺,老爺病了,夫人讓你回家去……”
他的話說了一半,便看到歐陽靖將手中的菸頭丟在了地上,一臉冰冷地回過頭看了看他,“我最後再說一次,我沒有家。”
他重重地強調着每一個字,面前的人立刻就沉默了,陸星塵側過臉去,原本以爲歐陽靖的事業全都來自於家裡,現在看來,他不單單揮霍着家裡的錢財,還是個名副其實的白眼狼。
“不論如何,少爺您今天必須跟我們走一趟。”短暫的沉默之後,齊三還是開了口。
歐陽靖冷冷地看着他,“齊三,你今天敢威脅我,明天你可能就不再是歐陽家的管家了。”
齊三蹙了蹙眉,“少爺,我也沒得選。”他低着頭,表現出了自己的幾分爲難。
歐陽靖淺笑,“好,既然這樣,我就陪你好好玩一次。”他邪魅的勾起一個笑容。
陸星塵聽了歐陽靖的話,猛然一驚,“我先走了,孩子還等着我呢。”
她下意識地站起身,便聽到齊三的聲音,“少夫人也陪我們走一趟吧。”她一愣,自己什麼時候變成了他的少夫人了,她一臉驚慌地去看歐陽靖,他伸出一隻手抓住她懸在半空中的玉手,“我也很抱歉把你牽扯到這件事裡,既然你也走不了了,就陪我去一趟吧。”他淺淺地勾着脣角,卻讓陸星塵的心猛然在那一個瞬間,被針紮了一般,爲什麼此時那個掌控乾坤的歐陽靖竟然是這樣一副傷感的神情?
見自己沒有回絕的餘地,陸星塵才勉強點了點頭。
歐陽靖站起身來,露着一個無比恐怖的笑容,“帶路。”隨後,對着蕭堂道,“你先給孩子們買點好吃的送過去,告訴他們媽咪有事,晚點回去。”
黑色的寶馬車後座,歐陽靖拿着手機,屏幕劃開的那一刻,屏幕上的那張老照片卻吸引了陸星塵眼睛。
“你認識他?”照片上的少年名叫歐陽隨,那個她一輩子都忘不了的男孩。
歐陽靖勾起脣角,就彷彿一個看到了希望的小孩,露出笑容,“他叫歐陽隨,是我的弟弟。”
他低沉的話音讓陸星塵愣了下,他竟然是那個少年的哥哥?對啊,她忘了他身上有一股屬於那個少年的味道,那個味道名叫鴉片聖羅蘭。
“我在孤兒院的時候,見過他。”見歐陽靖無比的消沉,陸星塵決定告訴他一些關於歐陽隨的事情,果然,低着頭的歐陽靖擡起了一雙冰冷的眸子,不似往昔,那雙眸子裡閃過了一
抹精光,讓她心碎的光芒。
這是另一個歐陽靖,去掉了之前那鋒芒畢露的外殼,更加深邃的眸子如同幽潭一般,“他是我這輩子唯一的遺憾,也是唯一的痛。”確切的說,在前面的二十多年中,歐陽隨是他唯一的親人,也是他活下去唯一的希望。
“很久以前他給我提到過一個哥哥,所以那個人就是你?”陸星塵一臉疑惑,其實自己見到歐陽隨的時候,他的神智已經很不清楚了,她記得那個少年被關在孤兒院最裡面的那個房間,沒有人願意接近他,因爲他的身上散發着一種讓人難以訴說的恐懼,唯一一次,她和李雪打賭,最後誤打誤撞地進了那個空蕩蕩的房間。
聽了她的話,歐陽靖側過臉來,一臉的不可置信,“我就知道,他沒有精神問題,他還記得我。”
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第一次見到他那樣發自內心的笑,她一愣,卻不好再說什麼,她見到歐陽隨的時候,他的神智的確不怎麼清楚,那時候,或許是出於重男輕女的思想,和她年紀相仿的男生都被領養走了,而歐陽隨可以說是她的第一個異性朋友,儘管他說話支支吾吾,永遠說不清楚,儘管整個孤兒院裡面沒有人敢接近他,可她還是和他成了朋友。
而對於歐陽隨提到過自己哥哥這件事,她也聽的零零散散的,“他最愛說的話就是,哥哥會帶我走的。”
歐陽靖手死死地握成了拳頭,重重地砸在玻璃上,“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他低着頭,陸星塵藉着月光看着這個男人,他眉宇間的痛苦在這一個瞬間,和歐陽隨那樣的像……
“其實你也不用太自責了,畢竟那個時候,你也只是個孩子。”見他一臉的痛苦,陸星塵出言安慰他。
歐陽隨一雙漆黑的眸子裡盡是自責,“你知道嗎?他是我這輩子唯一的遺憾,陸星塵,八年前我見過你,在孤兒院,那時候我是去找他的。”他的聲音微微地有幾分哽咽,不錯,八年前他的確見過她,所以五年前在她狼狽不堪的時候,向來最無情的他出手幫了她。
陸星塵一愣,猛然回想起那一年自己拿到大學錄取通知書的時候。
“可是,歐陽隨被送到了精神病院……”陸星塵低下頭,她一雙眸子裡帶着幾分悲傷,她曾經那樣地想要保護那個少年,可他還是被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拉出了孤兒院的房間,最後坐上了精神病院的車,“我拼命地阻止他們,但是……”她搖了搖頭,她記得那個少年臨走的時候死死地抓着自己的手,他還在不停地念叨他的哥哥會去接他,可是他的哥哥終究去晚了。
“少爺,請下車。”
陸星塵這才反應過來,兩個人已經到了歐陽家的院子裡。院子的裝修極爲古樸,是巴洛克風格,三層高的小樓金碧輝煌,這樣的場面陸星塵自然是沒有見過的,她所見過的最好的房子不過都是小區樓盤的那種,哪裡見過這般獨棟的修的跟公園一樣的別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