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自牆上取下一粒如鈕釦大小的東西,攥入手心。如風這纔有了點動作:“那……那是什麼?”
孟紹南離開她,再不離開,這小傢伙可別忘了呼吸了。
“監視器嗎?”如風看着孟紹南的背影問道。
孟紹南站定,淡淡地笑了笑:“挺乖啊,監視器都認得……”說完,他便走出去。走到門口,又轉身,向她拋出一樣東西,“傷口塗點藥吧,會好起來快些。”
如風呆呆站着,看着他的背影走出門外,他頓住了,又轉過身,望向她:“那種地方,不是你去的……”說了這樣一句話,他徹底消失在她面前。
門被輕輕閡上,如風三兩下就套上了衣服,走近牀邊,看着牀上的藥膏,心裡不知道是啥滋味。
處理好自己的傷口,她靠近門邊,傾聽着外面的聲音。沒有動靜嗎?他不在了嗎?如風輕聲走出去,外面空蕩蕩的,哪裡來的人影。每次都是這樣,來去如風。
如風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坐在黑暗裡,聽着寂靜夜裡的鐘聲,“嘀答嘀答”,那一下下,猶如敲在了她的心上,沒有疼痛,只有悶悶的感覺。
不知不覺就那樣睡了過去。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是被鬧鐘的鈴聲叫醒的。如風一如往常伸手摸索,按掉鈴聲。扯好被子,繼續睡覺。卻忽地睜開了眼。什麼時候睡到牀上來的,爲什麼自己都沒有印象了呢?
伸手到牀的另一側,卻感覺到那裡的溫暖。如風的心忽地跳得飛快起來。他……不會……昨晚睡在這兒吧?
她抓起被子,捂住臉頰,深深地吸了口氣,那淡淡的菸草味兒,直刺激着她的五官。這……是他留下來的證據嗎?
如風緩緩笑了,望着窗外耀眼的陽光,綻開燦爛的笑容,今天天氣真好。她如是想。
伸手抓起被子,蓋滿身上,暖暖的感覺,一如此刻的心情。
到醫院的時候,應該還算早吧。大廳裡清冷冷的,沒有幾個人。只有值班的醫生和護士及幾個病患的家屬。
如風輕聲走過。看到坐在一邊愁眉苦臉的病者家屬,忽地心頭酸澀起來。
三年前,她也是坐在這裡等着裡邊急救的母親。可是,等在這裡,卻怎麼也沒有再等到母親睜開眼看看她。
如風淡淡笑了笑,幹嘛要想這些呢?都過去了。她深吸了口氣,將眼中的淚水憋回眼眶。那時都沒有哭泣,現在,又有什麼必要。
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也是如此的殘酷冷血。媽媽在她面前死去,爸爸在她面前乞求,她卻像是沒有心的木頭人。沒有掉過一滴淚,也不會再掉一滴淚。
如風走向電梯,看到快要關上的門,急忙跑過去按住。擡腳進去時,卻愣了一下。
左泓淨斜着身子靠在電梯上,額前的一絡碎髮半遮住了他的一隻眼,看着如風進來,也沒有挪動身體,仍那樣大喇喇地靠在電梯中央。
因爲電梯是員工專用電梯,
所以沒有像病人電梯那樣寬敞。如風進入,站在一邊的角落。不鏽鋼的電梯門被勤工擦得光潔鋥亮。可以看到那門裡的倒影,看到那在黑髮下面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她。
如風垂下眼,避免和他眼神的交視。
八樓是肝膽外科,是如風實習的科室。八樓的距離,坐電梯不用五分鐘就到了。而此時,如風卻覺得猶如五十分鐘那麼長。她不住地望着電梯的顯示燈,期望着那一聲“叮”的開門聲。
終於,電梯穩穩地停在了八樓,如風準備好擡腳出去,許久,卻也沒有聽到那“叮”的一聲開門聲。她詫異的擡眼,看到左泓淨不知何時站在她邊,一手按着電梯關門的標誌。
“中午一塊吃飯吧!”他瞅着她,仍是一副不冷不淡的嗓音。
如風愣了下,想不到他會這麼說:“爲什麼?”
左泓淨笑了,雖是淡然的笑,可如風還是第一次看到那笑容裡的誠意,不似以往的,雖是在笑,卻沒有一點溫度。
“我記得……昨天撞傷你的時候,沒撞到你的頸項吧?”他沒有回答如風的話,而是眼睛灼灼地盯着如風潔白的頸項看。
如風下意識的摸向頸子,早上出來的時候特地圍了圍巾,怕被人看到後問起,難道還是看得出嗎?
左泓淨沒有理會她,放下電梯的開關,任電梯門緩緩打開,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走出電梯。
如風甩掉了他的手:“喂,放手……”
左泓淨轉身看她。
“如果你是爲了昨天的事想要向我道歉的話,那大可不必!中午我有事,你自個兒去吃吧……”如風說完,越過他朝科室走去。
“好……”身後傳來他性感的聲音,只簡單的一個字,如風愣了愣,想不到他會這麼容易就放棄,怎麼看他都不是那樣的人啊。但這樣不是更好?如風笑笑。
“那晚上吧。”不知何時,左泓淨已走到她身邊,低聲看着她說道,“晚上我過來接你。”
他先她一步走向病房。
如風瞪着他的背影無言以對。
一整天,如風都不斷看着時鐘,不是等待那個時間的來臨,而是害怕那個時間的來臨。離下班還有五分鐘,她便瘋也似的衝了下去。
“小風,幹嘛呀?火燒屁股啦?”袁袁在後面追上她,一臉不解地看着她問。
如風沒好氣地瞪她一眼:“也不知道淑女點,這是哪裡啊?”
袁袁吐了吐舌頭,回頭看看周圍的人,幸好 沒有注意她們這兩個小丫頭。
剛走出醫院大門,便看見左泓淨倚在他帥帥的邁巴赫上吸着煙。看到她,對她露出迷人的笑。
袁袁瞪大了眼:“如風……說實話,你跑那麼快,就是要和這帥哥去約會嗎?”她靠近如風,遮住嘴輕聲說着。
如風朝她白了眼。看到左泓淨走了過來,她忙一把拉過袁袁:“呃……那個,左少爺,今天真是不湊巧,我和袁袁約好了去街
上呢,要不……改天,改天吧?”
“小風,什麼時候和我約了?”袁袁在一邊詫異地問着她,恨得如風咬牙切齒,差點就把她的頭敲碎。這丫頭就不能靈活機動點嗎?
左泓淨在一邊忍住笑:“一起吧……”
“啊……真的啊?我也可以坐這超酷的車嗎?”袁袁看着眼前的邁巴赫,差點流出了口水。
如風只有深呼吸再深呼吸,以平復自己滿腹的怒氣。
所謂的吃飯,並沒有去高檔的餐廳,也沒有去咖啡館等特有情調浪漫的地方,而是帶着她們去了像是一處聚會的地方。不太高級的酒店,不太優雅的包廂,裡面卻聚滿了人。
看到他們進來,其中一個舉着酒杯喊道:“喲,我們的左大少總算來了啊……喲喲,今天咋一帶就帶雙呢?還是清純型的……怎麼,你改口味了?”
“別亂說話!”左泓淨睨了那人一眼,點上邊上的人遞過的煙,扯過位置,看着如風,拍了拍身邊的椅子:“過來,坐下。”
如風還不太適應這樣的環境,整個一烏煙瘴氣的場所,怎麼吃得下飯。
“唉,今天孟老大怎麼還沒來?”
“天哥,該不會是昨晚的那事……”那人剛一說,邊上的人立即以眼神制止了。
如風一驚,怎麼,孟紹南也要來嗎?昨晚的事?是在說那件事嗎?
透過煙霧迷朦的桌子,她看到了坐在對面的所謂的天哥。三十幾歲的樣子,理着個小平頭,表情亦如孟紹南般冷酷。
“昨晚……發生什麼事了嗎?”左泓淨白淨的手指倒着開水,狀似若無其事的問着,聲音不鹹不淡。
“左少爺應該沒有興趣知道……”天哥掐滅了手裡的菸頭,沒有擡頭看他。
剛說完,如風背後的門就被開了。
“孟老大來了啊!”
如風頓時一僵,看到滿桌子的人都站了起來。而她硬是坐在那裡,腿有如千斤石般站不起來。
孟紹南看到如風的背影,暗黑的眼眸瞬間眯了起來。他走到一邊,拉開袁袁邊上的椅子,悠閒地坐下,含上身邊小弟點上的煙,看着對面的人:“天哥今天好雅興,怎麼想到……會約我一起吃飯?”
孟紹南的聲音輕飄飄的,虛無飄渺,卻又一字一句,清晰異常地傳進每一個人的耳朵。
“南哥說的是什麼話,吃飯是最平常不過的事,人是鐵,飯是鋼嘛……”樑天的聲音脆脆的,看着孟紹南的眼也不躲不閃。
“是嗎……”孟紹南看着手裡的煙,他彈掉了一大截菸灰,“少吃一頓,也不見得會死……”
“哈哈哈……南哥說的是。小弟這次請你,主要還是爲了昨晚的事……”樑天說話的當間,已倒了滿滿一杯酒,饒到孟紹南的身邊,對着他舉起酒杯,“昨晚的事,是大飛的錯,我在這給南哥你賠個不是……”樑天看着孟紹南,而孟紹南只是看着手上的菸頭,臉上掛着淺淡的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