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了澡,原想着等着他,結果還是睡着了,再睜眼的時候,已是第二天清晨。
白汐琰懊惱自己怎麼就那麼能睡,要不然看他回來晚的話也可以質問他了。
睜着大眼聽着外面的動靜,邊上的衛生間的門卻一下子打開,她嚇了一跳,卻看到他緊皺着眉:“怎麼不多睡會?”
“浩恩……原來你還沒走啊?”她臉上立即綻開笑,坐起身子,絲被滑下睡衣,睡皺了的衣服緊貼着胸前完美的曲線,隨着她的呼吸上下浮動着。
他慌亂地移開眼,暗啞着嗓音說了句:“我去上班了,早餐放在桌子上……”
“又上班啊?你就不能休息一天嗎?”白汐琰嘟起嘴,一臉的不高興。
他望了她眼,胸口的地方正暖暖發疼,無奈地嘆了口氣,俯身,摟過她,在她額上輕輕印上吻:“改天我陪你……”
而她卻一下子摟住他的脖子,不讓他離開:“浩恩……早點回來……”
一個人在家裡無聊,白汐琰打了個電話給白汐陽,還是決定去學校轉轉。
剛到學校門口,即碰到了風風火火奔出來的白汐陽:“小白你來啦?炫鷹呢?搞到手了沒?”
白汐琰的心裡咯噔了下,不可思議地望着她:“爲什麼這麼問?我昨天說什麼了嗎?”她好像沒說要偷或是借炫鷹啊。
白汐陽卻一把拖過她,朝着一邊隱沒的角落而去:“大姐來了……”
她的話讓白汐琰瞬間瞪大眼:“什麼?大姐?三天時間,不是還沒到嗎?”
“她就是怕你會做出傻事,到最後我們全完蛋了……”白汐陽的話讓白汐琰煞白了臉,其實她也不能夠保證,如果跟浩恩坦白,他會有什麼樣的反應。如果單單只是她一個人,那麼什麼都無所爲謂,可是,還有她的姐姐們,甚至是爺爺。
“可是……”
“啊呀別可是了,你還是出去吧,不要來了,我好不容易脫身,就是想來通知你,你暫時避避吧……”白汐陽推着她往校園外走去。
白汐琰的心裡一片亂麻,她可以避,可是爺爺呢?已經拖了那麼久了,如果那邊的人沒有等得沒有心思了,想必也會拿爺爺來脅迫了,一定是這樣,如果不是,大姐又爲什麼要逼她了?
待白汐琰回過神,早已被白汐陽推着走出了校門口,而轉身望了下,白汐陽也早已不見了蹤影。
等在街口攔車,一輛黑色轎車卻緩緩停了下,然後,車上走下來一人,對着她做了個邀請的手勢:“白小姐,我家夫人有請……”
白汐琰一看到這人,有着三分眼熟,卻一下子想不出來是在哪裡見過,剛想問出口時,卻一下子記起:“又是你,你家夫人又有什麼事啊?”
她沒好氣地說着,冉可薇,難道還沒死心嗎?
“夫人有很重要的事要見您,小姐,請您還是去
見一下吧……”
那人一副執着的表情,誓有你不去就不罷休之勢。
“意思我是沒有選擇的餘地是不是?”白汐琰雙手撐腰,好吧,去就去,她倒還想看看,她還能拿出什麼法寶能讓她退步的。
還是那間茶館,還是那間包廂,但坐在那裡的人,在白汐琰走入門口見到時,卻是嚇了一跳,離上次見面纔多久,夏淑芬卻完全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不再如以前那麼一絲不苟,臉上也不再如以前那樣光彩照人,黯淡無光的眸子裡,好像充滿了對這個世界的絕望與無奈。
白汐琰怔怔站在那裡,想不通有什麼事會讓她變成這樣,更想不通她會有怎樣的不情之請。
夏淑芬擡眼,即望見了站在門口處的她,忙站起身:“白小姐……”
聲音裡有絲猶豫,不再像以前那般強勢。
白汐琰回過神,立即打斷她:“市長夫人,如果你找我還是那件事,那麼我很抱歉,我還是那句話……所以你也不用花費時間在我的身上,我也不想浪費你的時間……就這樣吧,希望下次不要再見了……”白汐琰一口氣噼噼叭叭說完,轉身即朝着門外走去。
而身後的夏淑芬一看到她的樣子,立即急了,追了兩步,一下子跪了下去:“白小姐,算我求求你了……”
白汐琰一看到她的樣子,眼頓時瞪大,一個箭步上前:“你……你這是做什麼?”她站在那裡手足無措起來。
“白小姐,如果可薇只是一般的身體不舒服,我想我也不會再有臉面來見你……可是……可是她活不了多久了啊……”夏淑芬一下子淚流滿面,而面前的白汐琰聽到了她的話也頓時呆若木雞。
“什……什麼?她不是……她不是胃出血嗎?什麼叫……活不了多久?”白汐琰結巴着,腦海一片空白。
夏淑芬緩緩搖了搖頭,臉上是抑制不住,滾滾而下的淚滴:“根本就不是什麼胃出血……她得的是胃CA……醫生說,如果做手術,可能還有一點希望,但是如果不做……那她活不過三個月……”她一下子泣不成聲,跪在那裡,渾身顫抖。
白汐琰怔怔聽着她的話,她再怎樣,也絕想不到冉可薇會得這樣的病,她不是還很年輕嗎?這種病不是很老的人才得嗎?怎麼會到她身上?
“白小姐,我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女兒要遠走了,我這做母親的……我還能幫得了她什麼?我只是希望在她離去的那段的日子裡,能夠過得開心快活些……能夠讓她含着笑離開人世……”她又一次泣不成聲,好不容易緩和過來,她滿臉是淚的望着白汐琰,“白小姐,我知道這樣讓你很難做人,可是……你能體會一個做母親的心嗎?那種撕心裂肺般的痛楚,那種心被人狠狠掏空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像是整個世界都塌下來了……白小姐……你能理解嗎?”
是,她不能理解,她沒有母親,她也不
是母親,她並不能體會這種感覺,她還能做什麼?她只是怔怔站在那裡,呆呆望着她。
良久,她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可是……你要我做什麼?我能幫得了你女兒什麼?”她很詫異自己,聲音居然會是如此平靜。
“能的……能的……你只要離開浩恩,你只要將浩恩還給可薇,不不,哪怕只是借下可薇,讓她度完人生最後的階段……”
望着面前急切渴望的雙眼,望着她一臉的企盼,白汐琰心底忽然有種想笑的衝動,可憐天下父母心,爲了自己的兒女,居然可以說出如此可笑的話。
“我雖然沒有母親,我也還不是母親,我也並不能體會一個做母親的苦心,可是你知不知道,冉可薇沒有了容浩恩會活不下去,但是如果我離開了浩恩,我也一樣會活不下去……”白汐琰冷冷望着跪在面前的人,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真的可能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因爲她的心如硬石。
夏淑芬呆呆望着她,還沒有理解她話裡的意思:“可是你並沒有生病,你並沒有得CA……”
“有種絕望,比死更可怕……你沒聽過嗎?”白汐琰悲憐地望了她一眼,輕嘆了口氣,“即使我肯離開浩恩,你又怎麼能保證……浩恩,他會不會回到你女兒身邊?”
“他會的……他一定會的……白小姐,只要你答應離開了他,他就一定會回到可薇身邊的……”
夏淑芬的話讓白汐琰蹙緊眉頭,心口也隱隱開始疼痛起來,他會的,他會的……她憑什麼說他會?
“如果他會,那你就讓他來找我談,你這樣子的下跪,又是何必呢?如果他願意放棄我……而回到你女兒身邊……那麼……我也無話可說……”白汐琰不再望她一眼,轉身就要走出茶樓。
身後,夏淑芬卻緊緊抱住她的腿:“白小姐,白小姐……算我求你了……我求你了……”
包廂的門一下子打開,冉在元衝了進來,一把抱住跪坐地上的夏淑芬:“淑芬,你這是做什麼?要是讓可薇知道,她更傷心了……你快起來……快起來……”他抱着跪坐地上的人,轉而又望向面前的白汐琰,“白小姐,真是對不起,她太沖動了……她還接受不了事實……”說着,又低下頭去,將懷中已然哭到崩潰的身軀更緊地抱住,“淑芬,不要這樣,不要這樣……”他一個勁勸着懷裡的人,而自己,卻也淚流滿面。
呆呆望着面前的兩人,白汐琰的心裡一片混亂,她不知道此刻的局面,讓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做?
如果她離開了他,那麼浩恩,他真的會回到她的身邊嗎?還是現在,他已經想要回到她身邊了?
浩恩,你會嗎?你會嗎?
望着半拖半拉出去的兩人,白汐琰直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冷酷絕情了,那種感覺悶得讓她直透不過氣,她望向窗外依舊有絲陰霾的天氣,心裡也一片陰沉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