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時間的久臥,讓林的身體有些僵硬,勉強着支撐坐起來,朝着來人說道:“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要你留在單斑部族。”
“雖然你比我要厲害,但我還是擔心你一個人來皇族。所以我騎着族中的棗紅馬來找你,問過許多人才在這片林子裡找到你。”
“爲什麼你要來找我?爲什麼你要冒着被野獸吃掉的危險來找我,我跟你不熟!”
“我自己都不知道爲何這樣,或許是因爲你是我見過很不一樣的女人吧。在單斑部族中,我只是一個男奴,成天做的是取悅婆娘的事。我不喜歡這樣,我不喜歡被需要,不喜歡當作被使用的工具,我喜歡自由自在。看到你以後,我看到自由,我知道你並不自在,但我相信你和我都會擁有。”
“我看起來那麼老,我心中還有愛着人。”林決然說道。
“你在我眼裡很年輕,根本就不影響我喜歡你。你當然可以繼續愛着你所愛的人,能被你愛着的人,說明他足夠優秀,我就願意在你身邊默默陪着你,不管你將去何處,我都會緊隨你的身後。”青深情的話語一次次抨擊林本就柔弱的內心,她覺得眼前的這個人就像哥哥對紅的感情,默默的守在紅的身邊,放棄心中的仇恨,爲平息自己與林之間的生死之戰,願意用自己珍貴的性命去調歇。
林久久的看着眼前舉着火種的青,臉色閃耀着跳動的火光,從咽喉裡擠出幾個字:“你當真喜歡我?”
“喜歡並不能裝出來。”
“那你願意爲我做任何事?”林話說的很慢。
“當然,只要你說,哪怕是讓我去死,我也心甘情願。”在青說話的同時林已經撲向青的懷裡,順手打掉他手中的火種,洞穴中又回到漆黑,幽暗中林緊緊擁抱着青,在他耳邊說道:“吻我,我想要個孩子。”
經常伺候、取悅那些姑娘,青很明白女人想要的是什麼,在林一次次亢奮中,從未享受別族女人溫柔的青,再也堅持不住自己的強勁,把林想要的終於全部送出去。
激情之後的青想把林擁抱在懷裡,但林獨自坐在一旁,摸索着穿上衣物,黑暗中,青向林問道:“你還會去皇族嗎?”
“不會去,那裡已經不值得我再去。”
“那我們去哪?”
“就回單斑部族,他們都是一羣樸實的人,我想待在那,我想等一個結果,我想要一個答案。”
“什麼答案?”
“就算我告訴你你也不會懂。”
“如果回去,我依然是男奴,我依然會被姑娘們挑選,成爲她們的玩物。”
“如果你不想,沒有人能強迫你。”
“這是族中歷代的規矩,我很無奈。”
“我自然會爲你爭一個例外,如果有一天你想要自由,我也可以成全你。”
“越說越遠,既然你想回單斑部族那我們就一起回去,我說過你去哪我就陪你去哪。”把火種燃起,插在地面的石縫裡,青一邊說着話,一邊整理自己衣物,雲雨之後也不避諱林的目光,赤身裸體的在她面前穿着衣物。
翼龍帶着黑城的陰、蒼、雙三人朝北飛去。本應開春的大地滿目瘡痍。一片死灰,寸草不生,那橫行無阻的強大獸類都成羣結隊的死在那,身體之上附着厚厚的灰色粉塵,只有那些形體更大獸類才大概看出輪廓。
三人坐在翼龍上,看着遠處漸漸晴朗的天際,回想起自己曾爲躲避獸類四處躲藏,如今爲何突然就變成這樣,就算他們身下,野獸橫行,搶奪他們的生存空間,逼迫他們只能偏安一隅,也不願意見到此時座下毫無生機的樣子。
一路飛行,三人也漸漸開始擔心,界牆會如何,會不會被沖毀,那些逃竄的獸類會不會趁機越過界牆,把所有的城池夷爲平地。越想越擔心黑城的情況,這次不遠萬里,不畏生死,長途去到天痕谷地,雖然並沒有得到凝氣丹,但他們慶幸自己是活着的。
總有一天,元一前輩會把承諾的凝氣丹交到他們手中,看到那些慘死的獸類,那些一同競爭凝氣丹的新一代,如今是何下場,只怕也是埋骨灰土之下。
三人深思中,翼龍帶着他們已經接近界牆。遠遠看去,除了之前的死灰,終於看到一抹金黃與淡綠。
繼續飛行,一聲聲密集的隆隆響聲傳來,高空看去,界牆之前火光四起,濃煙滾滾,那獸類的哀嚎聲此起彼伏。一次次獸潮衝擊都被牆頭上的兵甲使用的拋石器、穿雲箭所射殺。
那燃油落入獸潮中,炸裂開燒死一大片獸類。焦急中的獸潮在面對界牆時只能是改變原有的路線,開始轉變方向,就連那空中飛行的翼獸也是一聲聲的火炮轟擊下,被飛來的彈球擊中,掉落到地面。界牆硬生生截斷獸潮的去路,只能是朝着東邊而去。
爲不引起無辜傷害,翼龍帶着三人在飛行的翼獸掩護之下,提高飛行高度,尋找防禦力低的地方飛躍界牆,朝北面的黑城飛去。從生到死,又從死的邊緣活過來,重新回到這個起點,三人的內心都感觸良多。
元一再三尋找還是不能確認異獸入口,只能又回到那座黑山下。幾天時間的消散,如今黑山已經不再那樣灼熱,未盡的餘熱成了元一快速消耗的最好補充。
踩在腳下柔軟的粉塵,近距離過來看到,漆黑的石山顯得更厚重與高大,站在它面前,元一顯得更渺小,只可惜此刻元一併沒有心情去欣賞這天外來石,飛身向下,繼續探尋異獸入口所在。
輕落到灰黑色的石灰上,本以爲那腳下的石灰可以托住自己,卻沒想到那石灰如水一般,踩上去就讓元一陷下去,並且毫無阻力的往下陷。元一本想就算石灰如水,陷下去一定距離也就無事,沒想到這石灰不僅比元一身高要深,並且有一種深不觸底的感覺。
眨眼間功夫,元一就陷入石灰之中,不管他怎麼借力,只能使自己陷得更快。身處黑暗之中的元一感覺周身有一股力道在拖拽着自己一直向下。
元一隻能被迫關閉自己的呼吸系統,然後向外使用木元素之力,可是不管他怎麼用力,那木元素之力都鬱結在自己身體內,對外界使用不出來,身體之上又如千斤之頂壓迫自己毫無還手之力。
既然木元素之力無效,元一又使用火元素之力,手掌朝下,全力向下釋放火元素之力。可是那火元素之力一旦離體,傾泄在包裹住自己的石灰之上,就化爲無形,竟然被那如水般的石灰全部吸收。
雖然稍稍緩解自己下陷的速度,但依然不能使身體向上脫離這石灰之困。
“這是爲何?”元一心中思索。“如果繼續下行,就算不被困死在這,也會被身體隨之下行而漸漸加重的重壓給活活壓扁。”從未有過的畏懼情緒涌來,這是遇見火鳳之後的又一次感覺害怕,他想着會不會像人類那樣死去。
他心中不甘心,不甘心還沒有找到林把一切說清楚。不甘心眼看着荒原之上人有生存之力,有了爭服獸類碾壓,有了生的希望,就被一座外來的黑山給毀於一旦,而他什麼也不能做,他只能被困在石灰中,不甘心異獸從出入口爬出,再去殘殺無辜無助的人類。
思考中元一被身體之上的重壓打回原形。元一慢慢變成一團人高的精團,被石灰緊緊包裹着,精團中碧光流轉,猶如黑夜中劃過天際的流星。慢慢的流星越來越多,組成一條條青光流轉的脈絡,脈絡盡頭是一處暗黑、是虛無。
被激發的吞噬之力,開始自動吸收周遭石灰中的元素之力。精純的金元素之力,霸道的火元素之力,厚實的土元素之力,那行雲流水,隨心所向的風元素之力。
忽然精團開始變化,變成元一記憶裡曾經見過的水中錦鯉,輕輕擺動有力的後尾,從漆黑石灰的包裹開始向上遊動。
感覺到生的希望,那變化而成的錦鯉遊得更快。可是就在他覺得勝利在望時,水液從上面滲入進來,遊離的石灰一遇清水就迅速的融合,不但增加原本的重力,且迅速融合的石灰,變得如鐵塊一般堅硬,不斷向錦鯉身上壓來,讓它越來越難前行。
錦鯉明白,這是自己唯一生的希望,如果不拼盡全力,最後一絲生的希望也會斷送,自己再無可能從這裡出去,它會成爲一塊隨着時日而漸漸變成化石,永不見天日,再不見來人。
思緒上的變化讓錦鯉內部產生高速的運轉,自己最原始的本元木元素之力,轉而成爲火元素之力,再由吞噬之力吸收而來的土元素之力、金元素之力,再加之這滲透而來的水元素之力融合在錦鯉周身,不停擺動尾巴,向上衝刺。
融合成的新元力白光閃耀,使它衝出圍困,衝入半空,從落下的水幕裡快速變成一條金龍,朝天怒吼,對地猙獰。
漸漸雨水停住,天幕散開,許久未見的陽光從天空灑下,金龍在七彩的虹光中變成赤裸的元一,與前相比顯得健壯成熟許多,緩緩的落到地面,本以爲還會陷入,沒想到感覺像是踩在一塊平整堅硬的黑色銅鏡之上,用力一跺腳,絲毫感覺不到一丁點變化。
反覆確認,被石灰所覆蓋的地面都是如此,只是黑石山下的更加嚴實,就連元一拼盡全力一擊也沒有任何痕跡,如果是這樣,那埋在地底之下的異獸又如何出來,它們不能出來,又何需自己守在這裡,又可以回到荒北去尋找林,去看看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