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時分,天漸漸寒冷,在麥城居住區中的一處二層石樓中,元一、林正倚靠着窗口,看着城中繁忙景象。被元一所救的白熾部落遺孤皈坐在石桌前,用着杯中水在桌面上隨手草畫着一幅人體圖像。
經過一段時間的消磨,皈心中的悲痛已經好上不少,這是荒原上人類的共通點。大家對死亡並不會長久的悲痛,不是輕巧的看淡生死,而是長久在生死麪前的一種無奈。
獸襲、病痛總是會奪去很多生命,而在這種無奈面前,大家慢慢變得習以爲常。生命逝去最好的懷念方式就是忘卻。
靜逸的石樓,卻被樓下的叫喊聲打破。元一同林朝樓下望去,見街道上匆忙走動的人羣中,一人被擡在簡易的鐵架上,全身鮮紅的血跡與痛苦的叫喊聲讓人特別揪心。
見此,林與元一迅速從石梯下去,一直沉默的皈雖然沒看,但心中也知道發生什麼事情。近來無事,正好下樓閒散一會,也就跟在元一兩人身後,向驚擾的人羣走去。
走近來看,原來是一位小隊長在秋收時被野獸所傷,整條右腿都被撕咬,正向城內醫師求助。醫師對傷口進行止血包紮處理,卻被隨元一身後而來的皈出言制止。“你這樣只會讓他終身殘廢,以後再也無用。”
被叫止的醫師轉頭看向這白衣青年,出言嘲諷道:“我雖是醫他成殘廢,但尚且救他一命,難道你有他法讓他完好如初。”
“我尚可一試。”說着白衣白麪的皈穿過人羣走近傷者,先行按住他腳骨一處,然後慢慢卸下包裹的粗布,仔細查看了他的傷口,然後向人羣問道:“不知哪位身上帶有銀針細線?”
正好人羣中有一位老媽媽帶有絲線針頭,趕緊上前遞上。首先見到皈在傷者的肌膚上刺入幾道,涓涓流出的血口立即止住。又在傷者的額頭、後頸插刺幾針,那疼痛掙扎叫嚷的傷者迅速進入昏睡,皈這才把斷肢接入,把骨頭拼合,又從衣袋裡拿出一個石玉盒,把其中的藥粉傾倒一些在傷口處,然後纔開始縫連。
皈一直跪在地上,仔細的處理着傷口,圍觀的羣衆也越來越多,就連城主的親弟——商也被吸引過來。他站在元一的身旁,默默看着面前皈救助患者。圍觀的人羣大氣不敢出,生怕影響白衣青年的救治,他們也想見證一段神奇,在青年的救治下那小隊長的傷勢能好過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皈始終跪伏在傷者的身旁細心的處理着傷口。在近天黑時分纔算完成,把手中的血針與所剩絲線交還到老媽媽手中,朝一旁的醫師淡然說道:“如果不出異情,他一月之後就能完好,兩月之後就能少量活動,半年之後鍛鍊得當,就能出行勞作。
而在這期間的護理工作,我想你應該知道怎麼做。”皈把話說完,全場一陣熱烈的掌聲,雖然傷口並不能及時治好,但這青年已經給出希望,他們都相信如這青年所說,患者的傷痛半年之後就會完好。
患者的傷口用木條打上支架,固定起來,讓幾人擡去休養。而隨着他的離去,圍觀的人羣也漸漸散去。日落後,一天的勞作,現在才感覺肚子裡空空如也,飢餓難受。
人羣散去,商來到此時已經是一身血衣的皈身旁,笑說道:“不曾想那白熾族中醫術高超的人就是你。走,我命人殺一頭角鹿,正好上樓讓我等四人飽餐一頓。這角鹿已經隨獸潮遷徙,今年要想再吃到這樣美味的角鹿可是很難了。”
皈並不搭話,只是跟在元一等人的身後從石梯上樓。此時的石樓上已點起油燈,照耀在潔淨光滑的石桌、石凳、石牆之上映映生輝。並未過多久,一盆盆香噴噴的鹿肉就盛裝上來,擺放在四人面前,各自一罈好酒,一柄用來切肉的利刀。
一邊吃着肉喝着酒,商一邊向皈笑說道:“我想與你合作提煉這原油一事你是千萬個不願意,這下我們合作,救助我城中患者,教人醫術,我替你光復族門,報滅族之仇。”
“我之所以不與你合作提煉原油的原因也是爲這麥城好,我已經是個很好的例子,也就別再讓無辜的人死去。而救死之術只怕麥城也無人能習會,我這心中的仇恨我知道你麥城也報不了。”
“這你就放心,不管再難再苦,只要你肯教就不怕習不會。你心中的仇恨二十年之內我一定幫你完成。信我就此立誓,失信者死無葬身之地。”看着認真的兩人,元一與林在旁邊也搭不上話,只能靜靜的品嚐着鹿肉的美好。
思考再三,皈說道:“好,我就信你一回,我教。”
“這就對了,你的仇我來報。不過眼下還有一事。”
“什麼事?如果是提煉油料的事情我勸你還是別費口舌了。”
“不是,不是,我見你也成年,要想光復白熾一族,你得繼承香火吧。我正好有一小妹,剛過婚配之齡,如若不棄,我們來個合親。小妹姿色也可,想必你也會喜歡。”
“只是我白熾一族從不與外……好,我答應你,何時成婚,我聽你安排。”
“好…好,來,幹此一杯,我還以爲皈兄弟是性情內藏之人,今日方知也是快人快語,思慮敏捷果定,我想復興白熾一族也指日可待。”
“好,我就靜候哥哥二十年之約。”
“一言爲定,來,元一、林一起喝上一杯。”說完四人舉杯飲酒,燈光中杯盞交錯,談笑風聲。
放下酒杯,商向元一問道:“兄弟你可曾想好呀,我那城主哥哥可是三番五次的催問,要我來問問兄弟的想法,留在麥城,別回那忘恩負義的鑄城。樂意時與我一同外出易換,護大哥周全,不樂意時就留在城中,與弟妹生一男半女,逍遙快樂一生。如果你想再築新城,麥城也會鼎力相助,結個兄弟之城,也好互助互利,一同去幫助那些需要幫助的人類。把他們團結到一起。”
“我早已與大哥捆綁一起,麥城有事我怎能袖手旁觀。只是馬上要進入寒冬,我還是想去鑄城看看。一旦無事,我立馬回來與大哥一起去你所說的春城看看。”
“那正好我要趁着入冬前送一批秋收新糧前往春城,正好你可先與我一同前去看看。皈同我一起去,讓你瞭解瞭解你的仇人是誰。此次回城,就是你與我小妹成婚之日。”
元一與皈一同點點頭,四人又舉起杯,喝起酒。
鑄城,此時正大肆的忙着採礦,一輛輛輪車裝着礦石進入冶煉區。黑城就忙着秋獵,趁着寒冬臨近的步伐,進行最後的幾次大獵捕,把整個寒冬的食物準備得更充足。
元一的不辭而別,讓空多少有些失落,無事時她就一個人呆在林子裡,一心護理着那些林木花草,有時候閒下來時她會忍不住想着與元一重逢的場景。
這幾日他從身邊人口中探得風聲,似乎元一的離開不僅是因爲桑與塔兩條人命,幕後還有人刻意指示,執意讓元一在城中失去民心。
但不管怎麼看,空還是不太相信這一切是鑄城城主所爲,他平日裡總是一幅道貌岸然、謙謙君子的表像,總是憂國憂民,爲民費盡一生的打算。
既然沒有真憑實據也就只能聽之任之,空只是在心底希望,元一能摒棄心中執拗能再回鑄城,哪怕讓她知道他在哪也好。
“報……”鑄城的密室外,一位城兵向屋內喊道。“護城林外有一支馬隊靠近,特來報稟城主前去處理。”
密室門應聲而開,或拄着鐵柺飄然而至,嚇得那兵士不自覺往後退出幾步。“下次這樣的事情你通知琴執事就可以。”
“琴執事外出未歸……只好來驚擾城主…”
“其他人呢?其他人都死哪去了、蘭、圖、立他們呢?”
“三位、三位領事都因採礦車隊未歸。”
“夠了,下去吧。”說完或拄着鐵柺向城外的護城林走去。
“閣下何人,爲何引隊伍來此?”看到長長輪車隊上碼放着粗大的木料,或還以爲是哪來的商隊想在此易換。對於木料,或並不是很有興趣。
“我是紅杉部落木頭領,我奉我家女皇之令,前來與鑄城談項合作。這身後所有的木料就當是見面禮,以謝鑄城爲助女皇而犧牲的兩條人命。”說到這裡時或已經知道來者是何人。“不知元一可在此,我等帶來女皇口令,想當面與他傳達。”
“真是不巧,元一醫師因有其他事情暫時不在鑄城。不過你所說的合作我可應允。”
“那林可在城中?”木身旁一位纖瘦的男子問道。
“她與元一醫師一同前去,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回城。”
“我們的合作很簡單,我紅杉部落願意不斷提供木料,轉予鑄城,在此換得鐵器、炭石、馬匹與輪車。不僅以木料易換,且還可以大量提供肉食給鑄城。”
“既然是遠道而來的朋友,那就先請入城中再做詳談。”感覺這是一個契機,或心中盤算絕不能失去機會。雖然自己對木料不是很感興趣,但在這荒原上還有很多城池有着很大興趣。
在用處上,木料不但有着潔淨、輕便、易打造的好處,還有很大的開發利用空間,打造木製的房屋就比石料的房屋要方便很多,並且冬暖夏涼,氣流通透對人體也有着很大的好處,一條很大的利好擺在面前,不能不抓住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