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潮冰封世間萬物,暴雪隨着風捲胡亂飄灑着。早已奄奄一息的城民最終還是躲不過死神的來臨,在日漸低溫的作用下,成爲一座冰塑。
更多的人僅憑最後的幾分氣力,在地窖裡繼續深挖,夏日裡躲避酷熱,嚴冬掘進,靠地底的溫熱躲避嚴寒。
更甚者已經偷偷出現人吃人的現象。那些冰凍的死者,被他們偷偷帶進地底,待冰雪化開直接吞食。
酷熱與嚴寒,已經帶走大部分人的性命,而此時管理者能怎麼辦,阻止是死,不阻止還能活那麼一會。迫在眉睫的是想到一個辦法,不然除元一他們少數幾個人,沒有人能活下來。
東樂國的主要人員裹着厚厚的獸皮,圍坐在一起。面前是圈養獸類所剩草料點起的火堆。馴獸都已經死完,這些殘留的草料也不再用得上,不如用來給大家送上一點溫暖。
這時的商蓋上幾層厚厚的皮草,還凍着瑟瑟發抖。口中微弱的呢喃道:“兄弟,老天是真的想玩死我們,大哥好恨,恨自己沒有能力跟天相鬥。我不能實現你的理想,我不能給人類殘存的機會。”說着不停的咳嗽,眼窩深陷,一夜之間變得蒼老孱弱。
“大哥,你先休息,我不會就此放棄的。相信我,你會好,振作起來啊。天地不仁以萬物爲鄒狗,那我們攜手與天相爭,與地相鬥。”
商吃力的擺擺手,搖搖頭,眼角里滲出淚水,用更加虛弱的聲音說道:“無可奈何,無能爲力…”身體抽搐着哭出聲音。
旁觀的衆人忍不住都落下淚來。連十萬年修爲幻化成人的燕都忍不住落下傷心的淚。
突然,元一發瘋似的跑出去。殿門打開的那一瞬間,極寒的冷氣灌入,火堆也經受不住,儼然熄滅,成爲炭黑隨着風捲吹起。
元一手指昏暗的蒼天,高聲喊到:“你要生靈塗炭,寸草不生,我偏不讓。厲害的你連我一起滅掉,再讓我們遁入暗黑,陰陽顛倒。”
說完,元一飛入積雪深厚的殿堂屋面。不明所以的空與燕兩個人迅速跟去。可是剛剛跑出門外,極寒猶如千萬把利刃,割裂着兩個人的身體。燕憑藉着深厚的修爲還能勉強支撐。空立即倒翻在地,不管她怎麼抵禦,也不能破除寒氣的纏身。
其他人趕緊上前,鼓起勇氣把空從門外拖回來,關上大門,點燃草料,讓室內稍稍暖和一點。
來到屋頂的燕看到元一就這樣坐在積雪上,他伸出雙手直指天際,霸道的火元素之力向樂城的上空涌去,慢慢向城牆四周鋪開。
元一自己也不知道要怎麼做,他是憑着心中的直覺,內心深處的絕望去相信這最後的舉動還有一絲生的希望。
鮮紅的熱浪涌出,把樂城包裹住。元一這看似衝動的舉止真的有效果。城內的溫度在快速的爬升,積雪在融化,匯成積水流向城中的排水道。
感受最深的是燕,她就站在屋頂上,看着身前身後的積雪快速的融化。刺骨的寒風不再凌厲,慢慢的變得溫和起來。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元一現在的身體內,築基的火元素之力在快速消退。那是吸收飛天火鳳的本源之火。而這一切都釋放出去,就代表元一的元力會枯竭,會虛脫而變得像或一樣成爲植物人。
元一心裡不甘心,他不怕死,從無到有,他經歷的是混混沌沌。他替荒北的勞苦大衆不甘心。好不容易用數千年積累的生活技能與希望將毀於一旦。
就在他感覺力不從心的時候,融化的冰水滲透進衣物,貼近皮膚。而積水都不用吸收就融入他的皮膚,涌入他的脈絡,存入他的穴眼。
更讓元一感覺希望的是迅速貯存下來的水元素之力,通過各處穴位的快速轉化,從而變成火元素之力而釋放出去。
身體通過不斷釋放與轉化變得越來越熟悉,轉化的過程更快,也不再那樣痛苦。並且通過不斷的熟悉與釋放,元一省體各處穴位也開始聯動起來。
被疏通、開發、貯存、轉化,又到迅速的釋放出去。周而復始的這個過程讓元一對元素之力有飛速的領悟。
由最開始的雙手釋放,慢慢成爲全身向外釋放。而不斷涌來的水汽從元一的手肘彎、腋窩下,腹股溝,腳膝彎不斷涌入。
元一成爲一具火人,像溫暖的太陽灑下溫暖的光輝。又快速吸收驅走寒意的水氣在轉化成源源不斷的火能。
有最直觀感受的還有在殿堂裡的空他們。在黨的懷抱下,推開早已平息的門扇,一道暖和的氣流迎面襲來,讓大家精神爲之一振。
頭頂上空的風捲飄雪,在淡紅色的暈圈外融化成霧氣,直接向元一涌來。溼熱感覺的如沐春風,那城裡的大道小道,屋前屋後的空地與縫隙裡,開始生長出各種雜草。
同樣感受到不同變化,地窖深處的那些還活着的人,慢慢從地洞裡爬出。似春風的氣流中,他們感覺到頹廢無力的身體,在呼吸這樣的空氣之後都變得不一樣,精神也飽滿很多。
更加神奇的是在元一的有意控制下,地面的植物不斷生出,很多還擠破石板,撞破牆面,枝繁葉茂,鮮花盛開。
雖然只是一些草本植物,但不斷壯大連片的植被,在溼潤的雨霧與肥沃的土壤作用下,結出果實。又在溫度的調節下成熟,掉落,然後又開始冒出新的嫩芽,如此往復的循環着。
元一一直如太陽一般懸浮在宮殿的上方,不停釋放着木、火元素之力。元一就如當初的精團一樣,不但由巨樹傳輸木元素之力,而且自己主動吸收空氣中的其它元素之力。
此刻,他的能力被啓發,把自己的身體做爲載體,不斷中和、調節外界的元素之力,從而達到和平共生。
五行轉化而得來的不再是淨物,而是彼此作用的共生塵緣。忍不住心中好奇的城民,在木元素之力的供養下恢復力氣,他們來到植物旁邊摘果實或者根莖,直接吞服。
在他們的帶動下,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其中,去尋找東西來填飽自己的肚子。
在這連續不斷的作用下,原本整齊的街道與院落,還有金碧輝煌的宮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破敗,就如一座空置許久的老城。
斑駁的牆面,綠色潮溼的地面,石板已經被土屑與植被覆蓋。
僅僅半日的時間,樂城已經變得面目全非。但至少沒有寒冬與酷熱,溫暖適宜的火幕下,人民終於活下來。
並且,這種火幕暈圈還在不斷的向外擴散。
就在火幕不斷向四周擴散的時候,在遠處的冰雪山下,一位全身紅袍的女子騎在一頭冰塑的山豹身上。
那女子死死盯住樂城的方向,他沒有思慮城上空的火幕是怎麼回事,而是與身前身後那密密麻麻冰塑的雪狼、雪熊、雪狸、雪豹,還有人類向樂城奔跑而去。
當那冰塑的獸類不斷涌入元一的火幕內時,在奔跑的過程中,身體表面的冰晶開始快速的融化,奔跑不遠,就倒翻在地。然而一隻只解封的冰獸又接替的爬起來,迅速向樂城的高牆奔跑而來。
跑出不遠,從天空中的火幕裡向下捶打出一個個火球。火球向不死的冰獸襲來。
掉落的火球在獸羣中炸開,強勁的威力把拼命的冰獸炸得四分五裂。不管涌進來的冰獸復活多少,火幕上都會分出準確的火球將它們擊碎。
見此情況不對,騎身在雪豹的紅袍女子飛身進來。奇怪的是火球既然不襲擊她,趁着這個機會,紅袍女子快速接近樂城,向宮殿上的元一尋來。
再次來到久違的陽城,溫心裡五味雜成。被修繕之後的城池比以前更加寬大,只是現在看起來很破敗,四處雜草叢生,城牆屋瓦倒塌在地。
一直陪護在一旁的燕見到飛身而來的溫,立即起身攔在前面。“來着何人,速速退去,不然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溫並不理會燕的喝聲警告,而是繼續向元一靠近。
燕一個疾步飛來,手中大刀已經成型,利索的向溫的身體砍來。
此時溫轉頭看向燕,雙眼中紅光頻射,燕的大腦中傳來暈眩感,腦袋一片空白,直接掉落地面下去。
在墜落的過程中又迅速的清醒過來,一個爆射衝到溫的面前高喊道:“你這是何妖術,如果還不退下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
“真是好笑,這是我生長的地方,是屬於我的城池,憑什麼是你在這裡耀武揚威,我看該離開的是你們。”說完溫也不再躲閃,而是迎面向燕襲來。
兩個人在半空中你來我往互相傷害,一團深黑色的霧氣在溫的周身散開,向燕襲來。
燕一口濃烈的腐蝕液吐出,可是對黑霧一丁點用處也沒有。在黑霧襲擊過來時,一道火球從中飛過,黑霧像是遇見剋星,迅速往溫的身體回縮。
“別來無恙。”化生火人的元一,此時用高亢威嚴的聲音向溫說道。
“你認識我?”同樣是一身滄桑的溫,自從離開荒北去往北疆,就沒有過上人的生活,她不敢相信還有人記得我。
“當然,我是元一,按說你應該叫我一聲導師。”
“是你,你怎麼在這裡?或呢?”
“他應該已經化成塵土,你如果想去看他,他就葬身在城東的那座山丘下。”
“是誰殺了他?”
“是我!”燕走上前來。
看看眼前的燕,溫突然瘋一樣的大笑起來。沒過多久,突然向城東飛去。
“燕,我需要更加專注的轉化元素之力來平衡屬性,你可以叫空他們一起替我護法,萬不能再讓人打擾我,我要慢慢把火幕輻射到更寬廣的區域。”說完,一道更加強勁的火元素之力升入天空,向四周不停延展。
城東的山丘下,積雪還很深厚,紅袍女溫領着他的龐大不死冰獸來到跟前。
不用溫發令,幾隻冰獸自然去刨或的土墳。
三兩下就刨開積雪與蓋土,一具白色人骨暴露出來,落雪飄飄灑灑落在上面。
溫跳入土坑,直接抓住或的頭蓋骨舉在面前,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爲什麼死得這麼早,爲什麼不能再等等我,我很想讓你感受什麼叫生不如死。你這樣解脫讓我所承受的苦難向誰索還?”
嘣叉,或的頭蓋骨四碎成渣,溫輕輕揚棄,骨灰伴隨着雪花一同落到地面。溫的眼淚落下來,心中的仇恨在此刻煙消雲散,突然就什麼也不在乎,思索不出活着的意義。
溫突然摔倒,全身沒有一點力氣,就連抓起一點土扔向或的屍骨也沒有氣力。見此,冰豹竄身過來馱住她的身體,然後躍上土坑,朝着北疆而去。
路上,溫趴在冰豹的身體上,虛弱的說道:“我死後,永不許踏入荒北半步。這裡是我的故鄉,我不想看到這裡成爲人間煉獄。”
說完溫撒手人寰,了去最後的一絲氣息。一直活着的期望只是爲報復或,如今一切都入土爲安,所有的都劃上句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