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齡見此,反倒不下去了,將車窗搖下來,斜了那人一眼,說道:“先生,我們這停車停的好好的,您跟這兒湊什麼熱鬧?你當是追妹子啊還能公平競爭?搶車位這事自古都得遵着先來後到的道理,您不會不知道吧?”
“封齡!”那人倒是不在意封齡的數落,盯着封齡一張一合的紅嘴脣,好半天才激動地喊,“哎呦,還真是你!我就說麼,要擱旁人身上,五百年都練不出你這麼利索的嘴皮子和臉皮子,瞧你的張嘴吧,嘚嘚嘚嘚跟機關槍似的。小風鈴,你這可不厚道啊。”
封齡瞅着眼前這位用帽子、太陽鏡和大口罩把自己蒙的一絲不漏的娘炮,無語道:“誰啊你?”
“嘖!我鮑承顏!”鮑承顏將口罩一摘,露出一張殷紅的嘴脣和性感的下巴,怕封齡認不出來還把眼鏡也扯了,“真叫我寒心吶,咱不過一個星期沒看着對方,你怎麼就見異思遷到這地步了呢?”
封齡總算看出了這人是誰,怪不得她不認得,剛纔的鮑承顏包的跟沙特婦女似的,就是他親媽也不一定認得出來啊,何況她這隻當過他一個星期臨時助理的人。
這事還得從一個月前說起,封齡經常合作的那個導演要在白沈鎮拍一部恐怖片,封齡照例去做場務,期間鮑承顏的助理出了點事情,不能繼續跟組。而事出突然,新的助理最快也要一個星期才能來,於是就讓封齡暫時先跟着鮑承顏。
封齡起先不樂意,但後來發現鮑承顏其實人挺好,就讓她做些端茶倒水的活計,比做場務的時候還輕鬆些。加上鮑承顏人美顏好,嘴又賤又能扯,一點也沒有明星架子,還是個娘炮,封齡也樂得在他身邊呆着。
後來封齡不做他助理了,兩人也經常接觸,直到封齡接到李叔的電話請假回來,兩人分別忙的腳不沾地,自然就沒了聯繫。
沒想到卻在殯儀館這種地方遇見了。
“不是,你來這幹嘛啊?”封齡下了車,左右看了看發現沒人跟着,沒經紀人沒助理也沒狗仔隊,便問道,“我沒記錯的話,這是殯儀館吧?”
鮑承顏拽着她的手往自個臉上貼:“小風鈴……我大哥死了。”
封齡無語地把爪子往回拽,眼睛不停地往秦術身上瞄,秦術已經停好了車走了過來,手裡還拎着封齡的包。
見了鮑承顏正眼都沒給他一個,攥了他握着封齡不放的那隻爪子,輕鬆地往後背一擰,鮑承顏立馬嚎的比殺豬還慘。
“疼疼疼!”鮑承顏嬌弱的不行,“鬆手鬆手鬆手,我錯了,我錯了!”
秦術就勢摁着他的後背推了他一把,鮑承顏立馬弱柳扶風似的往前踉蹌了好幾步。
封齡看的目瞪口呆,生怕秦術一個不小心再把鮑承顏給廢了。
於是急忙上去拽了秦術的手,把他往後拖,勸道:“行了行了,他沒佔到我什麼便宜,再說了他是我閨蜜,閨蜜!”
秦術低頭瞅了封齡一眼,將手裡的包塞給她,目光鷹隼似的盯着鮑承顏,對封齡道:“你先進去。”
“不是,他真是我閨蜜,好閨蜜!”封齡見秦術這模樣,擔心地望着眼前揉着胳膊一臉委屈的鮑承顏,“老公~~你跟他打架你多吃虧啊,贏了人家說你欺負姑娘,輸了人家說你連姑娘都打不過。”
鮑承顏瞪着封齡:“說什麼呢你,你纔是姑娘!你怎麼這麼討厭?”
封齡不停地朝他擠眉弄眼,心說你姐姐就別作了,等會我老公單方面毆打你我可攔不住!
“沒事,我有點事找他說。”秦術揉了揉封齡的頭髮,“你先進去,聽話。”
封齡正要反抗,忽然覺得小腹一陣墜痛,心下一緊,有種不好的預感。她這兩天總覺得體內寒氣逼人,估計親戚要來了,好在她對這事挺留心,包裡一直備着姨媽巾。
眼看着再呆下去就要壞菜,封齡攥緊了手裡的包,也顧不上攔着秦術了,慌張地道:“我先去一下廁所,你,你下手輕點啊。”
說着,憐憫地看了一臉無助的鮑承顏,同情地搖了搖頭,急忙轉身走了。
而在她轉身的一瞬間,鮑承顏臉上該有的害怕和無助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陰謀得逞的得意和自負。他本就長得魅惑,此時吊着雙眼睛看着秦術,鮮紅的嘴角掛着嘲諷的笑,活脫脫一成了精的妖孽。
“你不是鮑承顏。”秦術望着他這張男女莫辨的臉,冷着聲音問,“你是誰?”
封齡感覺肯定是親戚來了,一路小跑着找廁所,可在殯儀館大廳轉來轉去也沒弄懂這裡的格局是怎麼分佈的。偏偏她走的是後門,根本沒有多少人經過。
而且封齡總覺得這裡陰氣逼人,也不敢亂轉,便掏出手機準備給李叔打電話。手機剛拿出來,就見到前頭有個人慢騰騰地從自己眼前晃了過去。
封齡忙喊住他:“誒誒,帥哥,你知道廁所在哪麼?”
那人走的非常快,封齡一時竟攆不上。
封齡覺得自己再這麼跑下去得血崩,因此不敢再追,站在原地等他回答。
那人見她不跟了,便也停了下來,伸直了胳膊指了一個方向。
封齡順着他指的方向一看,發現果然有一條走廊,心想着這人總不會騙她,於是急匆匆地跟人道了謝,轉而朝那走廊走去。
果然看見走廊盡頭有兩個門,分別掛着男廁所、女廁所的標識,封齡拍亮了牆壁上的開關,點亮了走廊裡的燈,急急朝廁所跑了過去,結果推開門差點沒讓那味道給頂出來。
實在是太臭了,封齡形容不出來那種感覺,就覺得沒命的臭。而且此時明明是大白天,廁所裡卻黑的跟什麼似的,在牆壁上摸來摸去沒找到開關,不由地咒罵了一聲。
封齡的感覺再等下去自己就該飛流直下三千尺了,當即也顧不得什麼,掏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用胳膊夾着包就鑽了進去。
她隨便拽開一個隔間的門,意外地十分乾淨,風風火火地便解了褲子。拿着東西不方便用姨媽巾,封齡便撕了張紙墊在地上,將手機放在紙上,拿出姨媽巾後將包掛在了一旁的掛鉤上。
這期間封齡一直不敢喘氣,她感覺這陣臭簡直跟毒氣彈似的,比任何生化武器都要狠毒,吸一口死一回。
封齡覺得一刻也沒法呆下去了,跟打仗似的匆忙換好了姨媽巾,穿好褲子拿了包,捏起手機正準備走,就在她的手放到門把上時,隔間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動靜非常大,像是有什麼東西跌倒了一樣。
“誰?”封齡豎着耳朵,對面又沒動靜了,封齡不免奇怪,以爲是有人摔倒了,便問道,“沒事吧?”
沒人應。封齡怕萬一真有人摔倒了,沒人扶一把非得出事不可。
於是將手電筒向下照去,如果對面有人的話,她應該能看見那人的影子。這幾乎是下意識的行爲,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這麼做了。
而封齡腦中忽然有東西一閃,忽然就後悔了,她剛想到這裡是殯儀館,萬一自己看到什麼不該看的那不操蛋麼?
所幸並沒有,隔間地板上什麼都沒有,沒有影子,封齡也沒看見有腳。封齡忽然感覺到後背一緊,恐懼幾乎是猛然襲來的。封齡覺得不對勁,於是儘量讓自己不去想剛纔那一聲巨響是怎麼發出來的,轉身要走。
可封齡這一轉頭,魂差點給嚇了出來!
——就着手電筒的光,封齡看到一隻通紅充血的眼睛,透過門縫,正緊緊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