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術之所以讓封齡先走,一方面是因爲的確有話要跟鮑承顏說,另一方面是他除了鮑承顏之外根本沒感覺到其他非自然力量,這纔有恃無恐。
可找了一大圈也沒發現人,打電話也不接,秦術開始擔心了。
秦術點了根菸,準備用老方法來尋找封齡的下落,煙霧精靈將他往一個隱蔽的小走廊裡帶,秦術信步閒庭地跟上。煙霧精靈悠悠地飄進了盡頭的一間女廁所,秦術在門口停了片刻,推開門走了進去。
見到廁所裡的情景後,狹長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兒。
靠門邊的位置躺着一隻屏幕朝下的手機,手電筒的光很明亮,煙霧精靈在光暈裡來來回回地轉圈,一副生活美好的幸福模樣。
秦術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女士皮包上,像是匆忙被人摔在地上的,東西散落了一地,秦術沉吟着走過去,拿起包翻找了一陣,腮幫子鼓動了兩下,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包裡的東西亂八七糟什麼都有,錢包都老老實實地在裡面放着沒有丟,唯獨少了秦術放之前在裡面的的木製羅盤。
他今天帶着管靈傑來找李館長,一方面是爲了調查當年管靈傑和李館長的往事,另一方面其實是想引出管靈傑背後操控的人。
但眼下,顯然是有人想壞事。
秦術一根菸剛燃到一半,見煙霧精靈不肯走,便朝它打了個響指,提醒它繼續帶路,但煙霧精靈卻像是喝醉了似的,眯着眼睛左搖右晃地飛着,在五六平米大的廁所裡來來回回地飛,十分爲難困惑的模樣,就是飛不出這巴掌大的地界。
秦術煩躁地踢了一下腳底的包,再次引了個煙霧精靈出來,結果還是一樣,一進入這個空間,就像喝醉了似的,根本分辨不清方向,更別提找到封齡了。
秦術捏了捏痠痛的眉心,狠狠地吸了口煙,大長腿交疊這往外走。
封齡是被臭醒的。
沒醒之前,她夢見自己掉進了糞坑裡,而且是那種越掙扎就陷得越深的糞坑,好在封齡在那些噁心東西即將漫過自己下巴的時候醒了過來。否則……封齡想想都覺得喉嚨發緊,忍不住要吐。
相比之下,封齡甚至開始懷念那個散發着雞屎味兒的破麻袋,因爲雞屎味兒簡直比眼下這變-態臭好聞一萬倍不止。
“這東西好啊。”有個猥瑣的聲音不停地感嘆道,“好好好,這下就不愁養不出來極品鎮敷童了。”
封齡感覺自己應該是坐在一張椅子上,但是手腳都僵硬而痠痛,應該是被綁了起來。除此之外,封齡還感覺有什麼溫熱的氣體不停在自己周圍徘徊,像是有什麼東西不停地聞她一樣。
“梟兒,這娃娃你可不能吃。”那聲音又說,“她可是做爐-鼎的好材料,吃了她我可要找你算賬。”
聽到爐-鼎兩個字,封齡的心一下子就繃緊了,看過修仙小說的都知道爐-鼎的作用是什麼。那可是給修仙之人雙-修用的,換言之,就是給人那啥用的。尼瑪她怎麼會是做爐-鼎的好材料呢,這人眼瞎了不成?
封齡的心怦怦地跳,即便是她刻意放緩了呼吸,和睡着時還是有些區別的,因此,很快便被發現她已經醒了。
“醒了就別裝睡了,老爹有話問你。”那個猥瑣聲音嘻笑着說道,“老爹不會把你怎麼樣的,你對老爹可有大用處。”
封齡見躲不過,便只好睜開了眼睛,準備看看到底是什麼東西綁架了她,日後也好尋仇報復。
誰知,甫一睜眼就看見了一雙通紅的眼睛裡,渾身一激靈的同時更是看清了那東西周身的模樣,登時嚇得她瞳孔緊縮,恨不得此時自己是個瞎子,起碼眼不見爲淨。
眼前這東西肯定是趴在門縫裡看她上廁所的東西無疑了。
即便封齡做了心理準備,但看到這玩意的瞬間還是狠狠地罵了句娘,實在是噁心啊醜,世界上怎麼有這麼嚇人的物件呢?
那東西長着張四角大臉,真是四角形的打臉,寬額頭寬下頜,沒有眉毛,一雙通紅的大眼睛,像是染了血似的,鼻頭往外勾着,倒是長了張人嘴,沒有耳朵。
這五官單獨看其實也並不太嚇人,壞就壞在不知是造物者一時疏忽,還是爲了故意滿足他的惡趣味,竟然將這本就對不起人的五官安在了一隻-鳥的身上。
弄的這傢伙半人不鳥,半鳥不人,人不人鳥不鳥的要多奇怪就有多瘮人。而且這東西的頭非常大,但身子卻只比普通的鳥大一些,總共也不過半米高。
鳥-身上的羽毛灰黑相間,雜亂無章,一雙翅膀上的毛更像是被拔過似的參差不齊,整體看着像是貓頭鷹。
最讓封齡噁心的是,那對翅膀底下,竟然張着一雙足有三米長的人手,雖然枯瘦猶如樹枝,但的確是人的胳膊跟手掌,五根手指頭並排長着,一個不少。估計它就是用這雙手拽着封齡的腳踝把它往廁所裡拖的。
“梟兒後退。”那個猥瑣的聲音又道,“嚇壞了她我非打死你不可!”
那半人不鳥的東西聽見這句話,抖了兩下翅膀,意興闌珊地挪到了一邊兒,封齡這才注意到那怪鳥的身後坐着的人。
那人戴着頂破斗笠,穿着對襟的青布褂子,腰間繫着手掌寬的黑腰帶,左邊腰側繫着枚銅鈴,右邊腰側繫着一個小布包,腳上踩着雙草鞋。
這他媽不是自己從廁所門縫裡看到的人麼?甩着小短腿飛快逃竄的那個猥瑣男啊!
“丫頭,你知不知道自己少了一魂三魄,已是命不久矣?”那人用一種誘哄的語氣問道,“老爹有心救你,你可願意聽老爹的話?”
他說話時,那怪鳥就在一旁或低聲嘶叫或撲扇翅膀,像是在附和一般。
封齡能信他纔有鬼,但也知道眼下不是和他撕扯的好時候,便模棱兩可地道:“人不是細胞構成的麼?魂魄那是志怪小說裡的東西呀。”
“無知小兒。”那人擡起腦袋去看封齡,嘲諷道,“世界上不僅有魂魄,還有鬼,你信不信?”
封齡這纔看到他的臉,尖嘴猴腮的,和他的聲音一樣,猥瑣極了。見他信了自己的話,便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道:“我膽子小,你可別嚇唬我。”
那人被封齡這模樣逗的嘿嘿直笑,枯瘦的手摸着下巴,湊近封齡,道:“你身上少了一魂三魄,最是容易被鬼魂附身,而且一生孤煞,專克親人。如果你肯聽老爹的話,老爹就幫你解決此事。”
封齡望着被他攥在手裡的羅盤,故意道:“那羅盤是我傳家寶,你把他還給我。”
“這鎖煞羅盤是你的傳家寶?!”那猥瑣男做出一副又驚又喜地垂涎模樣,問道:“丫頭,你祖上是養鬼人還是趕屍人?”
封齡皺着眉望着眼前的猥瑣男,這時候她才發現那股臭味竟是從他身上發出來的,隨着他的靠近,愈發地濃重。實在難以忍受那愈發強烈的味道,死死地屛住了呼吸,半句話也說不得。
“你別害怕。”猥瑣男見她臉色不好,便往後退了兩步,將腰間的銅鈴解下來給封齡看,道,“這銅陵你可見過?”
封齡一眼便瞧了出來,眼前這銅鈴和當初秦術從鍾皇箱裡拿出來的那個一模一樣。故而看向那猥瑣男的目光便多了些探究。
猥瑣男以爲她默認了,便道:“想不到竟然竟能在北方發現我趕屍一派的分支,丫頭,你可瞧好了,老爹同你祖上可是同宗一派。”
說着,他後退着走了幾步,摸到牆上的開關,輕輕一摁,“唰”的一下,刺眼的燈光瞬間照亮了這個好似地下室的房間。
然而,在看清房間裡的景象時,封齡的臉也“唰”的一下,猛然褪去了血色,白的面無人色。
——房間的四個牆邊,“站”滿穿着黑色長衫,面色灰白,雙目緊閉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