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什麼叫我死後魂魄無法聚集?既然這樣的話,你爲什麼還要殺我?”封齡實在想不通這話是什麼意思,錯愕地質問,“如果我死後無法凝魂,肯定也就無法收回你身上的魂魄。”
封齡一針見血地問:“那樣的話,無論我是生是死都不會對你造成威脅,你爲什麼還要這樣費勁心機的要我死?”
“這話誰告訴你的?”存灜好笑地看着她,“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表情真的很蠢,非常蠢,別人說什麼你都信,難怪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聽她這意思,明顯是在否認封齡,變相地告訴封齡,她得知的那個版本的真相其實是假的。
封齡適時地想起管靈傑的話,想起鮑承顏的話,想起秦術的話,一時間真的分辨不出誰說的纔是真的,一切都是他們的一面之詞,衆說紛紜,卻紛紛打着爲她好的旗號。
原本她誰都相信,可現在,她誰都不敢信。
“那你就告訴我真相!”封齡實在受夠了被人耍着玩的感覺,“存灜大人有什麼高見,還請賜教。”
存灜吊着眼睛看她,眼裡的輕蔑掩飾都不曾,只是道:“反正你就要死了,魂飛魄散,知不知道又有什麼區別呢?”
“我要死了?呵呵,看不出來你丫腦洞挺發達啊!”封齡心裡忽然涌起一股怒意,大聲罵道,“你不過是我體內的一縷遊魂而已,有了實體還就真把自己當個人了?”
封齡也笑,笑的更加輕蔑,幾乎是俯視着她,撇嘴道:“我告訴你,你妄想!因爲,有我一天,你就得當一天的怪物!”
“你找死!”存灜的臉瞬間變了,眼角繁複的花型妖紋異常紅豔,“本來看在你是將死之人想要陪你玩玩,你不珍惜,可就別怪我!”
封齡就是在挑釁她,鮑承顏跟她說過,存灜之前是鎮敷童,就是還未出世的死嬰,這類嬰孩的魂魄怨念最大,因爲對出生有着無比狂熱的渴望,十分想體驗一把做人的滋味。即便存灜現在有了實體,和常人無異,但到底無法爲人。
因爲每個人的出生、死亡在生死簿上都是有記錄的,世界上只有一個封齡,只有一個屬於封齡的磁場,一旦分裂出兩個,肯定會出現紊亂,屆時引來注目,自然是存灜這個怪物理虧。
所以存灜費盡心機也要將封齡殺死,取而代之,並不是殺死她以後佔她的軀殼,而是佔她在生死薄上面那個記錄。爲了不讓封齡的魂魄迴歸地方,還要打散她的魂魄,毀屍滅跡。
“如果我是你,我就夾着尾巴躲到深山老林裡。”封齡見她還有幾分理智,說話更是難聽,只道,“沒有做人的命,何苦糾結與此,成妖成魔或許還能多呼吸兩口空氣,也算是體驗了一把人世的樂趣了。”
封齡陰測測地注視着她,繼續道:“命運讓你啃了個大洞,當了把漏網之魚存活下來已是造化,自我了斷魂歸地方,說不定閻王老爺一個開心讓你投進畜生道,也算入了輪迴,何必非和我過不去。”
“我殺了你!”存灜氣的雙眼通紅,一張臉已是猙獰無比,眼角繁複的妖紋早已發生異變,平白從太陽穴的位置延伸出無數血紅的奇怪肢體。
那些利器先是從存灜的太陽穴延展出去,瞬間長了手臂那麼長,全部彎曲着指向封齡,蓄勢待發。質感像是肉,但那反射出來的光芒卻像金屬,形狀卻全都是尖銳的利器,刀槍劍戟十八般武器佔了全。
“既然你活膩了,那就去死吧!很可惜,你連投生畜生道的機會都沒了!”說話間,那些利器便一絲停頓都不曾有,飛快地朝封齡攻擊過來。
她離封齡有兩三米遠,而那些從她泛着紅光的利器,瞬間便來到了封齡眼前,直奔她全身而去!
封齡躲無可躲,卻毫不畏懼,倨傲地瞪着雨點般的利器朝自己攻過來,眼都不眨一下。
她的有恃無恐不是沒有原因的,秦術始終沒有離開,自打在龍捲裡出現那一刻起就一直陪在封齡身邊,也正是他,讓封齡出言激怒存灜,讓存灜氣的方寸大亂,不管不顧地朝封齡攻擊。
他之前和存灜交過一次手,但那時候正是他最虛弱的時候,勉強將存灜逼走,爲此還受了傷,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在那棟房子裡修煉的這段時間,收穫頗豐,可謂今非昔比。
變強了的顯然不只他一個,龍捲裡的管靈傑眼中的紅光不僅能和洶涌的元力抗衡,更能修補他魂魄上的漏洞,到後來,管靈傑興奮地發現,那些原本叫他難以招架的元力現在根本連他一亙汗毛都傷不到。
管靈傑發出暢快無比的笑意,他覺得渾身充滿了力量,只輕輕地勾勾手指,甚至能夠改變龍捲的移動方向。
戈元鳴顯然已經察覺到了管靈傑的變化,就像是洗衣機的滾筒的軸心卡了個石子似的,他完全被那顆石子左右着,一開始的優勢已然喪失殆盡!
管靈傑穩穩立在紅光中間,紅如重棗的鎧甲加身,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盡是繁複而鮮豔的妖紋,帶着無盡力量的紅光在他周圍徘徊、流轉,不知道是在爲他傳輸力量,還是在吸收他的能量。
透過不斷旋轉的風壁,管靈傑面色冷硬地瞧着苦苦支撐的戈元鳴,忽然覺得想笑,這世道就這樣,強者爲尊,適者生存。他一點也不氣戈元鳴對他所做的事情,相反的,如果不是戈元鳴,他也無法獲得這樣甚至令他自己都爲之心驚的力量。
思及此,管靈傑輕輕地揮了揮手。
莫看他這動作簡單而輕鬆,對戈元鳴卻是巨大的打擊。只見那一開始還囂張狂妄、摧枯拉朽的龍捲,竟然一下就消散了。那場面有點震撼,沒親眼看到的根本不會明白。
那足有十多米的龍捲颶風,在管靈傑看來卻渺小地好像一股青煙,揮手就扇散了。就像是一堆被風吹散的塵土一般,散落各處,杳無蹤跡。
事出突然,戈元鳴一時沒來得及收回那釋放出去的無邊元力,猛然撤離,對他元神的損傷簡直不可估量。
因此,隨着管靈傑那一揮手,不僅戈元鳴腳下繁複的封印瞬間就喪失了光芒,飄隱而去,戈元鳴也像是被抽走了魂似的,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來。繼而,連站立的力氣都沒了,腿一軟,便倒在了地上,發出“嘭”的一聲響。
嘭!——
存灜眼角迸射出的紅色利器猛然朝封齡激-射而去,眼看着就要將封齡紮成篩子,封齡身前卻猛然形成一股流轉着黑色閃電的半透明氣牆,那利器的尖端撞擊其上,發出巨大的雷霆之聲。
就好像是兩輛重型卡車狠狠撞擊在一起發出的巨大聲響,振聾發聵!
存灜見一擊不成,意外地眯了眯眼睛,她的雙眼此時已經被煞氣凝結成了全黑色,一絲眼白也沒有,隱約能看見暗紅色的妖紋橫亙其上,蔓延至眼角,最後延伸成無數根閃着鮮紅色好似血光的利器,此時那些利器的尖端全部抵在封齡身前的半透明氣牆上。
只是這麼抵着,存灜都能感覺到無邊的壓迫,她輕笑一聲,隱約知道了封齡剛纔爲什麼會說出那些惹她生氣的話了。
存灜思緒流轉,動作也不閒着,將那些利器高高揚起,變換着速度與方式再次朝封齡攻去。眨眼間就變着花樣過了數百招,封齡卻像是被護在金鐘罩裡一般,毫髮未損。
“秦術,你這樣可不行啊。”存灜見強-攻不成,便決定智取,一邊狠辣迅速地攻擊着那股固若金湯的氣牆,一面說道,“既然要演戲,就該演的逼真一點,你這樣護着她,咱們還怎麼把封遺骨引出來?”
封齡的後背瞬間繃緊了,冷硬的表情也鬆動起來,瞪着眼睛一副驚異的模樣,雖然只有一瞬間,卻還是涌進了存灜的眼睛裡。
存灜冷笑一聲,立馬轉變了攻擊套路,這一仗,她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