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司遠沉怒的聲音低低傳來,看着那磨破的傷口還在隱隱滲着血珠,言司遠真想把身上的女人揪下來看下她的嘴有多硬,老是這樣逞強有意思嗎。
初卿只想讓言司遠趕緊把她腳放下,便不耐地應付道,“又不是沒被新鞋磨過,有什麼好說的,誒,你別看了,趕緊給我鬆手!”
初卿掙扎得厲害,奈何言司遠依舊岑然不動,捏着她的腳骨,深吸了口氣才沉下怒意,睨着她談條件,“要我放,可以,你在這裡站着,鞋先別穿,等我幾分鐘。”
шωш▪ тt kán▪ co 初卿以爲他要去取車,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行行,你快去吧。”
言司遠卻沒立刻將她放下,突然將她打橫抱起,順帶拎起了她的鞋子。
初卿的手還搭在他肩上,頓時瞪大了眼,結巴道,“你、你、你幹嘛,不是說讓我站着嗎!”
言司遠一臉雲淡風輕,“我只是覺得你的話可信度不高,所以臨時改了主意。”
真是夠臨時的,呵呵。
周圍到處是人,初卿就算再排斥言司遠的懷抱,此刻也恨不得一頭扎進他胸膛裡,她怎麼拗也拗不過言司遠,乾脆當只鴕鳥算了。
言司遠將初卿放在大廳休息區的椅子上,看初卿低着頭,臉上彷彿有些罕見的害羞,微微挑了挑眉,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見初卿立刻擡起頭瞪了他一眼,臉上果然泛着紅暈,精緻秀美的面容頓時生動幾分。
“你在這裡等我。”
男人甩下一句話,便拎着她的鞋走了。
拎着她的鞋走了?!
這下初卿的臉更紅了,剛纔衆目睽睽之下被人抱進大廳已經夠丟臉了,現在還要當回赤腳大仙,言司遠到底是有多沒眼色!
初卿有些心煩意亂,低下頭,輕吁了口氣,拿手充當小扇子輕輕扇去臉上熱意。
也不知道是不是言司遠被自己罵開竅了,剛纔竟沒有像以往那樣對她冷言冷語,而且初卿沒想到他那種高高在上的人還會屈尊紆貴地蹲下來幫她看傷口。
沒過幾分鐘,言司遠就回來了,手裡拿着消毒藥水和創可貼,初卿一看便知道自己剛纔會錯了意。
她伸手想要接過來自己處理,言司遠卻徑直拿着半蹲在她面前。
男人溫熱的指腹擦過她冰涼的腳心,初卿下意識躲了開來,卻被言司遠眼疾手快地抓住。
他蹙着眉,“別動,怎麼這麼冷。”
“……”
初卿覺得心裡更煩了,一把奪過言司遠手裡的棉籤,硬梆梆地說道,“我自己來。”
她騰地一用力就縮回了腳,言司遠看着空落的掌心,抿緊了嘴。
也沒再強求,幫她擰開瓶蓋,倒了些消毒水在瓶蓋上後遞給初卿。
初卿側過身子,將腳搭在椅子上,沾溼了棉籤後就直接往傷口上塗,液體滲進去,一下就冒出許多氣泡來。
言司遠瞟了眼面無表情的初卿,和剛纔一樣精緻的眉眼,卻渾身冒着冷冰冰的氣息,失了剛纔的鮮活。
初卿拿過創可貼,正對着傷口貼下,準備穿上鞋子起身。
言司遠卻突然喚停她,幫她脫了另外一隻鞋子,那隻腳沒有磨傷,他還是拿着創可貼貼在了她的後腳跟上。
他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轉眼就在初卿發愣的時候完成了。
言司遠將東西收拾起來扔掉,纔回過頭叮囑初卿,“你在外邊等我,我把車開過來。”
初卿已經拍拍褲腳站起了身,盯着他的眼回道,“別浪費時間了,我跟你一塊過去就行了。”
言司遠擰了擰眉,有些不悅,初卿卻突然將手裡一直拎着的外套扔給他。
她擡着下巴,目光清淡,“喏,你的衣服,還給你。”
初卿也不問這衣服爲什麼披在她身上,她這人多餘的好奇心早就被生活的棱角磨去,有些事她也不想去拎得太清楚,就像她不喜歡插入寧嫣兒和他們一家的矛盾一般。
言司遠的目光頓時變得幽深,那股眉頭上積攢的不悅彷彿躥進了心房上,有些難受的堵滯,這種不悅不只是因爲初卿的反駁,還是因爲她臉上那種淡然,彷彿什麼都毫不在意。
而他那些鬼使神差的關心於她而言也不過是可有可無。
他偏過臉,終於也冷了面色,眉眼夾了幾分凌厲的傲氣,擡腳率先往外邊走去。
“走吧。”
初卿默不作聲地跟在他後頭,起初言司遠還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節奏闊步往前,他不想搭理她,走了好幾米遠才驚覺身後那小碎步的聲音不見了。
回過頭便見那嬌小的身影還在不緊不慢地挪着步伐,一點都不着急,反而顯得他有多氣急敗壞似的。
言司遠氣笑了,笑着笑着又是一僵,突然發現自己剛纔竟像是在跟初卿置氣一般,彷彿冷落了她就能報復剛纔從她身上碰的軟釘子。
他有些發怔,原本凌厲的眉眼此刻竟有些迷茫起來。
初卿沒說什麼難聽的話,他怎麼突然就沉不住氣了,可是剛纔看着初卿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竟比她牙尖嘴利時更讓他覺得刺目。
他一直以爲初卿就是母親來牽絆他的工具,陰險狡詐,滿腹心機,又時刻以他母親指令行事,所以他才這麼厭惡她。
而昨夜初卿來了醫院,應是受了母親的旨意來監督他們的,可她卻寧願自己在冰冷的走廊裡睡了一宿也沒有去打擾他和寧嫣兒的溫存。
早上一幕幕幫他圓場的畫面又從他腦海裡走馬觀花般閃過。
女人生氣時橫眉冷對的臉,惱怒時瞪圓的眼,憋笑時浮現的酒窩,還有剛纔的冷漠。
原本在牀上生澀得像死魚一樣的女人竟突然變得鮮活起來。
言司遠發現自己現在想起初卿,竟也沒有了當初太過厭惡的情緒。
他神色複雜地望着初卿,一時心緒潮涌,竟不知道用什麼神情來面對她。
初卿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男人目光深沉,沒了剛纔驟然而至的凜冽寒意,好像藏着些小心翼翼的不知所措。
“怎麼不走了?你不用等我,我會趕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