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他在我的手上,這句話自然是輪到我來說。”
郭北村板着一張臉,光是看着就感覺梆硬。
“可惜他現在在我這裡。”
老劉挑挑眉,雙手攤開,做出一副很無辜的樣子。
“你……”
郭北村整個人都在顫抖,手也在不停地顫抖。
他極力的想要剋制住自己衝上去打劉溫延的慾望。
但是,他不能打。
要是打了,會對出版社帶來負面影響。
絲毫不誇張。
到時候被人挖出來,然後寫上:震驚,一家出版社總編居然大庭廣衆之下大打出手……
他可不想成爲衆矢之的。
同時,劉溫延的脾氣也就這樣。
熟悉的人都知道的。
“好,我忍了。”
郭北村重重的吐出一口濁氣。
然後把抖動的手放在了桌子上面。
“你這是帕金森?”
老劉瞄了一眼那個行動緩慢並且還在微微顫抖的手。
不過,這句話剛剛吐出來。
對面郭北村的臉變得鐵青鐵青。
他……好像快要忍不住了。
誰來幫忙打死這個勞什子鬼東西。
這個嘴巴都能當迫擊炮了。
“其實葉懷瑾走不走不是我們說的算的,而是他自己的意願。”
老劉見着玩笑開得差不多了,也該談正事了。
畢竟人家爲了這件事情也是特地跑了一趟。
老劉也不唬他,反正就是有事說事,同時他也爲自己能夠早點認識葉懷瑾感到慶幸。
“之前陳熙也和這個……石鵬說過,葉懷瑾不是爲了錢而寫作的。
同時,他也不缺錢。
所以你覺得你能夠拿出手來打動他的條件是什麼?”
說完,也不等郭北村繼續說,老劉又接着補上了一句話:“你所謂的現象級?”
老郭是什麼人,同時劉溫延是什麼人,他們兩個都很清楚。
都是多年的老交情了。
說話的時候用不着那麼的客氣,反而客氣了就顯得有些隔閡。
所以老劉用這種語氣說話,郭北村也樂意。
“現象級,算是一種榮譽吧……”
他沉思了一下。
劉溫延沒必要騙他。
而且就算是騙他,也沒有必要用這麼扯淡的一個理由來搪塞。
但是……既然是作家,那麼至少對現象級這樣的一個稱號會有所在意吧。
他在來的路上了解過葉懷瑾這個人。
就如大家說的那樣,什麼信息都不知道。
唯一知道的就是人家還活着。
至於人家是男是女,家住何處,今年多少一概不知。
就感覺是一個神秘人一樣。
起初還以爲葉懷瑾就是那個從德者離職去遠歌的陳熙。
但是現在老劉這麼一說,就知道這和坐在老劉前面的那個女編輯沒有半毛錢關係了。
“現象級,只是我們追求的東西而已。
他,不在意的。
如果說的稍微過分一點,他就是無慾無求。
寫書,算得上是他覺得唯一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老劉知道郭北村肯定會說這句話。
這個也算得上是郭北村最後的底牌了。
只是很可惜,這張底牌對於葉懷瑾來說,是真的沒有一點點的用處。
就像之前老劉問他要過好幾次稿子一樣。
他總是那句話,他不想爲了寫作而寫作。
雖然這樣說的有些高大上,就感覺是空中樓閣,或者是聽偉人事蹟一樣。
但是,他在回答這個問題的時候……
他說他是爲了尋找那一抹藏匿在黑暗當中的光點而摸索落筆的。
之前不懂,然而在瞭解到這個人是如何來到世界上的時候,老劉就像是那個盤坐在菩提樹下數年時間的釋迦牟尼一樣大徹大悟。
沒有人比他更瞭解黑暗了。
有些時候,以至於他就是成爲了黑暗本身。
要是換做別人,可能都不會產生出要自我救贖的這個念頭。
試問。
他本身就是被世界所遺棄了。
那麼,他還會奢求得到什麼。
就像是愛情當中被狠狠拋棄,那麼作爲被拋棄的一方還奢求拋棄者給予什麼嗎?
就算是給予了。
那麼也會當做糟粕棄之一旁,終生都不會觸碰了吧。
當然,這個無法和愛情進行比較。
只是打個比方而已。
而葉懷瑾做的事情,就是被世界遺棄者還要嘗試着去接受這個世界。
他深陷黑暗,困於囹圄,心向天空。
阻止那些朝着囹圄走來的人,亦或者雙手把那些跌入黑暗的人托起,去接受光明。
至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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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會說,我就不上去了。
萬一你們還有誰掉了下來,我好在下面拖着。
要是問,那你不上去,你怎麼知道陽光的味道啊。
他會淡然一笑,用悲傷提拉着嘴角做出開心的表情嘆道:“沒事,你只要告訴我你見到的陽光是什麼味道的就好。
我聽聽就行了……”
此時,雲層微微露出一個洞口。
陽光從洞口滴落。
它在不斷的下落,同時也在不斷融化。
化開之後,暈盪開來,擴散出去。
他,此刻一定擡起頭,死死的盯住那個。
只是,剛到囹圄洞口的時候,正好全部融化殆盡……
深吸一口氣,可是什麼都沒有,有的只有周圍迴盪着他那一聲貪婪而又渴望的吸氣聲。
是的,什麼都沒有。
於是,他愣住了。
先擡起頭朝上看了一眼,上面很高,很遠。
又朝下看了一眼,哦,他就在最低處,好像也不能再深了……
沒事……
他也許會這樣鼓勵自己。
也許會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
還不夠?
還不夠!
確實還不夠!
下次,他想要聞到一點點的味道。
但是之前他說過,他要在下面拖着他們。
那麼,既然想聞到那個斑駁陽光的鐵鏽味,又想要拖住那些跌落下來的人們,所以只有一個辦法。
就是把這個坑給填上去。
只要他把用文字去鋪滿這個空虛的坑洞,也就沒有人會深陷其中了。
這些,也許,可能,一定是他的出發點。
這些話一直都藏在老劉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