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人。
這世上關於愛人的詞眼太多了。有人對愛情產生了希望,也有人對愛情產生了失望。
人們對愛情的失望是因爲人們參考了錯誤的愛情標本:世間多數人的愛情都是本能的或者是功利的,但也有純粹的。本能的愛情是男女之間在適當的青春年齡裡本能地互相吸引,這是一種純粹的自然規律,而沒有深層次的精神領域裡的和諧和心靈共鳴,它在暫短的時間裡擁有愛情的浮華,但沒有愛情的內核。而功利的愛情則是權利、財富渲染下的美麗假象。
愛情中並沒有痛苦與爭執,沒有比較和沮喪,沒有得到和失去,沒有經驗和執著的記憶,沒有剋制和縱慾。有的是純真的心靈,我們接近它便受到了它的信仰般的美的回饋。我們必然要佔有它,那麼我們必將失去它。它不能被佔有,只有在我們純真的時候融入它,成爲它的一個樸素的化身。
我們只需要一個我真愛的人和真愛我的人,在一起,我們的人生便圓滿了。然而能做到這一點,又非常的難。
當我們對愛情產生希望的時候,那就不再有痛苦,有的只有無限的歡樂。
老太婆說的愛人也許太過久遠,已不知道是什麼年月的事情了,但我能感覺到她滄桑的臉上寫滿了曾經對愛情的憧憬和嚮往。
“愛人……”
我呢喃着唸叨這個詞,彷彿陷入了一種奇妙的境地裡。
老太婆說:“誰都有愛情,不管是愛誰,都會愛上的,也許那份情是朦朧的,也許是轟轟烈烈的,不管如何,愛情總是讓人期待。但愛情如鮮花一樣,總會枯萎,或許是因爲另一半生命的結束而結束,或許又是因爲對方的背叛,總之總會結束的,如果我不是太糾纏與此,我也不會變成這樣。”
我點點頭,有些疲倦。
她繼續說:“你沒問,我也什麼都沒說,現在你可以問了。”
“我已經問過了。”我說。
“哦?
”她似乎是在笑,“你問了嗎,那我怎麼沒有聽見呢?”
“不管您能不能聽見,我都問過了,我只想知道我自己將來的路應該怎麼走,應該怎麼去規劃,應該怎麼去改變我的未來。我也不知道我是否能夠在這條路上繼續走下去,但是我知道我一定需要一個指引。我改怎麼辦?”
“對了,就應該這樣問,該怎麼辦,我想想啊,應該怎麼辦……”老太婆似乎又陷入了沉思,或者說睡着了,過了好大一會,她才說,“我差點睡着了,不知道爲什麼,一說到愛情我就容易犯困,其實吧,愛情就像是一鍋粥一樣,粥熬出來總是有人要去吃的吧,有人吃的鹹了,有人吃得淡了,但有人吃的卻剛剛好,也有些人覺得粥特別香,每個人的口味都不一樣的,這鍋粥在表面上看起來很好看,但誰也不知道粥的裡面是什麼,是花生米嗎,也有可能,是米嗎,也對,是水嗎,也沒有錯,每個人吃法不同口味不同,那感覺就不同了,但不管怎麼吃,這鍋粥都有一個特點。”
“什麼特點?”
“燙嘴。”她似乎是在開玩笑,“剛熬出來的粥難道不燙嘴嗎?很多人都吃過了,也燙了很多人,那些被燙嘴的人都在說‘哎呀哎呀,這鍋粥怎麼那麼燙,怎麼那燙啊’,其實鍋本來就是火燒的,那鍋裡的粥也是熱的咯,這是基本道理,每個人都懂,但不一定每個人都能體會到。”
“我不太懂。”
“我還沒說完呢,你怎麼能就懂了呢,其實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說什麼,神奇吧,很多人都說我神奇,其實我神奇在什麼地方呢,神奇和秘密加在一起就是神秘咯,就像那鍋粥,吃的人都覺得燙嘴,那就等着涼了再吃吧,可是等涼了,粥就不好吃了,可是這個時候呢,有一個人很餓,特別特別的餓,他開始的時候不知道這裡有鍋粥,等他來的時候,別人都已經吃過了,粥已經涼了,他吃第一口的時候,覺得這鍋粥真合口味啊,於是他就喜歡上這鍋粥了,注意哦,是喜歡上
了,而不是單純的只是覺得好吃而已。”
“我似乎懂了一些。”
“我還沒有說完了,你怎麼就懂了呢?”老太婆重複着她之前說的話,“等這個人喜歡上這鍋粥的時候,才發現粥已經沒啦,如果重新熬,也能熬出來相似的粥,但是和之前那鍋粥味道一模一樣的卻沒有啦。哎呀,你說我當年要是明白這個道理,我就不至於那麼慘了。”
“我全懂了。”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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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了,現在輪到我不懂了。”老太婆說,“人吶,就是迷迷糊糊的,有時候懂,有時候不懂,不懂的時候覺得自己什麼都懂,當懂了之後又發現自己什麼都不懂。”
“我徹底明白了。”我起身,“謝謝您,您怎麼收費的呢?”
“小夥子,愛情可以用錢來衡量嗎?”她問。
“不能。”我說。
“就是咯。”她把菸袋遞給我,“幫我裝點菸絲吧,我要那個透明瓶子裡的那種菸絲。”
我替她裝了點菸絲後,剛準備走,她又叫住了我:“別急呀,我還沒抽呢,你就走,你聞聞我這菸絲怎麼樣,我自己親手種的。”
我只要坐下來聞了聞,發覺這味道還挺好聞的,越聞越有精神,最後竟然精神抖擻,而這時候,我的腦子也驚醒了,也不再那麼昏昏沉沉的,突然的,我意識到我之前把她菸袋裡的迷丨煙弄掉了之後,她還是把我迷住了,她給我講了許多道理,我都聽了進去,像洗腦一樣,這個時候清醒了,我才知道她一直都在給我算命。只是她算的命是用現實來算的,而不是神神叨叨的。
“謝謝您。”我起身道謝,老太婆動也不動,和我進來的時候一樣。
出了門,王建軍立即扔掉菸頭,問我:“怎麼樣,算得準嗎?見到了嗎?”
我說:“見到了。”
王建軍鬆了口氣:“我就說嘛,準!”
我笑了笑,說:“是,挺準的。謝謝你,兄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