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論與訓(上)
送走皇后,趙不禍還要面對柳府、趙府一家子,她還欠解釋,大家是列位出席,算是給足了面子,可是總得讓大家明明白白不是?國宴一結束,王爺和儲君搶媳婦,這裡總有個道道,大家是聰明人,不黏着你問,而是等着你說。
一跨進門檻,就是十幾雙眼——看着,恨不得把趙不禍給看穿了,而柳舞雪坐在側位,微斜着身子,倚着几子,嗑瓜子,順帶雙腿優雅交疊,一副看好戲的姿態。譽兒看到小姐一副悠然自得樣,心道:小姐,你快趕上我啦!咱柳府幸災樂禍最近相當盛行。
要是讓柳舞雪知道譽兒是這付心思,她準得腹誹:小樣兒,還我趕上你?我要是兔子,你就是烏龜,你要是兔子,我就是狐狸精,不是我小瞧你,我們壓根兒就不是一個檔次,沒有可比性。
趙不禍咳咳清喉,趙永康那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峻臉,讓趙不禍不由得輕嘆——唉!
此時,一眼望去,老太君端坐上位,下側則是四位家長列陣。若老太君龐飛燕是那天帝,則下四位就是四大天王,琴瑟琵琶,八大王,王王在上,一個人佔兩兒,趙不禍與柳舞雪便是魑魅魍魎,四小鬼,鬼鬼在邊,一個人也佔兩兒,可惜有兩個鬼早就撤出陣營,於是只剩兩小鬼孤軍作戰,可不得從實招來。
“那個——”斷斷續續,吞吞吐吐,拖延術。
“說!”趙永康一聲斷喝,小鬼想要這招藕斷絲連,老子我就快刀斬亂麻。
“爹要問什麼?”抽刀斷水水更流。
“你說呢?”剪不斷理還亂。
“婚禮的事?還是其它的事?”裝糊塗,被子蓋頭整個悶,我什麼都不知道。
“都有!”想蒙?我是比干燒那狐狸窟——整個端。
趙不禍心道:爹真是老狐狸!
趙永康心道:羊披上狼皮,你也不是狼,不雷你個外焦裡嫩,我就不叫趙永康。
兩人彼此較量,眼睛你瞪我,我瞪你,明明紋絲未動,卻是電光火石。
“行啦!行啦!”老太君開口打斷道,“別一個是橘子,一個是蘋果,撐壞了眼皮,我的心累的慌,你們不嫌累,我可嫌累,你們不嫌酸,我怕胃痛,到底怎麼回事?細細說來,我可是洗耳恭聽,桃兒,還不搬椅子給少爺,你們幾個別站着,坐下來聽我孫兒講故事。”
趙遠柔看着娘八卦的心態又來了,心道:孃兒,我們的心是小鹿亂撞,已到極限,您是戰鼓雷雷,剛開始,咱們心率不是一個頻率,也就算了,咱們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是最好,您是生怕無事,嫌事不夠多,您是能者多勞,可我們想歇着呀!
龐飛燕可不管自己女兒想了什麼,人生得一樂且樂,明天的事,反正自己也年紀大了,天塌下來,高個頂着,自己個不高,愁什麼?真塌了,高個頂不住,到時大家都一樣,灰飛煙滅,就省了那要操的心了——更好。
趙不禍慢慢的理清思緒,就差捏着蘭花指,用京腔唱到:“奶——奶——,你——聽我說——”
“對於太子搶親,咱們本不該硬碰硬,可孫兒實在技窮,你們說,要把表姐送進宮裡,你們捨得?我可捨不得!雖說太子也算相貌堂堂,與表姐也算是郎才女貌,但皇宮是什麼地方?爹、姑丈你們能不清楚?那裡是戲場,你唱罷來他登場。”
柳御和趙永康點點頭,算是默認。
“太子娶表姐,那算是傾心,畢竟太子正妃至今缺着,可拉攏的意思太明顯了,若趙家有女兒怕趙家是第一選擇,而今趙家沒有女兒,可不得從柳府找,以後若是宮變,兵權是首要,有表姐爲質,趙家豈能袖手旁觀?當然這其中可能是皇上的意思,雖說,皇帝與爹有那麼點過往,但他更在乎自己的江山,他舍不下面子,讓太子出面也是合適的,爹雖一年老似一年,但哥哥們正年輕,有了姻親關係,哥哥們也不得不出力,如此太子儲位算是穩當,縱使王爺們有其他想法也不得不顧忌,前幾日上門求親的就有王爺們的帖子,咱們兩邊都得罪不起。”
衆人點頭默認,大家心裡都是知道的。
“不過怎麼也算把丞相給得罪了,昨兒,那一腳,也算是把趙府與相府擺到了檯面上,不禍也不得已,這裡先給大家請罪。”
“算了,不禍不要往自己身上拉責任,昨日,我可看的明白,是封尚那小子暗襲你在前,你若不踢開他,怕躺着的就是你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柳瀚道。
“謝表哥替不禍承情,這裡先謝過啦!但把大家至於風口浪尖,不禍雖無奈卻也有錯,這也是事實。”
“不禍,長大啦!爹也就放心了,我還有事跟你姑丈、哥哥們商量,累了一天了,大家都歇着吧!”
一家子慢慢散去,剩下幾個知情者留了下來,女人都是敏感的。
“不禍,你怎麼解決太子的事?他可不會善罷甘休!”趙遠柔道。
“是啊,姑姑,這回全亂了,真是山雨欲來風滿樓!趙家和柳家算是在劫難逃了,今天太子來求親,就是想用表姐爲質,牽制於我,真是一石二鳥好個儲君啊!不過皇后來得也真是時候,所以把這場爭鬥壓於無形。”
“是啊,皇后來得真是好時辰呢!不然這事就沒完了,你爹三年仗是打完了,可更多的仗還等着他呀,你這個搗蛋鬼把國家這渾水給攪得……,大家還是趁亂摸魚吧!”趙遠柔別有深意的說道。
國宴之後,不過一天時間,卻發生了多少事,外憂內患,那狄國雖是稱臣,可指不定哪日又戰亂紛飛,戰爭向來是政治的舞臺,有多少人用戰爭來實現自己的抱負,可是靜下之餘,是否想過,那炮灰的生活?興,百姓苦;亡,百姓亦苦。
門邊微微露出衣襬,來人雖說小心,終被人發現,“誰在那裡?出來!”,說話之時,一招擒拿手已扣住那人的咽喉。
“你這搗蛋鬼!”
待趙不禍細看,卻是,“老太君,你躲這兒做什麼?不會是偷聽吧?”
龐飛燕拿開不禍扣在自己身上的手,“鬆開!”又整整衣服,大步邁進屋內,邊走邊說,“老太婆我至於聽你們那點破事,沒有一碗飯多,還不夠我嚼,也對這幾年牙也鬆動了!”
“老太君你就別顧左右而言其他了,剛纔是在偷聽吧?”不禍又轉到疑問的中心,大有你想逃避事實,我這是十大酷刑,你敢不招?我這是天羅地網,你能逃的掉?還不快快從實招來。
龐飛燕看着不禍那副非招不可的表情,心裡有想法了,你想讓我招,我就死不認賬,想看我笑話,沒門!有門也不讓你進。
“不禍這是說的什麼話?奶奶我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我這是剛路過,然後被你發現,完全是巧合嗎!”
“是嗎?我怎麼看您老半天沒挪地!您老以前不是說自己的輕功了得,又是如何如何追匪人,如今千里追風,也變得元神出竅了?這種身外身的功夫,老太君您可不能藏私。”
龐飛燕被自家的孫女雷得夠嗆,心道:小妮子,有我的風範,可是現在我詞窮啊!靜下半天,猛不丁爆出一句,“我腿麻不行啊!”
說完這句,龐飛燕後悔呀,悔得腸子都青了,前提是如果可以看到的話,這話啥意思?明擺的就是說自己偷聽很長時間了呀!年紀大了,思維慢了,在孫女面前找這種藉口,有欠水準,發揮失常。
趙遠柔看着能言詭道的娘,竟啞口無言,不覺輕笑。這一日可真漫長!笑一笑緩緩情緒,娘從來都是這麼大智若愚呢!
龐飛燕朝門口喊道:“梨兒、蘋兒、果兒,人呢?老孃我要回房”,又對屋內的人道:“不理你們!”
門外的三個丫頭一聽老太君喊人了,趕緊進來伺候,扶着老太君。到了門口,龐飛燕回頭一笑,那意思是:敗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敗了沒有氣勢,看我把你們鎮住了吧!薑還是老的辣。
衆人待老太君走後,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