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斌走後的三四天裡,真的沒再給她任何消息,偶爾一條催她吃飯的短信也能堪稱‘奇蹟’。素素並沒有多想,可能他真的是忙吧。
爲了不讓自己太無聊、太枯燥,素素每天晨起會去一趟圖書館,在那裡呆上兩三個小時回來吃中飯,下午彈琴或者畫畫,她還獨自到超市買了水彩顏料。
日子過得有聲有色,她不再像是被包養的女人,而是像舊社會的大家小姐,每天做着愉快的事情!最開心的還是得知陳文斌的消息或者知道他要來,偶爾做飯的王媽也誇她,“素素小姐真有才華!”
每次她都是微微一笑,如果能讓陳文斌驚歎那纔是高興的事。今天恰巧週六,上午沒事素素去了一趟圖書館,雖然那天在飯館裡巧遇陳妻、還被她打了一巴掌,但那畢竟是意外,不能說明她失去記憶就不能出門。
如果一直悶在家裡,活許會瘋掉,也可能度日如年。
想到那一耳光,素素到現在仍然全身發麻,它不斷提醒她行走在外面要小心翼翼,不能招惹陌生人,更不能將自己尷尬的身份曝光在外。
不知道是不是走得急匆匆,還是心中有事,素素只想快點回到原來那個小角落,坐定下來沒有人打擾。就在這時,耳旁多了一個人的叫喚聲,“小姐,你的手帕掉了。”
素素一低頭,身旁一個人遞了一塊舊手帕上來,上面沾滿灰塵。
“這不是我的。”素素好言謝絕,擡頭但見身旁的人有幾分清秀模樣,個子不算很高,但長相斯文,一看就是高材生。
“哦,那不好意思,我看錯了。”身旁的人收回了手,將舊手帕搭在一束花上,讓它的主人來認領。
這個習慣素素看好,說明身旁的人很有修養,她一般對陌生人無話,擡腳向前行去,誰知剛剛那個人也跟上了她,並隨意搭話,“你是在這附近讀書嗎,這幾天我天天看見你,不過你讀的是文藝那一類,我在大學清修的也是這個科目。”
男孩跟隨着素素,似乎對她很好奇的樣子,主動打開話匣。
素素記憶消退,雖然時不時想起一點,但是不多。對方的問題她不能回答,但也擔心不說的話是輕賤的意思,只能側頭附和着,“我隨便看看,其實不懂。”
此時的素素看起來真是美麗異常,皮膚白皙,黑髮披肩,穿着淺灰色的上衣和白色的褲子,將她整個人村托地修長高挑。或許正是因爲這樣,所以才吸引了男生。
男生固然認爲對方是推脫的話,見素素不怎麼愛搭理人,只好回到原來的位置,但還是遠遠地打量女孩。希望能碰到可以幫助她的地方,這樣他們就能做朋友了。
顯然這個願望不能實現,因爲一上午素素捧着書本沒有跟任何人說着話,她那麼安靜,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這個時候只要對方能大聲說笑兩句,或者能用打個電話,證明生活中她跟別人息息相關他也就不求別的了,也就是因爲素素什麼都沒做,獨來獨往、人生像一張白紙一樣,又長得那麼秀麗所以才吸引了趙恆。來到圖書館他一直在注意她,連自己的正經事都忘了。
而素素纔沒有察覺到這些,一直看着手中的圖畫中,想將它們拷貝下來,回去好畫在水彩紙上。這也算是她每天必須的工作,與其說陶冶情操不如是在等心上人。
這天也不知看書看了有多久,素素的眼皮都發麻了,一看牆上的時鐘才知道過了餐點。她乾脆不回去了,在外面隨意買了些食品充飢,隨後又進了圖書館。下午放了繪畫上面的書,跑到‘文學’那邊一欄。
沒想到又碰到剛剛那個男生,因爲之前說過話,素素眼神示意了一下算做招呼,趙恆覺得這是個機會,主動介紹了自己的名字,又問對方。
素素知道知道的真名是叫‘曾瑤’,可現在的她跟過去不一樣,也很害怕有人將她跟以前聯繫起來,過了片刻才道,“素素。”
“很好聽的名字。”趙恆有一點點失望,因爲對方沒有告訴他全名。
“謝謝。”素素道完,拿了一本架上的《魯迅文集》走到桌旁去看。
趙恆也拿着自己的書坐到了她身旁,帶着驚喜地語氣問,“我很喜歡看這本書,你也對它感興趣嗎?”
“還好。”素素真的是話不多,她大概不知道先前的她就對魯迅文集感興趣,失憶後一切都沒有變。
可能是嫌吵,也可能是怕他們說話打擾了別人學習,素素沒看幾頁依依不捨放回了原架,換了一個位置看書。男生沒再跟過來了,做起了自己的事情,素素也沒往心裡去,大約到下午四點鐘她覺得肚子又餓了。可能是中午吃少了,也擔心王媽做好飯等她回來,素素還原了書本準備回去。
下階梯時意外地看到了那張舊手帕沒有了,也有可能是被它的舊主人拾走了。想到這裡,素素心情突然特別好,每一種食物都跟一個人相關,無論多久都不會遺忘,她希望陳文斌再忙碌也不要忘記她。
出來時,身上除了帶錢和鑰匙外其他都沒帶,她喜歡這種輕鬆、自在。如果身後沒有腳步聲的話,素素幾乎第一時間想的是圖書館裡的男孩,可當她回頭一望,除了人流車流什麼都沒有。
現在時間尚早,只要天不黑,素素就不怕。不過一直提防着有人靠她太近,人一走極端就什麼事情都做得出,所以很難叛亂一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
終於走到了家門口,素素的警惕心終於放鬆了下來,因爲樓下就有保安,她不信有人大半天會對她怎麼樣。
正思想着準備按下電梯,身後突然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巴,厲聲警告,“別說話,帶我去你家!”
素素後背已經起了一身冷汗,因爲這個人的聲音有點熟悉,很明顯不是圖書館的趙恆。素素不經意間瞄到控制她的那人手背上紋了一個英文單詞,拼起來正是曾瑤的‘yao’。
果然是她以前的男朋友來找她了,素素一個人感覺好害怕,她不記得過去的事情,所以不知道這個人是好是壞,是不是對她構成威脅。但只有一條,她不能帶他回到家裡,那樣她就慘了。
此刻她只希望電梯裡有人下來,能將她救下,但過了電梯電梯都沒有動靜,始終停在一樓。
身後的人見素素不肯配合,將她拽出了樓道口,打算拖進車裡再問話。在出大廈後門的過程中,素素猛然踩下對方的鞋,桎梏鬆了她趕緊跑了出去。
腳上是陳文斌上次給她買的高跟鞋,跟還算平緩,穿起來能走路。也正是這雙鞋幫了她,讓她成功逃脫帥凱的追蹤。
外面天色還不晚,但素素心裡卻很慌亂,不知道要找誰幫忙。她不敢將僅剩的時間託付給過路的陌生人,或者看門的保安,說不定話還沒說清楚,身後的人就抓住了她。而願不願意施救就是另一個問題。
她很想給陳文斌打電話,告訴他自己有危險,可沒有帶出來,這也是素素最後悔的一次。身後又響起了腳步聲,並且越來越近,素素知道帥凱就要趕過來了,她拼命地向圖書館的方向跑去。
剛好趙恆從裡面出來,看到這一幕下意識就起了英雄救美的念頭。
還沒等素素跑近向他呼救,趙恆已經一躍而起,在對方抓住素素的前一刻攔住了打扮花裡胡哨的男生。兩個人就這樣對街打了起來,趙恆明顯不敵對方,額頭已經起了一個大包。
素素還是害怕,跑到裡面去尋找管事的人幫忙,因爲她知道帥凱敢這樣抓她,一定有人在背後幫他,說不定還有團伙。
從圖書館裡出來,路上只剩下抹鼻血的趙恆,而跟他鬥毆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管理員見沒事了也就走了,素素從階梯上下來,幫忙撿起了書還給對方。看到趙恆臉上的傷真是過意不去,“謝謝你幫我,你的書。”
“不客氣。”趙恆揉了揉傷口,很高興能在此時幫助素素,跟她拉近距離,不過這件事上更讓他好奇,不知道剛剛追素素的人是誰?
將心中的疑問提出,也算是更一步瞭解對方吧,趙恆揹着身前的女孩吐了一口帶紅星的唾沫,“剛剛那人爲什麼追你,你認識他嗎?”
“我也不知道,走到門口才發現有人一直跟着我。”素素不想將前因後果都講一遍,太複雜了,同時還要牽連出陳文斌,就簡而言之地回答。
趙恆點頭,心中也算是清楚了,或許是因爲素素長得太美,有人要劫色也不爲怪。
素素見身旁的男生傷得厲害,好心地詢問一句,“你的傷勢怎麼樣,要不要到醫院包紮一下?”
本來趙恆也想拒絕的,不想當着素素的面表現地很‘娘’,不過他的傷也是因她所傷,對方應該會陪他去吧?這麼想着,趙恆也就答應了。
素素陪着男生找到最近的診所,醫生上了點藥,該包紮的都包紮好。出來後太陽已經西落,素素也該回去了,不過想着別人幫了忙又不肯讓她出醫藥費,只好說出請他吃晚飯的話。
恰好,趙恆也脫口而出,“要不,我們一起吃個飯吧,吃完我送你回家。”
這樣想着,他心裡小小的心願也算達成了。
素素也應聲答應,兩個人並肩朝飯館走去,不知不覺走到陳文斌手下的飯館旁,素素對那天的事情還記憶尤新,自然不想進去。
趙恆也沒有問緣由,隨意提了一句,“你應該不吃火鍋的吧?”
“都行。”素素不挑食,現在她要感謝別人,怎麼能生出意見呢?
“像你這種女生應該是吃素食長大的,不然怎麼會這麼清秀?”趙恆始終堅持自己的意見,沒有去旁邊的火鍋店,同時也誇讚了素素一句。
素素是驚訝的狀態,不過也沒接口,她不信一個陌生人能這麼瞭解她。還不是因爲她失憶後,變成這樣的?
兩個人沒再對吃的有爭論,同時走到了一家“漁湘館”停下來,隨後相視一笑。趙恆走上前,顯示男人應有的主動,“那就這家吧。”
吃飯時,作爲男生,趙恆一直很照顧素素,點她喜歡的菜,還要了啤酒和飲料。可素素沒吃幾口,也沒喝什麼,理所當然地趙恆以爲是素素太矜持,沒怎麼強迫她。
飯吃完,趙恆起身以上衛生間爲由,先一步結了賬。等到素素想結賬時,他開心地迴應一句,“這次算我請你吧,你要是過意不去下回再請回來也行。”
這正是趙恆的計謀,還想跟素素有進一步的關係,只不過不好意思明說。
素素也感覺難爲情,倒不是因爲趙恆對她有什麼,而是別人幫了忙她反而還欠着人情。沒說什麼話,兩人一起走出店外。
此時天色已經大黑了,按理說正好是趙恆送素素回家的大好時刻,可當他們一出去,一輛氣派的賓利車停在門口。
素素第一眼就認出是陳文斌的車,不用看車牌,一眼掃過去她絕對熟悉。而裡面正坐了一個人,不知道用什麼表情看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