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東與姚拉拉走後,陳文斌依舊留在醫院裡。
剛剛丈夫和辰東走到一邊時,李茉莉雖然在照料女兒,可眼神一直在暗暗觀察着他們。等人一走,她像是要查詢什麼問道,“剛剛你跟辰醫生遞了什麼過去,這麼神神秘秘的?”
陳文斌心情剛好一點,李茉莉又來了!她總是這樣,端着陳太太的身份濫用權力。
“跟你沒有關係,一點私事。”陳文斌只能這樣開口。
“又是跟那個女人有關的吧?”李茉莉忍不住自嘲一句。
當着女兒的面,陳文斌沒做聲,不想跟李茉莉吵起來。但結果對方還是不依不饒,一定要讓他老實交代。
聲音大得陳樂馨又以爲父母在吵架,張嘴就哭起來。
陳文斌只好過來一陣勸慰,李茉莉不敢再說下去了,也走過來叫馨兒別哭了。因爲醫生說過,患者哭鬧的話不容易恢復病情,皮膚也無法癒合。
李茉莉是極愛美的,又生的女兒,她當然不希望馨兒被開水燙傷留下疤痕,所以也很悔恨自己剛纔的行爲。
馨兒斷斷續續地哭着,葡萄般閃亮的眸子含着淚痕,突然小手指着爸爸道,“那爸爸親媽媽一下,我就不哭了。”
她大概以爲爸爸惹媽媽生氣了,而往常在家裡,只要她犯了小小的錯誤,爸爸媽媽就會抱着她親一下,表示不難過了或是安慰。
然而這對於陳文斌來說難度有些大,別說其她女人他不想動什麼念頭,僅僅因爲李茉莉的自以爲是和尋根究底就夠他討厭了,今天都不想跟她有皮膚接觸。但眼下在女兒的期望裡,陳文斌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她滿意?
這時,李茉莉也剛好走到了牀榻前,彎下了腰身,不管怎麼樣她都很期待,不經意撞了撞陳文斌的胳膊,提醒他就算是演戲也可以。
“爸爸……”馨兒再次發話,眼淚珠兒又快出來了。
這一急,陳文斌只好答應,雙手尷尬地沒有動,身子斜靠過去嘴脣剛剛觸到李茉莉的太陽穴就收了回來。只是短暫的時間裡,他卻覺得自己做了一件異常困難的事,心中也十分排斥和尷尬。
“哦,爸爸親媽媽了……”馨兒高興起來,拍着手掌。一旁李茉莉憐愛地摸了摸孩子的頭髮,當陳文斌吻她的時候她沒有一點兒不自在,反而覺得應該如此,只是不知道對方的感覺是怎樣。
這天,陳文斌跟妻子、孩子一起用完了晚飯,下午五六點鐘的時候收到瑤瑤的短信,問他回不回來吃晚飯?
陳文斌一看時間,才知道離平時吃飯的時間過了半個小時,這半個小時裡該不會瑤瑤還在等他吧?
陳文斌剛剛發了一行話‘我在醫院裡’,李茉莉就過來了,不想讓身旁的人看到以免李茉莉又喋喋不休,就收起來了。
陳文斌不知道短信已經發送了出去,依舊給女兒講着故事、聽她唱着歌謠。
李茉莉雖然狐疑,可終究沒有膽子再來詢問,也就坐到了陳文斌身旁親子互動。
……
別墅裡,曾瑤熱了一道又一道的菜,等着陳文斌回來吃。一般情況下,他都是五點半中到家,萬一有事耽誤也會提前給她打個電話,可今天的情況卻非同尋常。曾瑤等了許久,每一秒鐘都是煎熬,但是她又怕打斷陳文斌的工作,在六點鐘時終於給他發了一條短信過去。
旁邊曾璐璐早就等不及了,雖然她也想早點見到姐夫,可是不想時間這麼白白浪費。正準備發牢騷的時候,卻聽曾瑤收拾了一下碗筷,“你自己吃吧,我出去一會。”
曾璐璐也不問姐姐是去哪裡,反正是跟姐夫有關的,她肚子正好餓了,不去管他們自己剩飯吃。
曾瑤剛剛出門坐上計程車,天邊的顏色就變暗了些,路邊也颳起了狂風,好像隨時都有暴風雨。她不擔心自己沒帶傘,一顆心都掛在陳文斌身上,信息裡他說自己在醫院。曾瑤好擔心他出了什麼事情,僅僅只是那一句,她也要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要不要她照顧?
而此刻,馨兒所在的病房裡笑語聲聲,一家人玩着猜謎語、猜中指還有剪刀石頭布,誰輸了就捏一下誰的鼻子。陳樂馨很高興捏了爸爸媽媽的,李茉莉也捏了馨兒的,彼此之間更像是朋友一樣不再那麼拘束。
陳樂馨玩了一會肚子又餓了,不想一直呆在醫院裡,要出去散散心,“爸爸,我要吃肯德基,你帶我和媽媽去吧?”
陳文斌看一眼窗外,已有一滴雨水落在窗扉上,遠處更是雷聲滾滾。馨兒雖然被燙傷了,可四肢依舊活動,不過這個天氣怕是不好出去。
陳樂馨還在央求着父親,李茉莉卻是一口答應了,“去吧,醫院附近就有一家,很近的。”
李茉莉自己被困在醫院裡也是難受地很,早就想出去轉轉了,趁此何不緩和一下緊張的夫妻關係?
陳文斌經不住勸,同時也想到短信還沒有發送出去,他走到一邊打開了,叫瑤瑤自己吃飯,不用等他。
但此時曾瑤所坐的計程車已經來到了醫院門口,風雨太大,她又沒有什麼可以遮擋的,只能伸着一隻手臂舉在頭頂,勉強擋雨。不過根本不管用,下車之後,大雨很快將她的衣衫淋溼了。
下車前,計程車裡的司機還好心提醒曾瑤讓她找一個地方先躲躲,但曾瑤哪有時間躲雨?真想現在就衝進醫院,找到陳文斌。
也幸虧是她有這個決心,不然很難道他和妻子親熱的畫面。住院部樓下就停着一輛黑色豪車,不用辨認,曾瑤就能認出那是陳文斌的。
她站在雨中彷彿流着淚看到愛着的人抱着自己的孩子,身旁有嬌妻舉着一把打雨傘罩在他們頭頂。馨兒穿着病服,臉上的神情卻是興高采烈,一路叫着‘爸爸媽媽’。
這一刻,曾瑤竟然感覺不到疼痛了,或者說她毫無知覺了,可記憶裡還是陳文斌跟她朝夕相處、親密相愛的場景,一轉身就變了。
身上和頭髮上的雨水更多,如水柱一般傾瀉下來,如同一個人毫不吝嗇地舀了一瓢冷水潑向她。
車子發動了,再過幾分鐘陳文斌可能會看到她,曾瑤卻不想被他們看見。既然自己是個笑話就涼在一邊好了,在車子開過來之際曾瑤閃身到了院牆旁邊。背對着身,讓車輪上的雨水濺溼她的衣背。
陳文斌恍惚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但終究還是被馨兒的唱歌聲引到了別處,沒有去細想剛剛是怎麼回事。
曾瑤理了理溼了的發,乾脆就披散在肩頭,雨勢小了些,她打算自己打車回家。
但是一路上因爲衣衫溼的不像樣子,計程車都不願意停下,怕雨水打溼了座位。曾瑤一路走走停停,緊緊地握在手裡,只要她一個電話陳文斌或許會來接她,但現在她不想按下那個號碼。
就這樣一個人走到了天黑、走到大馬路上沒了一個人影,曾瑤才終於到大門口。最後一步實在太累了,她跌在階梯上,沒有人攙扶。
最後還是自己使力爬起來,越脆弱就越堅強,這一天也正好造成身子有疾的隱患,導致以後她大着肚子從樓梯上摔下來得了不孕不育之症。
用鑰匙開了門後,飯碗都收進去了,屋裡靜悄悄的。應該是曾璐璐睡下了,曾瑤也不去打擾妹妹,儘管上樓困難,她還是扶着欄杆上去了。洗澡時發現膝上紅腫着、摔破了皮肉,腿上也青了大塊。
她用熱毛巾敷了敷,洗了澡回到了臥室。
這一晚也不知道陳文斌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在樓下開了燈,看見客廳裡全是水印,不知道是曾瑤出去了。
剛好,曾璐璐聽到了門外車子喇叭的聲響,迅速爬了起來,開門詢問,“姐夫,你回來了?我姐呢?”
“嗯”陳文斌但見曾璐璐穿着薄薄的睡衣、披散着頭髮,看了第一眼沒再看第二眼,“你姐她不在房裡嗎?”
曾璐璐有些失望,若不是自己警醒她也聽不到姐夫回來的聲音,可現在他對她很冷漠!
“她說她去找你了,然後就出去了。”雖然是這樣,曾璐璐仍舊乖乖地答話,她覺得自己並不比姐姐長得差吧,甚至是更美,真不懂姐夫什麼欣賞品味、是不是木頭人。
曾璐璐還殘留着小心思,陳文斌一句話都不說,已經健步爬到了樓上,曾璐璐見此,只好把房門關上了。
曾瑤是十點半到家了,雖然用熱水洗了身,可依舊睡不暖和,整晚噩夢、嗓子乾啞。時而又熱得要命、時而又冷得要命,昏昏沉沉一直沒清醒過來。
陳文斌走到牀頭開了燈,看見房間地板上也都是水,才知曾瑤是真的出去了。現在是大夏天,雖然落雨卻依舊很熱,而瑤瑤卻蓋着一牀厚被子。
陳文斌很心疼,坐下來摸着瑤瑤的額頭,才覺她是發高燒了。給她換了一牀薄被、餵了一口溫開水,陳文斌來不及洗澡一直將曾瑤抱在懷中。責怪自己去了那麼久,而忽視了另一個需要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