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紗照已經拍了三套衣服,原計劃是五套,再加上新娘與伴娘的藝術合影不知還要弄到什麼時候,曾瑤本來不愛麻煩,可陳文斌卻認爲是人生大事絕不敷衍,現在好不容易有了解脫的機會,曾瑤要求,“不如我們先回去吧,處理公事要緊。”
陳文斌也正有這種想法,可曾璐璐才拍了兩張呢,聽到要回去十分不滿。仍舊央求着,“不行,姐,你得答應我你們結婚伴娘的位置是我的,不然我跟你們急。”
“好好好,都答應你、都答應你。”曾瑤也的確有這個意思,她朋友不多第一想到的就是曾璐璐。
這一回,曾璐璐總算喜笑顏開起來,不過她私心裡還是不相信姐姐和姐夫能結成婚,別說李茉莉不同意離婚就是逃走又復回的帥凱也不答應啊。
這一次回去之後,陳文斌探知了多方面的消息,也從司法所那裡得知李德全因爲經營毒品已經觸犯了法律。整個瑞康要瓦解,不少房產與商業要賠掉,甚至民警都查到了陳文斌辦事之處,生怕他們是一夥的。
爲了辨明身份,陳文斌去了幾次警局,第三次出來聽到了李茉莉精神崩潰的傳言,畢竟夫妻一場,他們共同度過了六個年頭,陳文斌在女兒的勸說之下決心去看看前妻。
這是唯一一處沒有轉讓的房子,也就是他們從前的別墅,陳文斌穿着單衣走進去,裡面只有一個保姆服侍,正是以前的王媽。
“陳先生,您來了。”
陳文斌點點頭,裡面並沒有聲音,可是他的心卻是惶恐的。老實說他並不想李茉莉變成什麼樣,因爲他們還有共同的孩子,馨兒還要母親來關心照顧。
但是看到的結果還是讓他失望了、擔心了,角落裡李茉莉蜷縮成一團,四月的天只穿着紅綢子真絲睡衣,頭髮凌亂而蓬鬆,兩隻手不停地搖晃顫抖。看起來就跟個瘋子一樣。
“爸爸——”陳悅馨正端着一杯水,試圖餵給李茉莉,擡頭就見到父親進來。
“我不喝、我不喝,誰也搶不走我的丈夫——”李茉莉手臂一揚就將玻璃杯打碎了,看到陳文斌進來惶恐地推開馨兒,抱住牀頭上的枕頭,從驚怒變得溫順起來,“老公,我想你了,你別走……我愛你,我很愛你……”
李茉莉碎碎語着,話音肉麻地能讓人起一層雞皮疙瘩,很明顯她將枕頭當成陳文斌了,陳悅馨被李茉莉推倒在地,手臂被碎瓷劃出一道殷紅的口子。但她卻覺不出疼痛,用心疼地眸子看看媽媽,又不知所措地望向爸爸。
前幾天馨兒就打電話給他了,說‘媽媽瘋了’的話,陳文斌只是不相信有那麼嚴重,以爲只是李茉莉精神失常在家裡亂扔東西。今天過來纔看清楚狀況是這樣,陳文斌先扶女兒起身,用棉絮抹上碘酒給馨兒止血,摸摸她的臉蛋,“馨兒長大了,懂得照顧媽媽了,不過你也要注意安全,不會的就讓王媽或着童阿姨做。”
在陳文斌給女兒上藥之前,童曉梓早就聽到聲音跟了過來,正端端正正站在旁邊,向陳文斌半鞠躬,同時也很心疼陳悅馨,連忙拉過她的手臂看看傷到了哪裡。
保姆過來打掃了垃圾,李茉莉還是竊竊私語,說的話又挺讓人尷尬的,不停地哄着枕頭睡覺。童曉梓這纔有理地伸手,“陳先生,到客廳裡坐吧。”
陳文斌接過了茶杯,牽着馨兒的手到了外面,其實今天他不是來敘舊的。只是看在女兒的面上過來看看李茉莉。
但馨兒以前的老師對他說話他也不能不理,只好坐下來喝完茶再走。
“陳先生你放心好了,有我在一定能照顧好馨兒的。”童曉梓最初是幼師,但是前不久李家貼出一個告示,想給馨兒找一位賢德智慧的保姆兼家庭教師,以此來好好培養陳悅馨。第二個原因也是因爲馨兒的父母忙於工作,平時對孩子太多疏忽,想多找個人陪伴她。並且當初出的價格是幼師的兩倍,只照顧這一個孩子是十分輕鬆的。童曉梓當即辭掉了工作,經過面試刷選成功做了馨兒的家庭教師。這裡面其實也不只是工薪的誘惑,還有一個關於童曉梓的私人秘密,這個秘密她誰都沒有說過,只有自己知道。
陳悅馨在原來的幼兒園就讀之時,童曉梓經過長時間的勘察發現陳文斌與李茉莉的婚姻有問題,而她自己又很愛慕陳,只是可惜一直沒有靠近他的機會。做了馨兒的老師後,陳文斌又忙於工作很少來看望自己的女兒,一般是將馨兒接過去住幾天,童曉梓還能滿足願望,不過總算每個月都能看見兩回。通常是她還來不及說什麼話,只是剛剛問了好對方就走了,像現在這樣坐下來談心的機會很少。
“謝謝你,有你照顧馨兒我就放心了。”陳文斌出自內心的感慨。
“這是我應該做的,就當馨兒是我的女兒。”以前童曉梓在這邊住宿李茉莉總是管得很嚴,嚴禁她談戀愛,養寵物,還有一些別的什麼,童曉梓都沒有計較,一切按李茉莉喜歡的模式照辦。沒想到剛來兩個月,時常壓制她的人就變成了瘋子。
陳文斌喝了一口茶,覺得聽着這話怪怪的,怎麼那麼多人都當馨兒是女兒?但她只有他一個爸爸,以後也只有曾瑤一個媽媽。除了來看望前妻,還有一件事陳文斌要跟女兒說,不過眼下李茉莉精神失常還不是時候,他希望馨兒不止接受曾瑤,還要做他們兩個的女兒。
“陳先生,聽說你開公司了,業績一定不錯吧,我很看好你!”只是這幾個字,童曉梓都是鼓足了勇氣說的,同時心中還砰砰亂跳着,不知道陳文斌會怎麼想?
“謝謝,公司一般,還在調整中。”陳文斌客氣又禮貌,說出的話讓別人猜不出什麼意思。
“哦”童曉梓捏着手指,很想找到一處陳文斌需要縫縫補補的地方,只可惜他的衣衫包括鈕釦都這麼周正,她挑不出毛病,只得遺憾道,“陳先生謙虛了,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儘管對我說一聲,曉梓定當全力以赴。”
再說‘謝謝’的話似乎就覺得乏味了,陳文斌心中是感激的,因爲他開公司的階段經常有很多人說要幫助他,現在童曉梓說的他也沒往個人感情上想。
“好,一定一定”沒說幾句話,陳文斌電話又響了,同樣還是忙於公事,他一邊站起身一邊跟童曉梓打招呼他要走的事情,“馨兒,你想爸爸的話,打個電話給曾老師,讓她來接你。”
陳悅馨點點頭,含淚跟父親送別。而這最後一句話落在童曉梓心裡卻不怎麼舒坦,她知道陳文斌是相當於離異的身份,可他身邊不只有李茉莉,還有一個叫曾瑤的呢。
聽說從當初到現在一直住在一起,曾經也因爲李茉莉的鬧騰分開過,可童曉梓不甘心啊。是她先見到的陳文斌,是她先愛慕的,可是那個人剛從泥坑裡救出來就掉進了另一個陷阱中。事已至此,童曉梓想也白想,卻也做不到放棄希望,總是希翼能跟眼前的人發生點什麼?
直到陳文斌的車開出老遠,看不見了,童曉梓還捨不得進屋。不過此時李茉莉又嗚嗚咽咽哭喊起來,不知道是頭腦清醒了還是更糊塗了,反正認清楚了剛剛屋裡來過的就是陳文斌。她將童曉梓看成了曾瑤,覺得她是來同她搶人的,咀嚼着枕套裡的枕花撲過來,“賤人,你敢打我老公的主意,我讓你不得好死——”
幸好童曉梓險險地躲開了,同時驚慌失措地喊,“王媽,王媽,救命——”
身材壯實的保姆拿了粗粗的繩子總算將李茉莉給綁起來纔不鬧了,童曉梓虛驚一場,牽着發抖的陳悅馨出了房屋,再這樣下去只能送進神經病醫院了。
陳文斌出來之後直接去的公司,眼看到了四月份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忙呢,萬一到了婚期,他還想請三天假陪瑤瑤去旅一次遊,就當蜜月吧。這個時候不做完,到了五月婚期近了更不好安排。
幾乎是在同一天裡,陳文斌得知李德全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別說他現在身體差、精神不好,還坐着輪椅,就是一個健康人也不見得熬過這麼久。現在他已經六十歲,再過二十年也就是八十歲,如果有命出來也活不長來了。
對於這,陳文斌沒什麼好遺憾的,他似乎成了鐵石心腸的人,雖然過去李德全並沒有苛待他,可就憑他拿父親做威脅這一點他們就不能好好相處了。所以陳文斌也沒有想過要去監獄裡看看李德全,然而第二天就有人傳出瑞康最高領導在監獄被氣死的消息。具體情況還不得而知,這也算是讓人惋惜的結尾吧?
時間一天天過去,離他們婚禮的日子越來越近,而陳文斌的員工人數已增至二十人,可謂‘小有楷模’。他並沒有沾沾自喜,相反還看得更長遠,總有一天會有第二個‘瑞康’屹立!
五月五日的前三天,陳文斌寫好請帖,分發給了員工和有生意往來的客戶,凡是能沾到邊的他都想到了,目的就是想給瑤瑤一場難安的婚禮。
地點安排在市裡最大的酒店,司儀、鮮花、婚服、地毯都到位了,然而婚禮的當天還是發生了事故。確切地說是跟李茉莉有關,當天清晨,童曉梓打開了電話,而此時陳文斌正在吃早餐,桌子邊上的兩人都很高興,連眼神都是甜蜜的。
越幸福越擔心容易出差錯,僅僅是一個鈴聲就嚇得曾瑤緊張萬分,生怕婚禮會推遲。
“沒事”陳文斌一邊勸慰一邊接起來,“什麼事?”
“是陳先生嗎”童曉梓的聲音在發抖,“李、李小姐她要跳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