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臺建成聽了,便酸了一下道:“得了,你說的這個少年是你吧!你在趙國所作的行徑,其實我一概知道!”世民聽了,便拿眼瞧了他一眼,繼續說道:“話說這美少年和這公主,從草地站起來後,便一路向着前方一密林而去……”澹臺建成聽了,眉頭一蹙,口中說道:“世民,我知道你喜歡她,可是你有必要這樣一一說出來給我聽麼?這件事的重點,到底是什麼?我要聽重點,其餘那些可以過的,請你一概不要講!”世民聽了,便有意逗他笑道:“皇兄,我這正說在緊要關口上,你怎可叫我跳過?”
澹臺建成聽了,只得悶悶道:“那麼你就快些講吧,我可還有許多事要做呢!”“呵呵……皇兄,其實我說這些,無非就是在告訴你,其實我和舒窈之間,只能算是過去的事情了!屬於我們的最好年華,其實已經過去了……即使再美好,也已經過去了……我和她,當然什麼都沒做……皇兄,其實我也挺傻的吧……”澹臺世民說道這裡,笑了一下,可心裡還是止不住的傷感。
澹臺建成聽了世民的話,方嘆息了一回,又鄭重說道:“世民!你要聽實話麼?我可以告訴你,其實我心中,對於趙舒窈是否處子,我已經是絲毫不關心的了!”世民聽了,一時納悶,他沉聲問道:“皇兄,這是爲何?”澹臺建成深深嘆息說道:“以往,那是我的狹隘,害了我,也害了她!我既然喜歡她,心中有她,我便不會在乎這一切!之前的事情,我一概都已經放下了!如今的我,只是一心求她寬恕!哎……我也不知是從何時開始,自己就已經喜歡上她了!若我能早些知道,我便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去逼她了!世民,你可知,如今的我,心中是有多悔?看來你並不瞭解我,我並不是那心胸狹隘的男人!我之前生她的氣,是因爲我以爲……她心中沒有我!”澹臺建成終於是絮絮叨叨地說出這許多話。
澹臺世民心中舒了一口氣,他抱着胳膊,對着他道:“行了,這該說的我已經說了!我也就要走了!”澹臺建成不禁問道:“世民,你這是要到哪裡去?”世民笑道:“有件事你想聽麼?我師父,原來就是嘉國的太子,他告訴我身世,卻也無意復國,只是去了我母親的墳塋守靈!我想……我也該去陪他一陣!”澹臺建成聽了,心中不禁一陣激動,他喃喃道:“你說的,是真的麼?哎……這都是咱們父皇那輩子的陳年舊事了!”世民便淡淡道:“不錯!我的師父陸離,心中早就看淡了世事了!還請皇兄不要去打擾他寧靜的生活!他如今只是閒雲野鶴,並不會對雅國造成任何的威脅……”澹臺建成聽了,沉默良久道:“我知道!”
於是他默默地看着澹臺世民離去。他今晚來尋他,竟然是告知這樣一件事的!他朝着世民的背影苦笑着搖了搖頭,他心中所在意的,哪裡卻是這個?他自詡不是多情之人,可是想到和舒窈的一番過往,心中還是不禁黯然神傷。他在贖罪,他在追悔,只是……這一切,她還會在意麼?
這幾日,趙舒窈見諸事安定,自是心情大好,倒是難得地在後宮,和抱琴一起,看着這些御花園內的花花草草。那園中栽種的好些海棠,如今已是開的芳香四溢的。趙舒窈隨手摘下一朵,放在手裡賞玩,嘴角邊不禁露出一絲笑意。抱琴見了,便笑道:“公主,我可是許久都沒看見你笑出聲了!”趙舒窈聽了,便說道:“趙國得以復國,我的心裡,當然開心!”說着,卻在擡眼之間,看見万俟化及,也往這御花園裡來尋她了。抱琴遂對着趙舒窈道:“公主,岐國皇上,來看你了!”說着,自己乖巧地退到一旁。
万俟化及今日無事,便欲進勤政殿來和她敘話,不料聽說她在御花園內,便也就趕着尋她來了。到了海棠樹下,万俟化及笑道:“舒窈,你這幾日總是這樣繁忙,我想找你,想和你說說話,都是未可得!今日總算是得了空了!我心裡總是擔心着,這見你的機會是越來越少!以至再也見不得了!”趙舒窈手裡拿着海棠,聽了便道:“化及,哪裡就如此!你便生出這許多感慨來了!你可是從小就生長在高原上的漢子!說的這樣纏綿起來了!”万俟化及聽了她這話,便拋開煩惱,低下頭,對着趙舒窈正色道:“舒窈,如今這雅國,已是上了軌道了!就算是沒有了你,也能照常運轉!我記得你曾說過,你並不貪戀權勢!如今趙國已經復國!那麼……你對於這個雅國,這個皇宮,還有什麼值得留戀的?不如都一一丟下,你……跟了我回岐國好了!”万俟化及是殷切說道,心中自是緊張等待着她的回答!
趙舒窈不是不知万俟化及在想些什麼,她知道他不離開雅國,不回到岐國去,就是爲了在這裡,殷殷切切等待她的回心轉意!他心中始終不曾對她放棄過!趙舒窈也屢次勸導過他,無奈万俟化及根本就是聽不進去,她看了看眼前這繁花似錦的御花園,覺得只有狠狠心,將他趕走了,他方纔會對她死心!因此趙舒窈便咬住脣,狠心說道:“化及,你對我的好,我心裡都是記住的!你幫我復興了趙國,我會一輩子記着你的情意!可是,你要我怎麼報答都可以,但是唯獨我不能跟了你走!”
万俟化及先前已是被她拒絕無數次,聽了這話,並不感到任何的意外,只是懇切說道:“舒窈,你總是左顧而言他!總是躲躲閃閃支支吾吾,那麼,請你給我一個直白的理由,究竟你不願意和我在一起,是爲的什麼?你放心,只要你說了出來,我是不會難爲你的!”趙舒窈低頭看了看腳下的碧草,終於狠心說道:“好罷!化及,你要理由,我便給你一個理由!那就是……我的心裡還有澹臺建成!我不願意和你走,是因爲我心中有他,這個理由,可是說得過去?”
說完這話,她的心裡也覺得難過不已,眼淚簡直都要掉下來了,万俟化及聽了,本以爲自己能承受得住的,可是聽了茱萸這樣的理由,心裡還是覺得說不出的難過,他……出現在她的身邊,始終是比澹臺建成晚了一步,難道僅僅只晚了這一步,卻就要錯過她這一生?這……對他也是不太公平吧!
他心有不甘,大聲說道:“舒窈!我不信,你這是在騙我!你的心中,若說還眷戀着澹臺世民,我聽了還相信幾分!可是你說你忘不了澹臺建成,這是在騙你自己而已!”趙舒窈見万俟化及已是失了態,遂有心讓他心死,她便加重說道:“化及,你愛信不信!反正,事實就是如此!我之所以屢次猶豫,就是因爲我還忘不了他,想回到他的身邊去!”万俟化及聽了,心口劇痛,他撫着胸口,喃喃說道:“爲什麼……爲什麼……我聽了你說的,心中是這樣的痛!舒窈……”
他難過的已是說不出話來了,趙舒窈不忍見他如此,只得狠心將身子轉過去道:“總之,事實就是這樣的了!我也不想講出來,只是我不願意……違背了我的心!”万俟化及聽了,不想在問她其他了,他低着頭,踉踉蹌蹌地出了這御花園,茫然朝前走,趙舒窈回了頭,見他如此,心中不由擔心,剛想張口呼喚,想想還是忍了下去。算了,就讓他這樣罷,他痛了這一時,以後會愉悅一世!對他而言,她始終是太過滄桑!
万俟化及出了這裡,本想回到自己的大營,可是他心不由己,走岔了路,竟跑到了趙舒窈住着的龍吟宮後的偏殿去了!他到了這裡,胡亂就走了進去,看着這偏殿之內,裝置素雅,耳中還能隱隱聞到陣陣的幽香,這香氣,倒是從趙舒窈身上傳來似的!万俟化及深深呼吸了幾下,看着和殿中,見前方有一案几,案几上還擺放着一壺酒,幾隻杯子,他心中鬱結無處可發,便走上前去,將那壺酒端起來,倒在酒杯裡,自己就獨坐在案几前,悶悶地喝起酒來。
這酒是南疆進貢來的橄欖酒,雖然清醇,可是喝多了,人也會醉!万俟化及哪裡想到這些,只想講這些酒都喝光了,借酒澆愁!他沉沉伏在案几上,口中還不禁喃喃念道:“舒窈……舒窈……你爲什麼這麼狠心!你知不知道,從我第一天見了你,我就開始暗暗喜歡你了……”他將這案几上的酒都喝光了,可是還覺得不盡情,他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還想在這偏殿寢室中搜尋,可還有沒有別的酒!
果然,他還是從牆壁一側的壁龕裡,尋到了一小瓶青梅酒!他心中滿意,便將青梅酒上的蓋子拔開扔了,咕咚咕咚都灌入腹中去。他不知道,這青梅酒若是在一個時辰內,和着這橄欖酒喝下去了,可就有類似於春藥之功效。他這剛一喝下去,便覺得渾身炙熱難耐,他看了看着四周,窗戶都是開着的,不免叫道:“來人,來人!”可叫了幾遍,就是尋不到一個宮人!其實這個偏殿,雖是趙舒窈的寢室,可是她勤於政事,大多數時間根本就是直接睡在龍吟宮內的書房的!是以這處趙娉婷爲她安置好的寢室,倒是很少安睡在這,差不多就是形同虛設罷!
偏偏事兒也湊巧了,此番趙舒窈只當万俟化及徑直出了宮,自己便也去了宮外,本欲想對着他解釋解釋,可想想還是算了,因她心中是另有要事,這幾天,聞着蕭遠山報奏,澹臺建成逃出了那地牢後,一直去向不明!她暗中派人尋了好幾處他可能落腳之地,也是沒有任何收穫!是以她心中真是懷疑起是不是有內奸,對他通風報信,是以她總是尋不着?一想到澹臺建成已經逃出了她的掌控,她就覺得害怕起來。是以這天晚上,她並不在宮中,而是一個人悄悄去了那青墨之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