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後。
長恭發現,每次當自己樂在其中某件事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
這半個月內,長恭的進步很快。從開始的悶頭幹活,到現在與所有人打成一片,每天笑笑鬧鬧。一起幹活一起吃飯,然後休息。當長恭脫去以前的行囊的時候,突然的發現,以前自己羨慕別人所擁有的一切,也沒有那麼難。
只是長恭以爲公孫冷雨事件過後已經沒有後續了,但是沒想在一個月後麻煩再來。
清晨,陽光普照大地。
長恭吃完早餐,愜意的抻了個懶腰,準備上工。
二十一世紀的人很少有人發現,清晨其實是一天中最舒適的時刻。或許是晝伏夜出的夜貓子,或許是身不由己的加班工作,許多人都巧妙地避開了清晨這個時間點起牀。
雖然這裡沒有手機,沒有電腦,也沒有那坑人的遊戲,但是長恭依舊過的很愜意。
原來那些讓人上癮的電子設備,也只是你沒有在合適的時機與地點扔掉才那麼的讓人離不開。
長恭悠閒地哼着歌曲,手裡的搖把不停地轉着。經過一個多月的工作,長恭的身體已經恢復了正常。剛剛發育的身體雖不健壯,但也能看出一些肌肉的線條。
長恭剛剛把水桶從井裡拎上來,一隻腳突然踹在了長恭的腰上。
長恭拎着水桶直接摔了個跟頭,水桶裡的水瞬間撒了長恭一身。而長恭若不是身手伶俐,恐怕直接就會跌進井裡。
“你媽逼。”瞬間起身的長恭罵了一句標準的國罵。
而在長恭身後的公孫冷雨哪裡聽過這麼粗俗的話,眼睛裡瞬間就被怒氣充滿。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殺了面前的癟三。”
這樣想着公孫冷雨瞬間就叫了出來:“癟三受死。”
“嗆。”的一聲手裡的劍就拔了出來,直指長恭刺了過去。
長恭心裡也是有些害怕的。打又打不過,誰知道這彪悍的女人會做出什麼事。就算是一不小心在自己身上捅一個窟窿,那也是極端的不值的啊。
更何況,去哪裡伸冤?
長恭有些疑惑,既然這個女人恨自己,爲什麼這麼晚纔來找自己的麻煩。其實長恭不知道的是,公孫冷雨在她的姐姐一個月的監督下,並且做了十足的保證不會再惹麻煩不會在報仇的情況下才被放出來。而這剛出來,就急匆匆的來找長恭報仇了。
園子的南面就是孫府的前院,裡面包括了主人雜役丫鬟住的房間以及正廳廚房等等相當多的部分,也更加的複雜。
長恭靈機一動,向着前院跑去。
長恭的身體靈活的穿梭在各種草藥與架子之中,公孫冷雨在身後緊追不捨。長恭在跑動的恍惚間,竟然有種小學時被女同學欺負的感覺。只是身後的這隻母老虎,更加的可怕罷了。
“高長恭。”
長恭聽見身後一聲尖銳的喊叫,那聲音已經沒有刻意的壓抑。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嚇得有種心膽俱裂的感覺。身後的公孫冷雨的那把劍竟然螺旋着飛了過來,長恭瞬間趴倒在地上,躲了過去。
長恭爬起身,憤怒值已經達到了一個臨界點,氣沖沖的走了過去。
走到了公孫冷雨的身前竟然發現公孫冷雨已經做到了地上,把臉埋進了胳膊裡。身體輕輕地抽泣着,顯示着此時的少女竟然在哭泣。
“你……”
長恭有些無措,怎麼追着自己追着追着自己竟然哭了起來。長恭試着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手掌輕輕的覆蓋在了公孫冷雨的肩膀上。
公孫冷雨哭着哭着,感覺到有人在安慰自己,竟然將自己的身體輕輕的靠了過去。
也許是不願想起,也許是已經遠離。長恭並沒有想到,此時的公孫冷雨得了後世的一種發病率越來越高人口飛快增長的病:“抑鬱症”。
這也許就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無奈吧。長恭輕輕的拍打着公孫冷雨的後背感受到公孫冷雨在自己懷中顫抖的身體,彷彿能感受到那身體裡的脆弱與無助,心情也漸漸的沉重了起來。
公孫冷雨擡起頭,看着把自己摟在懷裡的長恭,下意識地就想推開。可是又突然的,有一些捨不得。捨不得那懷抱的溫暖,捨不得那略微嚴肅牙關緊咬沉默的臉。
“自己這是怎麼了。”公孫冷雨的臉頰微微的發燙,一咬牙,還是用力的推開了長恭。
正在發呆的長恭被拉回了思緒,好久沒有感受過曾經的那種沉重的情緒。
“我---”
長恭的臉色也有些微微的發燙,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瞬間感覺自己飛了出去,
“媽了個巴子。”長恭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又罵了一句。也是才知道這個女人的恐怖威力,當日跟自己打的時候,那就像是在跟小孩子過家家。
長恭還沒有起身,公孫冷雨又瞬間衝了過來。狂風暴雨降落般的攻擊在長恭的身上,長恭只能緊緊地抱住自己的頭部與臉,免得牽累這兩個地方,沒辦法出去見人。
當公孫冷雨停下的時候,長恭的身上已經有了幾十個髒髒的腳印。
不過長恭倒是一聲不吭,雖然這女人的力氣比大多數的男人還要大好幾倍,這倒是讓公孫冷雨微微的詫異。這個男人,好像和其他人,不一樣呢?
“打夠了?”
當長恭感覺到已經沒有拳頭落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微微的轉了轉頭看着站在那裡發呆的公孫冷雨,眼神沒有什麼波動的問道。
“嗯。”公孫冷雨竟然輕輕的應了一聲。
長恭苦笑:“那我去工作了。”站起身,輕輕的拍動着身上的灰塵,長恭扭身準備離去。
“那個小女孩,沒事吧。”身後傳來公孫冷雨略微遲疑的聲音。
“沒事。”長恭沒有轉身,眼神微動。說完這句話,長恭擡腳準備離去。
“我想去看看她。”公孫冷雨在身後說道。
“好,跟我來。”長恭遲疑了一下,帶着公孫冷雨向着小小米的房間走去。
“咚咚咚。”兩個人來到小小米的房間外,長恭輕輕的敲了敲門。其實這半個月的時間小小米已經恢復的很好了,但是內臟的傷勢畢竟不是小傷。就算小孩子生命力頑強,也要修養幾個月的時間才能完全康復。
“長恭大哥嗎?進來吧。”屋內傳來小小米的聲音。長恭推開門,擡腿邁了進去,身後的公孫冷雨卻沒有跟着一起進去。
“冷雨姐姐也進來吧。”
長恭有些驚異的看着躺在牀上的小小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咳咳。”公孫冷雨假裝的咳了一聲,走進房間。正準備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公孫冷雨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冷雨姐姐坐吧。”躺在牀上的小小米露出了一個善意的笑容。
“謝謝。”公孫冷雨鬆了一口氣。
“長恭大哥不是還要忙嗎,快點回去吧。若是小福哥看見了,恐怕會罵人的吧。”小小米轉頭看着長恭,笑眯眯的說道。
“我?”
長恭有些啼笑皆非的指着自己,此時得心情有些想笑又有些悲哀。想笑的是自己竟然被這一大一小排除在外;悲哀的是有種自己的孩子爲了一塊糖就跟別人跑了的感覺。
“好吧。”
長恭翻了翻白眼,無奈的轉身就走。路過門口的時候輕輕的關上了門,木頭門的“吱嘎”聲帶起長恭心裡一連串的問號。
長恭回到了藥草園,繼續自己日復一日的工作。
中午的時候,長恭吃完飯路過小小米的房間,還能聽到裡面傳來公孫冷雨與小小米的笑聲。而到了晚上的時候,長恭打了一些飯菜,直接端到了小小米的房間。
長恭驚訝地發現公孫冷雨竟然卸下了男裝,一頭烏黑的長髮披散在腦後,眼神淡雅柔美的看着小小米與長恭。
長恭盯着公孫冷雨看了半天,不僅的想起那句“謙葭蒼蒼,白露爲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的詩句,公孫冷雨懷抱琵琶站在柳岸的場景下意識地浮現長恭的腦海。
也許是此時的長恭一臉“豬哥像”太明顯,竟然看的公孫冷雨臉頰微紅。
“咳咳。”小小米恬怪的看了長恭一眼,輕聲的咳漱提醒。
長恭也感覺自己此時的內心戲太多,這才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轉而又疑惑了起來。這一大一小,究竟在聊什麼竟然可以在這個房間呆一整天?長恭一邊啃着包子,一邊靜靜的想着。
“哈---”
公孫冷雨打了個哈欠,伸手捂了捂嘴,動作緩慢柔美:“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
長恭看着公孫冷雨的樣子,感覺與男裝下的公孫冷雨不僅外表,動作形態都是判若兩人,心裡不僅的有些驚歎於公孫冷雨的演技與修養。
畢竟想要變成男人,不僅需要外表上的轉變,還需要內心的對自己身份的轉變與接受。而不管是男裝下的公孫冷雨,還是褪去妝容下的公孫冷雨,都能把自己的氣質與行爲控制得恰如其分。雖然依舊是穿着男裝,但竟然讓長恭感受到非常的維和。
長恭甩了甩頭,趕緊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甩出腦海。
看着公孫冷雨又開始在自己的臉上塗塗抹抹,一會的時間竟然又恢復了少年的摸樣,感到十分的驚奇。
送走公孫冷雨,長恭眼神灼灼的轉向了小小米,一副不說實話不罷休的樣子。
“小米,跟長恭大哥說實話,你都跟那個女人說什麼了。”長恭在這個小孩子面前也是比較放得開,以“長恭大哥”自居到也心安理得。
“那女人?”小小米翻了個白眼,直接翻身躺到牀上躺屍,不理長恭。
長恭瞬間像是霜打了茄子,有些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