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風兒,甚是喧囂啊。”
一個穿着戲袍的身影,坐在搖椅上,面對着風吹草動的大地,忍不住感慨道。
他的身後,幾道身影正忙碌的收拾着戲臺下的板凳,聽到這句話,末角疑惑的開口:
“師傅,今天的風還好啊,前兩天的風才大吧?”
“哼,爲師的深意,豈是你們這些小年輕能理解的?”戲袍身影慢悠悠的晃着搖椅,“到了爲師這個境界,一字一句都蘊含天地道義,可謂是字字珠璣,其中的深意啊,那可是多少人窮盡一生都……”
“師傅,擡個腳。”一旁的白衣年輕人拿着掃把,認真開口。
師傅:……
他一邊無奈的把雙腳擡到半空,整個人倒在搖椅上,一邊繼續說道,“如玉啊,爲師在講述天地道理的時候呢,下次還是不要打斷爲師,畢竟這些東西,爲師也是很少跟外人講的,你們要是能參透其中些許,那就……”
“知道了師傅。”被稱爲如玉的年輕人認真的點頭,“你的腳可以放下來了。”
“……好的。”
“大師兄,我這裡已經收的差不多了。”末角拍了拍雙手,向這裡走來,“你這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我也掃完了。”
“話說回來,今天一共也就只來了兩位觀衆……而且似乎都沒有慧根,不到五分鐘就睡着了。”
“我早就說過,應該給他們備一點零食小吃,也許這樣能多清醒一會呢?”
“……大師兄,我們自己都快吃不上飯了,哪裡還有錢給他們買小吃?”末角無奈搖頭。
“……”白衣大師兄陷入沉默。
“你在想什麼?”
“老四,你說……表演胸口碎大石能掙錢嗎?”
末角打量了他幾眼,“大師兄,你這身板還是算了吧……要不,讓三師兄去?”
遠處,一個身形高大的身影微微一頓,默默撫了撫衣袖,背對衆人,高冷且威嚴的回了一句:
“哼,譁衆取寵……吾不與爾等爲伍。”
大師兄與末角長嘆一口氣。
“無妨,沒有慧根就是沒有慧根,哪怕拎着眼皮讓他們看完全程也沒有用,你們只管好好演出,其他的順應天意就好。”搖椅上的師傅不緊不慢的開口。
幾人對視一眼,低頭應道:“是。”
日漸西斜,遠處的小鎮已經炊煙裊裊,這片無人問津的荒地,也一點點被黑暗籠罩。
“我最後再去清點一下道具,畢竟明天還得演一場,要是丟了就麻煩了。”末角看了眼凌亂的戲臺,轉身往臺後走去。
白衣大師兄站在搖椅旁,看着逐漸沉入地平線的落日,輕聲開口:
“師傅,明天我們還是在這演嗎?”
“對啊。”
“可是這個鎮上,應該沒人會再來看了吧?”
“爲師說了,一切隨緣……也許這座鎮上並非沒有有緣人,只是時機未到呢?”
“……”白衣大師兄沉默片刻,“您確定,不是因爲您懶得搬戲臺嗎?”
師傅微微一震,瞪了他一眼,“哼,如玉啊如玉,你這是什麼話?爲師在你心裡就是這種懶人嗎?”
白衣大師兄認真點頭:“是,畢竟平時我們幹活的時候,您都是在一旁看熱鬧。”
“你你你……”
師傅氣得扇風的手都加快些許,風呼呼的吹着他的頭髮,“爲師這叫以逸待勞,再說了,不搬戲臺不也是爲了你們好嗎?搬來搬去多累……別說了,我們就得在這裡連演三場,除非,天意要趕我們走。”
白衣大師兄無奈的點頭,就在他準備離開之際,一旁的末角匆匆忙忙往這裡跑來!
“師傅!不好啦!”
“什麼事,慌慌張張的……”
“好像有人舉報我們非法演出,有城管……不是,有警員往這裡來了!!”
“什麼?!”
師傅蹭的一下從搖椅上坐了起來,“我就說下午那個觀衆鬼鬼祟祟的,一看就沒什麼好事!”
“快!快搬好戲臺!我們撤!!東西一樣都不能落!”
大師兄:???
“師傅,你不是說……”
“還說什麼說,被抓到是要交罰款的!快!幫忙去!”
三位弟子匆匆忙忙的拖着戲臺的東西,連夜從荒野裡逃了出來,像是路邊被城管攆着追的小吃攤,一路狂奔數公里,才滿頭大汗的停在無人的角落中。
“師傅……我們接下來去哪啊?”末角擦了擦額角的汗水,忍不住問道。
師傅拍了拍戲袍上的灰塵,目光看向某個方位,許久後,無奈的笑了笑,
“天意如此啊……”
“什麼?”
“走吧,我們去柳鎮。”
“柳鎮?那地方離我們好遠,快跨過小半個界域了吧……爲什麼要去那?”
師傅的嘴角微微上揚,
“自然是因爲,有好戲能看。”
……
夕陽逐漸沉入大地,昏暗的河流沿岸,一隻手突然從水流中鑽出,死死的抓住一截凸起的石頭。
“呼……呼……呼……”
畫傘匠溼漉的頭髮探出水面,大口的喘息着,臉色蒼白無比。
他咬着牙,一點點從水中起身,整個人像是死魚般躺在岸邊,陣陣微風拂過沿岸,柳枝在他的上空輕舞,街道上安靜的只剩下他的喘息與咳嗽聲。
“031號,林溪,收到請回復!”
“林溪!!收到請回復!”
“你還活着嗎?林溪?”
接連的聲音從他懷中的對講機傳出,在水流的浸泡下有些斷斷續續,
林溪躺在地上,緩了好一會纔將其掏出,虛弱的開口:
“……我還活着。”
“你請求的四級支援已抵達,請確認敵人是否已經死亡?”
林溪腦海中浮現出剛纔的畫面,嘴角微微抽搐,他拿着對講機,罵罵咧咧的開口:
“……他?他在墨雷中央都沒被劈死,我差點被餘波給震死了……幸好最後我掉進了河裡,順着水流逃了出來……”
“媽的,那麼劈都劈不死!他究竟是個什麼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