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凌是抱着打大雁的心思去的。
結果大雁沒打到,碰到了難得一見的希罕場面。
他帶着兩虎剛走到附近的楓樹林就聽到一陣陣急促的‘嘎嘎’和‘昂昂’的叫聲。
同時還伴隨着嘈雜成片的拍打翅膀聲。
以及時不時一聲噗通、嘩啦啦的落水聲。
他還以爲是那些來拍攝丹頂鶴的人不懂規矩嚇到丹頂鶴了呢。
就連忙穿過楓樹林走下去看。
剛來到湖邊,就看到寬闊的湖面上,一羣優雅的羽衣仙子,與一幫同樣優雅的大鳥激烈的打鬥着,互相扇動翅膀,大叫着嘴巴兇狠的互啄,你來我往,互相相讓,羽毛在水面亂飛。
竟然是一羣天鵝跟丹頂鶴打到了一起。
陳凌看到的第一眼也有點呆住。
自己是來打大雁的。
天鵝可不敢打啊。
山中湖對面竹林擺着拍攝機器的幾個人鬼鬼祟祟的也不敢亂動,但陳凌分明看到他們臉上的興奮之色。
他們這一趟何止是不虛此行啊,簡直是碰到大收穫了。
看到陳凌揹着槍,帶着老虎的,以爲他來湖邊打鳥的,急急忙忙的衝他比劃,讓他不要打擾湖面上兩種大鳥。
陳凌撇撇嘴,衝自己身旁望着湖面,眼睛直勾勾的阿福阿壽揮揮手,讓它們自己去山林找吃的去。
自己就悄悄的繞到湖對岸的竹林,問了問這幾人啥情況。
這一大幫天鵝啥時候來的。
他們這邊不是沒有來過天鵝,前兩年就有過一次,但是吧,還是少見。
這些人就告訴他是中午來的,在這裡嬉戲了很久,然後這羣丹頂鶴就突然從天而降,衝過去就打。
他們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丹頂鶴的羣體規模擴大了一半。
加上丹頂鶴跟天鵝爭鬥的這種奇景,讓他們一陣興奮,顧不得下山吃飯就在這裡守着拍攝起來。
陳凌陪他們在這等了一會兒,沒多久,那羣天鵝就被驅逐出境了。
不用多說,這丹頂鶴把山中湖當成了它們的專屬領地。
在它們自己的地盤上,任何闖入的禽類都會被它們趕出去。
這也難怪陳凌前些天從這裡路過多次,都沒有看到過有大雁羣停留。
就是有大雁落下,也會被丹頂鶴們趕跑的。
得知守湖待雁行不通,陳凌就不在這邊乾等着了。
趁着天色還早,就喊回來阿福阿壽,帶着它們去山裡狩獵去了。
養老虎就是這樣。
它們雖然不至於一天三頓的吃。
但一天一頓肉,那飯量也超乎一般人的想象。
每天給它們準備食物那是必須要做的事。
好在陳凌是樂在其中。
今天兩隻老虎的收穫同樣很不錯,合力抓到一頭大赤麂,絕對一百斤以上。
阿福阿壽兩個大快朵頤一番。
剩下的殘骸,陳凌就讓它們叼着,回去喂狗。
進山一趟,回到家正好四點多,將要五點鐘的樣子。
陳凌回去簡單洗了洗,就去王來福家。
到了本來是該燒菜了,但陳凌總覺得心裡不大舒坦。
就對着人堆裡吆喝:“今天晚點開飯,他奶奶的,小超,你去把放在你家的攔兔子網找出來,插麥地裡,明天起早扣大雁。”
“得了,看這架勢,富貴又又又又沒逮到大雁……”
人羣頓時轟的一下,笑成一團。
“富貴你不能這樣啊,你逮不到大雁,又不怪俺們,咋讓俺們跟着餓肚子,明天得給俺們弄頓硬氣的。”
“快別逗富貴了,他惦記大雁好幾天了,死活吃不上,正沒好氣哩,你把他惹惱了,以後吃席沒你的份。”
“……”
陳凌臉上一黑:“狗日的,你們少笑話人,今年的大雁賊滑溜,有本事你們去打,打到了我提着好酒過去。”
“完了,完了,富貴真生氣了。”
人們這下笑得更歡。
都知道陳凌這是真的真的真的被那羣大雁給逼急了。
不然根本不會把攔兔子網拿出來。
管事的王來順壓了壓手:“都別笑了啊,小超你快去拿攔兔子網吧,去晚了一會兒你富貴叔不給咱們燒菜了。”
“誒,俺這就去……富貴叔,你也來吧,咱們直接把網拖麥地裡得了。”
“行,咱們把網布上,這次搞個大的。”
陳凌吐了口唾沫,踏馬的,一隻大雁也沒打到,今年真邪了門了。
比釣魚空軍還邪門。
空軍好歹知道水裡是有魚的,這大雁他都連着好幾天沒摸到蹤影。
只看到滿麥地的大雁糞。
奇哉怪也。
所以陳凌決定來個狠的。
用網來扣大雁。
他本來是想着弄幾個抓野雞的套子跟夾子,後來一想,大雁是成羣的,這羣傢伙力氣賊大……
比家養的大鵝力氣還要大得多。
不管的夾子和套子都不穩妥,它們到時候會齊心協力掙脫的。
縱然在掙脫過程中有被重傷的,那也概率很小。
所以還是用攔兔子網吧。
攔兔子網是當初他跟山貓拿回來的那些鬥狗場的大網。
秋收之前,他在山腳下網兔子來着。
後來王文超他們幾個小年輕的,看到那次趕出來的兔子比較多,足有幾百只,覺得很過癮。
就向陳凌把網借過去了,到處網兔子。後來他們抓的雖然沒陳凌那次那麼誇張,但也是基本上每天都有收穫。
野兔子用網好抓。
而大雁,用網是另一個抓法。
就像陳凌說的去扣大雁一樣,是用網扣。
先把攔網撐展開,鋪在地面上,在麥田鋪好,像是佈陣一樣。
整個的一大片都是。
陳凌他們帶回來的網又足夠大。
在大雁常去的麥田,把網全部鋪展開了之後,等大雁羣落下來……
人去把網一扯,再翻過來一扣。
一張大網罩下來,那大雁羣再怎麼機警,也要被扣住。
一幫年輕小子興致勃勃的跟着陳凌和王文超在麥田裡四處撒網。
大雁落在哪邊網的附近就抓哪邊的。
還不信了。
“富貴叔,你快過來看,這是咋回事?”
在另一邊,陳大志家的小子領着人佈網,忽然發現了什麼,揮着手喊陳凌過去。
“什麼東西?”
陳凌大步走過去,就看到在一處長長的土崗上,麥田與泥土相隔的地帶是一地花花綠綠的羽毛。
有硬實粗長的翅膀羽毛,也有短小的羽絨。
“這是死了只大雁啊,也不知道被什麼東西逮到的,把這毛撕扯的滿地都是。”
陳凌四處看了看,各種足跡沒看到,剩下的骨頭也沒看到。
吃骨頭吃這麼厲害的,肯定不是山狸子之類的了。
“應該是狐狸吧,土地廟後邊有一窩狐狸。”
陳凌想了想,說:“啃得這麼幹淨,不是狼就是狗,再就是狐狸……”
“這麼說,富貴叔你撲了空還是起得不夠早。”
王文超笑道,“別的東西就能逮到。”
“好啊,你也笑話我是吧?”
陳凌伸手在他腦袋上打了一下。
鬱悶歸鬱悶,他也清楚,這大雁不是在跟人打游擊,而是偵查得比較謹慎,只要附近有人,它們是不往麥地裡落的。
想到這裡,他忽然眉頭一皺。
狐狸爲什麼能過來逮到大雁呢?
心裡忽然有了一個想法……
“嘿嘿,富貴叔今晚跟俺們一塊守夜吧,到時候再把黑娃小金兩個喊過來,讓它們放哨,有動靜咱們就出去收網扣大雁。”
“你說得對,我就是這麼想的……走吧,先回去吃飯了。”
陳凌到處看了看,綠油油的麥田裡,攔網布得四面八方都是,心裡的想法也沒跟他們說,就一聲不吭的跟他們回去。
畢竟他這個廚子還是得早點把晚飯做出來。
晚飯簡單,酸菜魚做起來相當快。
酸菜魚好了就是雜魚鍋子。
豬頭也燉上了。
他這豬頭搞得也有點講究。
是先用油炸過再去滷的。
油炸去豬腥味。
而這時候也不用擔心耗油多,豬頭肥肉也多。
半鍋油炸過豬頭之後,不僅沒少,反而多了些。
後面燒菜都可以用。
不出意外,作爲晚飯的酸菜魚也得到了一致好評。
慢慢地夜幕降臨。
這邊還是很熱鬧。
很多漢子久久不回去,打牌下棋各種玩耍。
除了等雜魚鍋子,就是嘴饞陳凌滷的那一大鍋豬頭。
過油一炸,顏色都是金黃的,看着就流口水。
他們那裡捨得走。
就是不守一整夜,也得嚐到這噴香的豬頭肉了再回去睡覺。
不僅他們,還有很多小娃子再跑來跑去。
睿睿也在,他現在不扮大灰狼了,而是扮大老虎,原因是大家都說他們家的老虎厲害。
小娃子之間的溝通大人是不理解的。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睿睿就知道了老虎比狼厲害。
奶聲奶氣的嗷嗚叫着,張牙舞爪滿院子追人。
黑娃兩個也緊緊跟着他跑,老老實實的執行自己兩個的帶娃工作。
“叔爺爺,豬頭肉還沒好嗎?俺又餓了。”
小森玩累了,一蹦一跳的跑到陳凌跟前,仰頭看他。
“豬頭肉早着呢,餓了你咋不去吃雜魚鍋子?”
“嗯……不想吃,在你家吃過好多次了,俺沒吃過你燉的豬頭肉……”
他一說,好多小娃子肚子也跟着咕咕叫,跑到陳凌跟前問他豬頭肉啥時候好。
“嘖,這羣娃子,可讓富貴給慣出來了,別人都不敢催富貴哩,他們在富貴跟前一點也不憋着。”
“那可不是嘛,俺家娃子在富貴跟前,比跟俺這個親老子還親哩,在家也是張嘴閉嘴富貴叔,說他幾次也沒用,真沒法說,好在這些娃子都是這樣。”
“哈哈哈,那你去哄他家睿睿啊……”
“你這不是扯蛋嘛,富貴會擺弄吃的,也會擺弄玩的,睿睿能看得上俺家那點東西?俺可哄不住。”
這邊正說着,那邊的陳凌已經哄好了吵嚷着要吃肉的娃子們,領着他們去院子門口昏黃的電燈下邊,剝開一個個二踢腳的外皮,倒出來炸藥,挖上小坑,帶他們玩不炸響只冒火光的炸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