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天色已晚。
景陽岡打虎又是夜戲,打光什麼的自然就比較昏暗。
而兩隻老虎呢,是按照誰當天的表現好,狀態好,就選擇用哪個當老虎演員。
所以是一隻老虎上場,另一隻在旁邊跟着飼養員他們玩耍。
當時就在拍攝過程中。
陳凌一身古裝武松打扮,騎在阿壽這個公老虎身上,把它的大腦袋摁在地面,口中悶聲喊一句:“撓。”
阿壽就聞聲而動,一邊吼叫,兩隻前爪一邊瘋狂撓坑。
這是景陽岡打虎的名場面。
陳凌誘導着兩隻老虎玩耍過多次,現已能熟練做出對應的動作。
甚至是一撲一剪,也可以做出來了。
因爲這會助長它們的野性和兇性。
這是人能做到的?
在野豬衝過來的時候,不僅不躲避,還一躍之下,跳到野豬背上,這真是把人都看傻了……
但動物園的老虎,在這個年代,一般是不會主動投喂活物的。
丁海東旁觀了幾次打虎戲之後,也老往老虎那邊跑,和老虎套近乎。
很多人不知道。
但是也只能打一槍。
陳凌拿出加了佐料的生肉誘惑,它們也只是微微擡頭把生肉吃下去,然後繼續埋頭去吃野豬。
雖然他帶着人來村裡之前就跟人叮囑過。
完全是沾了電棍的便宜。
丁海東擦擦冷汗,踢了倒在血泊中的野豬一腳:“這大塊頭衝過來的架勢,小樹都能撞斷,人可挨不住。”
那野豬剛被電棍襲擊,前腿的腿彎後邊又被刀捅了,又麻又痛之下,當即嗷的慘叫一聲,依着慣性向前衝了兩步,便“噗通”一下栽倒在地。
趙天霸和周衛軍等人紛紛問怎麼了。
陳凌搖頭嘆了口氣,虎口搶食,在不能動用洞天的情況下,連他心裡也沒底。
“撒開,快撒開。”
又對馴獸員道:“幸虧是拍完了,咱們明天就能回去,不然真得提心吊膽的。”
那大爪子給他一下,總覺得就是鐵布衫、金鐘罩也得破開。
陳凌只好先從身後抱住阿福的脖子,想把它拉開,結果這傢伙嚐到了新鮮溫熱的血液,死死咬住野豬不肯放。
陳凌四人陪着老虎在最前面,想完全躲開已經不可能。
這頭三百來斤的大野豬就轟然倒地。
還沒維持兩秒鐘,就聽身後響起悶悶的低吼聲。
幾位女同志也是臉色發白,“原來老周講的都是真的嗎……”
他們這才明白陳凌喊他們快散開是什麼意思。
一頭豬,就算是野豬,聽着也不如狼啊老虎啊豹子啊來的嚇人不是?
所以這頭野豬毫不猶豫的就衝了過來。
連腦袋都被阿福啃得面目全非。
那傷勢當時他還注意到了的,很新鮮,在向外滲血。
回到陳凌身旁撒嬌打滾,舔爪子。
陳凌夜視能力十分強,緊隨着阿壽過來後,一眼就看到是一頭野豬跑了過來。
小李和那個馴獸員兩人也是臉色一變。
更別提受傷的野豬了。
和他一起的馴獸員,很是機警,已經去翻工具包裡的電棍與麻醉槍了。
這是最糟糕的。
至於其他人就更不敢上了。
至於陳凌拿下這頭野豬。
還以爲他那‘一豬二熊三老虎’也是故事一樣的。
當然,肯定不會用多大力。
卻是沒注意到,在另外一處山坡上的密林當中,有一雙雙綠油油的眼睛在晃動。
有句話他沒說,陳凌家農莊那麼多家禽和牲口呢,萬一兩隻老虎見了血知道了這些東西能吃,去撲咬咋辦。
“嘿嘿,這場打虎戲拍的,還有彩蛋呢。”
卻聽‘吩兒’、‘吩兒’兩聲豬叫,那頭大野豬已經撞開重重灌木,蠻橫的衝了過來。
就是嚐到了活物的美味,知道了不用人投喂也能通過捕獵吃到。
慌里慌張的,不是往樹後面躲,就是抄傢伙,拿起鋤頭鐵鍬的。
一看到他們這裡有亮光,儘管這亮光很微弱,但在漆黑的山林裡,也足夠顯眼了。
“那當然是真的了。”
那矮胖副導演剛纔躲在了大樹後邊,這時鑽出來走到機器跟前,嘿嘿笑道,“還好這機器沒被野豬撞壞。”
衆人歎爲觀止,開了眼界。
這頭大野豬就夠它們填飽肚子的了。
不在意也正常。
全部收拾好之後,他們一行人匆匆下山。
然後叫上傻站着的丁海東把半隻野豬收拾了一下,都讓啃成這樣了,人也沒法吃,拿回去喂狗算了。
察覺到衆人的目光,周衛軍摸摸小鬍子,頓時有種莫名的滿足感。
連陳凌騎在身下的阿壽都嚇了一跳,趕緊起身,直接把陳凌託了起來。
所以陳凌這一刀又準又狠。
“不要怕,是一頭大野豬。”
這比起當初陳寶栓騎豬可是要高難度的多了。
一聲虎咆震動人心。
而動物園的老虎還有一個。
這電棍厲害得很,專門用來防止老虎失控傷人的,能電老虎,電一隻野豬自然不在話下。
趙天霸對着副導演說道。
他力大,一下子把砍柴刀扎進去一大半。
大家尷尬一笑,“我們以爲你那是道聽途說的,覺得誇張了。”
“是什麼東西?塊頭好像不小。”
然後又是一刀,隔着肚皮直插心臟。
陳凌顧不得聽他們誇讚,見到野豬還在喘着慘叫掙扎,從丁海東手裡奪過電棍,又給了地上的野豬一下子。
一邊撕咬,一邊發出一聲聲低沉的悶吼聲。
“唉,沒想到會出這種事,幸好保了好幾條,也算是拍完這場打虎戲了。”
那種兇蠻的氣勢,蠻橫的力量,老樹根上側生的小樹直接咔嚓咔嚓全部撞斷。
幾乎只要是熟人,就講過。
“是啊。”
周衛軍無語:“你們可真是,看到富貴都能訓老虎了,還不信他說的?”
阿壽則是埋頭在野豬後半段,爪子摁着豬肚子,大口吃着野豬的內臟。
讓陳凌哭笑不得,看着衆人不敢上前,便說:“走吧,它們吃飽了就沒事了……不用太擔心的,晚上老待在山裡不方便,回去再說吧。”
這時他自己拿着麻醉槍已經朝狂衝而來的大野豬給了一槍。
他的開場白大家都快背過了:“我跟你們講,我認識一個山裡的年輕人,一個人抓住過豹子……”
就更加不得了了。
“野豬?散開?”
很難不把他當成談資講給其他朋友聽。
自然從陳凌這邊聽來的野豬多厲害多兇猛也會覺得有誇張成分。
“我滴個乖乖,凌哥你這也太厲害了吧,怪不得人家說你擒住過豹子呢。”
晚上狗沒跟着。
也沒他們說的那麼誇張。
陳凌這一喊話,除了周衛軍,其他人還愣着沒反應過來。
“不是阿壽,是阿虎在叫。”
在這種時候。
陳凌這才收手鬆了口氣:“這麼大的豬,不能大意,腸子掉出來還能活大半個小時呢,關鍵是臨死一搏,這時候麻醉槍起效很慢。”
野豬這才喘着粗氣,緩慢蹬直了腿。
丁海東說出了大家的心聲。
這大野豬因爲夏天的緣故,可能沒達到三百斤,或者說頂多有三百斤。
他身上有功夫底子,可面對老虎,也很無力。
“嘿,阿福阿壽,這幹嘛呢,快鬆口。”
兩個傢伙終於填飽了肚子,肚子撐得圓滾滾沉甸甸的,才把野豬撒開。
所有人目瞪口呆,望着陳凌傻傻的愣着,是真的驚呆了。
和吃飽飯的貓沒兩樣。
畢竟認識陳凌這樣一個朋友。
陳凌和那個馴獸員反應是最快的。
讓人見之心裡發毛。
那馴獸員早就分給了三人電棍防身。
何況是老虎。
“嗷嗚~”
這還是一頭大獨豬。
兩隻大爪子抱着野豬的腦袋,嗚嗚的叫着,大口大口啃吃野豬的胸腹部位。
只見到阿福好像對着那個方向咆哮不止,阿壽也急忙小跑過來跟着一起叫,夜風吹拂下,樹影晃動之間,好像有一張粗獷的大黑臉,帶着兩點幽深的綠光在晃動。
三下五除二就幹趴下這麼大一頭野豬。
“算了,惹不起,也搬不動,讓它們吃個痛快好了。”
所以幾乎是同一時間,陳凌一手拿着電棍一手拿着一把砍柴刀,在野豬中了一槍的時候,直接一躍而起,跳到了野豬背上。
副導演點點頭,對飼養員問道:“小李,這老虎見了血,真有你說那麼嚴重嗎?”
那馴獸員也認同的補充道:“就算只有一個晚上,我們也得做好準備,回去把它們關進籠子裡,把麻醉槍和電棍擺在身邊。”
這種講法,人家都是當成故事聽了。
畢竟是豬嘛。
他也從來沒意識到。
十分顯眼。
整個過程連一分鐘也不到。
周衛軍笑着說道:“我認識你之後,光聽人家講了,還沒見過你打獵呢,這次總算見識到一絲風采了……”
但就是這並沒有多少力氣的一拳打下去,卻換來一聲驚慌的咆哮。
見到阿壽這個傢伙做出了標準的撓地動作,陳凌便騎在它身上掄起拳頭就猛往下錘。
卻是赫然看到了野豬身上的傷勢與血跡,以及隨風飄散而來的血腥味。
野豬這裡有傷勢。
這其實也怪他。
沒辦法。
其他人就去收機器。
就像是沒上過戰場,見過血的士兵一樣,就算這個士兵有先天優勢,生兩米多高大個子,上了真正的戰場,見到敵人拿刀砍過來,也難免會心慌緊張。
他話音剛落,遠處的林木一陣搖晃,同時傳來‘踏踏踏’的急促腳步聲。
趁着這個機會,陳凌得勢不饒人,對着這栽倒在地的野豬,抽出來、扎進去,又是兩三刀,當場血液噴濺,野豬被開膛破肚。
野豬也是有趨光性的,雖然不像什麼飛蛾撲火那麼厲害,但見到火光也會引起它們注意。
周衛軍聞言撇撇嘴:“呵,我來的時候,都跟你們講過野豬的破壞力了,你們還不放在心上,傷到機器是小事,傷到了人咋辦。”
但奈何陳凌的事蹟他給人講的太多了。
老虎平時是吃生肉這沒錯。
農莊有家人小孩子,還是留在那邊兒安心一點。
“糟糕,讓它們見到血了。”
“阿福、阿壽乖,聽話快撒開。”
麻醉槍也不是立時見效。
想想吧,家裡養的狗,有時候吃到活物,嚐到鮮血的味道,還會因此變得喜歡撲咬雞鴨家禽,或者變得喜歡咬人呢。
陳凌抱着阿福往後拖,他力氣大,能稍稍拖動一點,但是阿福就是死死抱着野豬腦袋不肯撒手,且還不斷地吃着。
陳凌攤攤手,無奈的道:“咱們有麻醉槍有電棍的,要是有狗跟着,也不至於我親自上啊。”
他們覺得周衛軍說陳凌能打豹子誇張了。
實際上,陳凌也因爲老虎身上的突然狀況給忽略了野豬身上的傷勢。
陳凌一手按着電棍打在野豬腦袋上,一刀猛然插下去,從野豬的前腿腿彎處扎進去半截子。
卻是陳凌在驅趕兩個老虎,原因是兩個老虎趁人不備爪子按在了死去的野豬身上開始撕咬起來。
只是事後要餵給很多生肉。
這個擔憂其實沒要。
兩隻小老虎也沒遭遇過陣勢,有點方寸大亂,只是貼在陳凌幾人身邊咆哮吼叫,眼睜睜的看着野豬衝過來,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也不知是在威嚇,還是第一次吃到這麼新鮮的食物感到興奮。
但這話剛說完。
尤其這時候還在晚上。
他眼睛就是一眯:“不好,是受傷的野豬,快散開。”
這時也跟小李他們在一塊陪阿福。
讓陳凌也沒了辦法。
所以知道在山裡拍攝後,叮囑過碰到野豬之類的野獸要慎重,大家也習慣了不怎麼放在心上。
受傷的野豬,可比正常野豬還要不好惹。
“這次知道了,這次知道了……”
兩隻六個月大的未成年虎,初次嚐到鮮血與活食的滋味,大快朵頤,直接把野豬吃掉了一大半。
小李苦笑:“真有。”
小李的聲音傳來,他也很驚慌,“好像、好像,有東西過來。”
血腥味迎風飄來,才引得阿福的注意,因此咆哮起來。
這不用多說,這頭野豬一定是別人的獵物。
慌不擇路,順着亮光,逃到了他們的拍攝場地,卻不知前有狼後有虎,剛脫龍潭,又入虎穴。
最後也沒逃得了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