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熱鬧的宴會也有散場的時候,今日白木槿的收穫便是正式與各家貴女們有了友好的開端,在她的熱情款待之下,可謂賓主盡歡,臨走時,幾個小姐還有些依依不捨地約了白木槿下次再聚。
陸菲媛則一臉期盼地看着白木槿,似乎正等着她所謂的好戲上場。
待得賓客一散,原本打算也要告辭的陸老夫人,卻被白老夫人挽留了下來,說是有事兒要她拿主意。
胡氏到現在也沒看到陸嬌嬌,才問道:“菲兒,嬌嬌去哪裡了?你們不是一起去梅園賞梅的嗎?”
陸菲媛攤攤手,表示自己什麼也不知道:“嬌嬌玩了一會兒就說沒意思,然後自個兒走了,也不許別人跟着,我想着既然是在姑丈家,也就由着她去了!”
胡氏一聽,這還得了,一臉責怪地道:“你這姐姐是怎麼當的,也不照顧好妹妹,就顧着自己玩!”
陸菲媛一臉委屈,秦氏可不樂意了,話中帶刺地道:“你自己的女兒你還不知道性子,她一貫就如此,誰能管得了?菲兒只是堂姐,沒那個管人的資格!”
胡氏憋紅了臉,卻不敢跟秦氏爭辯,畢竟在陸家,長房媳婦兒的地位要高於她,又當着陸老夫人的面,她自然不敢造次。
陸老夫人只好留下來,因看着白老夫人面色有些不悅,知道白家必然發生了什麼事兒,而且又和陸嬌嬌有關。
待到客人都走完了,白老夫人才將陸老夫人請到了花廳裡,白世祖自然一無所知地去洞房了,這件事卻不得不解決。
雙喜班子的班主帶着今日來寧國公府的人全部跪在廳外,等候問話,班主也覺得十分憋屈,來唱個堂會,竟然將臺柱子給唱死了,這豈不是損失慘重嗎?那袁承衣可是他的搖錢樹啊!
白老夫人大概將事情描述了一遍,聽得陸老夫人直皺眉,此時陸嬌嬌和鴛鴦也被帶到了花廳裡,鴛鴦和陸嬌嬌都白布纏頭,顯然是受了傷。
不待其他人說話,陸氏就搶先一步,輕輕推了一把陸嬌嬌,道:“嬌嬌,你還不把今日後花園的事情給說清楚!”
陸嬌嬌看了一眼陸氏,眼裡似乎有些恐懼,陸氏眼裡光芒一閃,她才結結巴巴地道:“我……我……我看到表姐和一個男人拉拉扯扯地進了山洞……然後……然後我就被人打暈了!”
此話一出,陸老夫人就狠狠地瞪了一眼陸嬌嬌,將她瞪得一瑟縮,不敢再看陸老夫人一眼。
胡氏卻立馬哭了起來,拉着陸嬌嬌左看右看,道:“哎呀,我可憐的嬌嬌,誰這麼狠心,竟然把你給打成這樣?嗚嗚……好好的來做客,怎麼也能遇上這樣的齷齪事,自己做了見不得光的事情,也沒必要害人啊!”
陸嬌嬌也跟着哭了起來,她哭不是被打了,而是傷心於袁承衣的死,可是姑母已經吩咐她,絕對不能說出任何和袁承衣之間的關係,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白木槿雖然聽了陸嬌嬌的指控,卻依然無動於衷,彷彿剛剛陸嬌嬌說的人不是她一般,直到白老夫人開口問道:“槿兒,你表妹說的可是真的?”
白木槿訝異地看了一眼陸嬌嬌,然後才恍然道:“這不可能吧,我在後花園裡可是從來未曾見過表妹啊,我帶着鴛鴦準備回房換衣服,快到槿蘭苑的時候,鴛鴦說有東西丟了,我便讓她回去找,自己回房換衣服了!”
此時白慕辰也從外面走了進來,向長輩們施了禮之後,直接道:“我可以證明,姐姐一直在槿蘭苑裡,我還陪着她說了好會兒子話,告訴她這些日子我在東方先生那裡學到的東西呢!”
白慕辰這樣說,陸老夫人和白老夫人面色都是一鬆,於是白老夫人便開口問道:“嬌嬌,你是不是看錯了?”
陸嬌嬌堅決地搖搖頭,說:“不可能,我明明看見了表姐!”
陸氏便疑惑地道:“這就怪了,不過家丁在屍體發現的洞中找到了槿兒的荷包,我覺得此事定有蹊蹺啊!”
說着就將那荷包掏了出來,亮給大家看。
鴛鴦立馬道:“呀,這荷包就是我弄丟的,和大小姐素日佩戴的那枚荷包一模一樣,奴婢想着大概是被賊人拿了,扔在屍體旁邊,要栽贓大小姐吧!”
陸老夫人這才點頭道:“我看鴛鴦說的有理,槿兒的荷包明明好好地佩戴在身上,哪裡有丟了,只能是鴛鴦丟的,又被有心人撿了,想要栽贓陷害呢!”
陸氏似乎也不擔心自己拿出的證據被否定,也跟着附和道:“我也覺得是,所以早先也問過了槿兒,現在拿出來,不過是讓大家有個數,這件事還得細細查證!”
白老夫人看着陸氏,也不明白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是她現在只想着如何息事寧人,在白家大喜之日,竟然發生了命案,可不是什麼好兆頭,隱隱覺得有幾分不安。
此時突然外面爆發了一陣哭鬧聲,似乎是戲班子裡的人在哭。白木槿看了一眼,便按捺不動,瑞嬤嬤湊在她耳邊悄聲說了什麼,她便會心一笑。
白老夫人被這聲音給驚到了,忙吩咐孫嬤嬤道:“發生了什麼事兒?你去看看!”
孫嬤嬤也不遲疑,趕緊出去一看,不一會兒就帶進了一個少年,生得眉清目秀,年紀也不大,約莫十六七歲的樣子。
少年眼含熱淚,一進來就跪在地上,只顧着自己啜泣,似乎並不在乎在座的人是什麼樣的態度。
孫嬤嬤擰了眉頭,低聲斥責道:“不許再哭,有什麼只管說就是!”
少年這才勉強停止了抽泣聲,含着一泡淚在眼眶裡,看了一眼堂上坐着的兩位老夫人,然後纔像見到救星一般,高聲喊道:“老太太,冤枉啊,請爲我哥哥做主啊!”
陸老夫人雖然心存疑惑,但到底不是在自己家裡,所以只看了一眼白老夫人,聽她是什麼意思。
白老夫人冷着臉,煩躁地問道:“你哥哥是何人?又有什麼冤枉的?”
“回稟老夫人,我哥哥就是袁承衣,也就是今日死在貴府的人,哥哥無端被殺,含冤而死,求老夫人一定要還小人一個公道,我們自幼父母雙亡,兄弟倆相依爲命,如今哥哥沒了,可叫小人怎麼活啊!”說着少年便又哭得聲淚俱下,哭得好不悽慘。
白老夫人原本打算敷衍過去的想法在這一刻不得不有所改變,原想着那袁承衣若是個孤身,那給戲班子一筆銀子也就打發了,如今還有個兄弟來哭告,若不能處理妥當,怕傳揚出去對國公府的名聲有損害。
孫嬤嬤想了想,便主動開口道:“你哥哥可是與人結仇了?否則怎麼會遭人殺害?”
那少年趕緊搖頭,辯解道:“我們唱戲的,哪裡敢與人結仇,哥哥一向性格溫和,絕對不會招惹仇家的!不過……”
他眼睛瞄了一下白木槿的方向,似有很害怕地看了她一眼,就趕緊撇開了,但這一下卻讓人把懷疑的目光全都聚焦在白木槿的身上。
白老夫人心裡咯噔一下,突然想到陸嬌嬌對白木槿的指控,難道真的和槿兒有關係不成?
不待白老夫人開口,陸氏趕緊呵斥道:“不過什麼?說話不要吞吞吐吐的,你說有冤屈,就只管道來,難道我寧國公府還能草菅人命嗎?”
陸老夫人眼神瞄了一下陸氏,隱隱含着警告,陸氏只趕緊撇開了眼睛,不去看陸老夫人,這一次她必須要來個一箭雙鵰,即便得罪了陸老夫人也無所謂,反正她如今是國公夫人,陸家也奈何不了她。
少年似乎被嚇到了一樣,好一會兒才委委屈屈地道:“小人的哥哥死前曾經告訴我,他與一個貴族小姐相戀,還約好了今日在這裡見面,商量着私奔之事,所以……所以小的懷疑是事情被人撞破之後,那小姐殺人滅口!”
屋內聽了這話的人無一不驚恐地倒抽一口涼氣,一個貴族小姐竟然和一個戲子私相授受,還打算私奔,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不知廉恥又不知所謂。
陸老夫人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樣,一拍桌子,厲聲呵斥道:“你可不能含血噴人,哪家小姐會看上一個唱戲的?莫要壞人名聲!”
少年抖了一下,像受驚的小兔子一般,不敢再說話。陸氏趕緊出聲,討好般地對陸老夫人道:“母親,您且莫要動怒,事情的原委還沒有搞清楚,說不定真有這樣不要臉的人呢,林子大了,什麼鳥沒有?”
然後她又轉而問少年道:“你可知道你哥哥說的這個貴族小姐,是哪家的?叫什麼名字?”
少年搖搖頭,道:“哥哥沒有具體說,他大約是怕泄露了那小姐的身份,招來禍事,所以只告訴我早些準備着,到時候跟他們一起離開京城,找個沒人的地方躲起來,安安穩穩過日子!”
說着少年像是想起了傷心事一般,又落起了眼淚,不停地用衣袖擦眼睛,看起來也着實淒涼。
陸氏嘆了一口氣,一副於心不忍地樣子道:“哎……也是個可憐見的,只是你也不知道那小姐是誰,如何能知道真兇是誰呢,你哥哥怕也是要白白丟了性命咯!”
少年聽了,卻突然停止了哭泣,然後道:“哥哥雖然沒有告訴小的那人是誰,但兩人相交時日不短,也私下裡送了哥哥很多東西,今日來府上的貴客想必都與寧國公府相交頗深,若是能通過這些物證找到那小姐,是否就能找到兇手了?”
陸嬌嬌聽了話,突然像受了驚一樣倒退了幾步,幸而陸氏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才讓陸嬌嬌恢復了正常。
白老夫人卻冷哼一聲,道:“我倒要瞧瞧是誰家的女兒這般不知廉恥,在我國公府的喜宴上私會情郎,還殺人滅口,簡直荒謬!”
陸氏聽了此話,才吃了顆定心丸,這次非要通過戲子之手將白木槿給揪出來不可,她當時可是得了確切消息,白木槿被人困在了後花園,卻不知爲何趕過去的時候,卻沒有抓到人,反而在槿蘭苑裡又見到了白木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