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槿的話傳進來每個人的耳朵,人羣又開始騷動了,紛紛舉手喊道:“還白小姐公道,還白小姐清白!”
楚郡王妃沒料到白木槿竟然會來這一招,她以爲女子都重儀容,更重名聲,怎麼會當着這麼多人面把那些針對自己的難聽話說出來呢?
可是偏偏她阻止不了,越是強勢阻止,就會使事情越糟糕,楚郡王妃看着一邊倒的百姓,有些踟躕起來。
鳳子靈剛想開口,被楚郡王妃一個厲眼瞪退了下去,王妃吩咐道:“慶嬤嬤,將小姐帶進去!”
白木槿見鳳子靈要走,趕緊開口道:“王妃,此事是由令千金而起,您就這樣讓她離開,是不打算還我公道,給臣女致歉了嗎?”
楚郡王妃笑容裡有幾分冷意,她給白木槿好臉色,不是代表她怕,而是因爲衆怒難犯,可是白木槿卻咄咄逼人,這讓一直高高在上的楚郡王妃十分不悅。
“白小姐,做人要懂得適可而止,更要識時務,今日本王妃不追究你在我王府門前鬧事,但不代表能容忍你一再挑釁,你和我兒女的恩怨,自有皇上和皇后論斷,若有旨意要我楚郡王府道歉,到時候自然會給你一個交代,此時,還請你回家去吧!”
楚郡王妃雖然還面帶笑容,但是語氣已經變得嚴厲起來,隱隱含着威脅,大有白木槿不識趣,她也不介意將事情鬧大的打算。
白木槿可不怕事情鬧大,越是鬧大,楚郡王府就會越被動。白木槿目光變得悽清起來,笑得十分悲涼,聲音含着一股不祥的決絕道:“楚郡王妃,不是我不識時務,更不是我不懂適可而止,可你有問過你的兒女,他們可曾適可而止,一再苦苦相逼,在百花宴上兩次出手要打我,逼得我無路可退,才鬧到皇后那裡,可鳳小姐仍然不懂適可而止,當着那麼多人面,話說得一句比一句難聽!”
白木槿深吸了一口氣,彷彿已經有些說不下去一般,哽咽道:“王妃也是爲人母者,若是今日易地而處,您的女兒在外受此大辱,您能勸她適可而止嗎?您能不要個公道嗎?是的,我寧國公府是比不上你們楚郡王府勢大,可並不代表我就卑賤到可以人你們欺凌!”
“我父母上門想要和王妃商量着如何息事寧人,可是您閉門不見,派個下人出來趕人,更有甚者竟然讓家人將我父母打出去,家父可是堂堂國公爺,你楚郡王府眼中可還有聖上,可還有王法,難道真當天元是你楚郡王府的,連皇上親封的國公都可以肆意凌辱嗎?”
楚郡王妃並不知道這件事,她還以爲鳳子靈只是和白木槿在這裡鬧開了,哪裡知道剛剛鳳子靈命人將寧國公夫婦打出去的事情。
如今被白木槿當衆指摘,還給她們扣了個目無王法,不尊聖上的罪名。這可不是小罪,皇上不追究也就罷了,若是追究,這楚郡王府都要跟着倒黴。說不得還要褫奪爵位,貶爲庶民。
“你……你休要胡言亂語,要說將國公打出去,也是小女年幼無知,並不是故意冒犯,如何能說我們目無聖上?”楚郡王妃說道這裡也疾言厲色了起來。
白木槿卻不甘示弱,目光毫不迴避地看着楚郡王妃,道:“在場的人都有目共睹,鳳小姐是如何有恃無恐地派手持兵刃的家將打我父親的,還將我父母推倒在地,甚至讓父親受了傷,我父母現在就在對面的馬車裡,可以隨時派大夫來驗傷!”
他們自然不知道,白世祖來之前已經受了傷,即便知道,也沒人能證明,所以這傷了國公的責任還必須要楚郡王府擔下來。
楚郡王妃看着白木槿,笑容變得森冷起來,她不相信一個十幾歲的少女敢跟她叫板,走過去,用只有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威脅道:“白小姐,我勸你最好別將事情鬧大,得罪了我楚郡王府,你該知道有什麼後果,我們不是你可以惹得起的對象!”
白木槿也微微一笑,聲音壓低道:“王妃,這些話,我也同樣還給你,我白木槿也不是你楚郡王府得罪的起的,你該知道,我外祖母是誰,不怕告訴你,我就是她老人家的心頭肉!老太太大概正在趕來的路上!”
楚郡王妃眯着眼睛,倒退一步,憤恨地看着白木槿。她原以爲白木槿是跟着白家人來的,那就意味着她沒能請動陸老夫人出面。原來,這一切都是她的計謀,她要先造勢,佔了理之後,才用陸老夫人壓陣。
“我還真是小看了你,敢要我楚郡王府公開道歉,果然不是個沒腦子的丫頭!”楚郡王妃冷笑道。
白木槿仍舊掛着溫和無害的笑容,道:“王妃過獎了,臣女也是被逼無奈,若你們不道歉,我只有死路一條!”
“你不怕得罪了我們,日後再無寧日?”楚郡王妃威脅道。
白木槿淡然一笑,道:“那就拭目以待,我的命可沒有世子和小姐那麼金貴,瓷器和石頭相碰,誰怕誰呢?”
“你敢威脅我?”楚郡王妃冷聲道。
白木槿搖搖頭:“不敢,我只有一個要求,鳳世子和鳳小姐登門致歉,還我清白!日後,你們不主動惹我,我絕不會冒犯!”
“堂堂楚郡王世子,怎麼會給你致歉,你要求的有點兒多!”
“堂堂楚郡王世子,竟然會無端侮辱一個貴女,他做的也有點兒過分!”
“你……”楚郡王妃忍不住伸出手,她沒打算打人,可是不知爲何,白木槿的臉竟然撞了上來。
“啊……”她眼睜睜地看着白木槿在她的掌下倒地,似乎還磕到了原本的傷口,血滲出白色的面部,看來觸目驚心。
“誰敢傷我的槿兒?”一聲暴喝響起,一個精神矍鑠的老太太突然扒開人羣,衝了出來。
楚郡王妃看着自己的手,有些難以置信,可是偏偏白木槿是在衆目睽睽之下被自己“打”倒在地,還觸及舊傷,流了一臉的血。
而這一幕,恰好被趕到的老夫人看的真真切切。她知道自己上當了,卻無力辯解。
楚郡王妃暗道,自己捉了一輩子鷹,臨了竟然被鷹啄了眼睛,一個不過十幾歲的毛丫頭,讓自己吃了這麼大的悶虧。
陸老夫人心疼不已地將白木槿扶起來,人已經暈了過去,血流了一臉,驚得她幾乎要停了心跳。
“槿兒,槿兒……你醒醒啊,你別嚇外婆……”老太太心疼的落下淚,她突然就想起自己的女兒來,那一天,她聽到噩耗趕到的時候,也是滿眼的血,還有女兒那蒼白了無生氣的臉。
陸老夫人猛然擡頭,看着楚郡王妃,一字一頓地道:“你敢出手傷人,我與你不死不休!”
一句話,將原本氣勢高漲的楚郡王妃驚得連退好幾步,要不是身後的丫頭扶住了她,或許她會因爲腿軟而摔倒。
楚郡王妃趕緊辯解道:“不是我……我根本就沒有碰她!”
“你胡說,我親眼所見,這麼多人親眼所見,你還想抵賴,好好好……你楚郡王府敢如此心狠手辣,想要我外孫女的命,那就請皇上做主吧,我的女兒沒了,就留下一對無辜的兒女,若還折損了,我老婆子拼了這條命也要你們陪葬!”
她說的是陪葬,所以這件事已經不是楚郡王妃能夠承擔得了的了。可是眼下楚郡王還在宮裡沒有回來,衆目睽睽之下,她的女兒不僅拿鞭子打人,她又被人看到打倒了白木槿。
這一切都是圈套,現在明白過來,也太晚了。若她能夠在最開始就將寧國公夫婦放進府裡說話,一切都不會發生,可惜……她太小看了這個少女!
“來人啊,快請太醫過來!”陸老夫人老淚縱橫地喊着,現在她最關心的不是找楚郡王妃算賬,而是槿兒的性命。
那滿臉的血即便是路人看了,也要心驚肉跳,何況是老夫人這個疼她到骨子裡的親人呢!
陸菲媛在人羣裡着急的不行,可是卻不敢在這個時候衝出去,只能紅着眼睛問道:“哥,槿兒不會真出事兒了吧?”
陸青雲離得並不近,也看不清楚,只知道白木槿滿臉是血,似乎還暈了過去,可是眼下他們都不能出去,否則就前功盡棄了。
“讓開,統統給本王讓開!”一個帶着十足威嚴的聲音在人羣中響起。
人們不自覺地就讓開一條路,這個俊美的王爺,渾身帶着一股子氣勢,讓人看了就不自覺地想要聽他的話。
鳳九卿就這樣帶着一個提着藥包的年輕人從人羣最後面走到了白木槿身邊,看着她那一臉的血,儘管知道這只是一個計謀,但仍舊讓他寒了目光。
鳳九卿看了一眼楚郡王妃,讓她背脊生寒,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這個年輕的小叔子身上看到如此可怕的眼神。他從來都是吊兒郎當的,玩世不恭的樣子。
“我提醒過你,不要將事情鬧大!”他吐出的話,不含一絲情緒,卻讓楚郡王妃無端覺得恐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