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木槿心裡咯噔一下,才憤憤地道:“果然是沒安好心,想要來個捧殺?哼……這招還是我玩膩了的,她們竟然也打算用在我身上了,如果我料得沒錯,這籤文一旦解出來,我的安寧也算是到頭了,恐怕連皇上那裡都不會輕易放過我,說不得爲了他的江山,會想法子除掉我!”
鴛鴦大驚,白着臉道:“怎麼會?皇上可是和咱們老太太是表兄妹,而且……我瞅着皇上不像是昏庸之人啊!”
白木槿搖搖頭,道:“在帝王眼裡,什麼都比不上江山社稷,和他的統治穩固來的重要,若是太后故意將我的命數說的極貴重,並且暗示我會嫁給下一任皇帝,你說那些有心要爭儲的皇子們會放過我嗎?皇上爲了試探自己兒子的心思,也會想法子將我推到風口浪尖,一旦我不得用了,必會被除掉!”
太后這一招果然高明,不愧是深宮鬥爭的勝利者,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殺人於無形,看着是沒什麼大不了,說不定不明白的還以爲自己大喜了,可是其中的兇險和殺機,卻是想躲也躲不過的。
再由太后這麼一操作,恐怕不少人都會蠢蠢欲動,就連那些原本沒打算爭儲的,說不準都會動心思來娶她,而她是不能選擇嫁給別人的,否則定會連累對方也跟着受罪。這纔是最毒的地方!
瑞嬤嬤抿了抿嘴,難得地收起了笑容,道:“主子說的對,這絕對是大禍,若非今日主子機警,定要着了她的道兒了,太后果真一直都沒變過,她算計起人來,都是招招見血的,當年奴婢還跟着先皇后的時候,可是見識過不少次!”
“哎……深宮裡的女人,哪個是簡單的,更何況是太后這種歷經多年鬥爭,還屹立不倒的人,纔是最可怕的!”白木槿沉沉地嘆息了一口氣,太后上次短暫的妥協,果然是在醞釀更大的陰謀。
不過相信她是不會害錦瑟的,誰讓錦瑟是她身邊最看重的一個郡主呢?瑞嬤嬤也夠聰明,只選中了錦瑟的籤文來替換,這樣就沒有後顧之憂了。即便太后發現了不對,也不會發作的,畢竟要保住錦瑟,就得壓下這件事兒。
白木槿整頓得差不多的時候,才讓鴛鴦和喜鵲扶着自己回去了,腿上的燙傷雖然上了藥也用棉布裹了,但還是鑽心的疼,內心忍不住自嘲起來,好像總是要受點兒傷,才能躲過那些明槍暗箭呢!
太后見她和沒事兒人一樣回來了,才稍稍放下心來,問道:“安平,沒燙着吧?你這樣可不成,做事冒冒失失的!”
鳳子靈聽了,卻笑道:“太后,您剛剛來時還誇安平郡主儀態莊重呢,可見啊,人都不經誇,一誇就露怯!”
白木槿也笑了一下,道:“鳳小姐說的是,太后特別要誇我一番,倒叫我受寵若驚,可不就驚得魂不守舍,反而灑了一身茶水,大概是太后的福澤太盛,我承受不起!不過也好過那些一再犯錯被申斥,卻厚着臉皮若無其事的人好!”
說完就笑眯眯地看着鳳子靈,意思很明顯,鳳子靈因着圍場失儀,又被太后拉去訓斥了一頓,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
鳳子靈氣得鼻子都歪了,這白木槿真是個沒眼力見兒的,她今日能隨太后同行,說明太后對她的寵愛從來沒有減少過,就算是責備她,也是心疼她,只有這個目中無人的纔會一再與自己作對!
鳳子靈委屈地看了一眼太后,道:“太后,您聽聽,安平郡主又拿話擠兌人家了,我也沒惹她呀!”
太后微微蹙眉,睨了她一眼,道:“好了,別耍小孩子脾氣,乖乖坐下來說話!”
鳳子靈看到太后眼裡的警告,才閉了嘴,坐在一邊生悶氣,太后爲什麼總幫着白木槿,這一點她如何也想不明白的!
太后笑了笑,對着白木槿道:“安平啊,你這小嘴還是一如既往的厲害,我看看這一羣公主郡主裡,誰也沒那個本事在口頭上佔你的便宜,呵呵……”
太后雖然是如玩笑一般的口吻,可是卻惹得下面一羣人皺了眉,又忽然舒展開來。白木槿眼裡閃過一絲嘲諷,這老女人還真的不是省油的燈。
她嬌嗔一句,道:“太后,您這樣說,實在誇臣還是在責備臣呢?若是誇我口齒伶俐,這裡也有比我伶俐的,若是責備我,那我往後就少開口便是,言多必失啊!”
太后嘴角的笑容有那麼些許不自然了,這白木槿還真是個不願吃虧的性子,讓她也跟着碰了個軟釘子。
“哀家是與你玩笑,女兒家嘛自然得有幾分真性情才顯得真實可愛!”太后只好給自己找個臺階下。
白木槿也沒心思在這上面和太后糾纏不休,只要別一而再地挑弄是非,讓自己不痛快就行了,若是她們想要她白木槿不痛快,她也不介意還給她們更多的不痛快!
錦瑟見白木槿沒打算繼續說下去,怕太后尷尬,趕忙湊趣道:“太后……您喜歡安平妹妹的真性情,難不成咱們這羣人都沒有真性情了嗎?可見太后偏心呢!”
太后笑呵呵地道:“你這丫頭,偏就你哎較真兒,我何曾偏心了?到底安平是新入咱們這裡的,我多疼她一些,難道不應該嗎?”
錦瑟趕忙道:“我們也沒說不應該,只是太后莫要見了新人,就不疼咱們這些舊人了,我也歡喜安平妹妹,往後太后就經常將人召到身邊說話,我也好多個伴兒!”
“好好好……看把你高興的,是不是讓你在哀家身邊伺候久了,你煩我這個老婆子了?”太后故意不高興地道。
錦瑟嘻嘻哈哈地笑了,道:“我哪會煩太后呢,高興還來不及,這樣的好福氣,可不是誰都能享的,能得太后眷顧,可不比什麼都來的好?”
正說笑間,那小僧又捧着剛剛拿去禪房的籤文,走到太后面前,道:“太后,方丈已經解好了,請太后過目!”
太后點點頭,讓自己的侍女接過來,才笑着道:“丫頭們,聽聞相國寺求籤都是極準的,我可盼着你們一個個都謀得如意郎君,雖然說皇家的女兒不愁嫁,但也要看看是否能美滿如意!”
說着就讓自己侍女將各人的籤文和解語都分發給了每個人。太后先問道:“泰安,你的籤文是什麼?”
泰安看了一眼,纔有些羞澀地道:“籤文是,風弄竹聲,只道金佩響;月影花移,疑是玉人來!”
“哦……聽着倒像是很好,不知何解?”太后笑眯眯地問道。
泰安的臉微微有紅,笑容也顯得靦腆了許多,道:“說是,月老相送,好事將近!”
太后聽了喜上眉梢,欣悅道:“嗯,看來真是靈驗的很,皇后前幾日還在和哀家商討泰安的招駙馬之事,果然是好事將近,哈哈……”
泰安看着手裡的籤文,心中也有些喜色,她已經十七歲了,是該招駙馬的年紀了,普通人家十五歲就該議親了。
太后又問了其他幾位公主,都還不錯。只是問道汀蘭郡主的時候,她的臉色看起來不是很高興,道:“太后莫問了,不是什麼好話!”
太后看着她的臉色,便知求到的不是好籤,一想這汀蘭的心思,便已然明白了大半,只淡淡道:“也罷,凡事莫強求,你也莫記掛心上!”
說着就掠過了汀蘭,直接看向了白木槿,關切地問道:“安平,你的籤文是什麼?又作何解?”
白木槿看着手中的籤文,念道:“陰陽相合總由天,女嫁男婚喜偎然,但見龍蛇相會合,熏熏入夢喜團圓。說是姻緣天定,必得佳偶!”
太后臉色一僵,才道:“是嗎?倒是上上籤了,天定之緣,龍蛇相會合,豈不是說你會嫁個王侯將相嗎?”
白木槿淡淡一笑,道:“此事哪裡當真的,也就是這麼一說罷了!”
太后看了一眼那個站在旁邊低頭的小僧,恨不得將他洞穿一般,自己安排好的籤文,怎麼會突然變了?她又想到剛白木槿藉着換衣服爲名,離開過,心中大驚,明明她的人已經說去了禪房,怎麼會調換了籤呢?
可是現在她也不好追究了,只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淡淡地點點頭,又問道白木槿身旁的錦瑟,道:“錦瑟丫頭,你的籤呢?”
錦瑟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道:“也不是什麼特別的,太后……就不用問了!”
說着還對太后使了個眼色希望她不要追究了,太后正納悶着,卻聽白木槿道:“錦瑟郡主,我剛剛可是看到了,是難得的上上籤,爲何不說出來讓大家也跟着高興高興呢?”
錦瑟看了一眼白木槿,道:“沒什麼好說的,就如你所言,當不得真的!”
“就算是當不得真,也沒必要掖着藏着的,難道有什麼好事,還不願意讓大家知道了,讓我們聽聽也無妨啊!”白木槿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挑釁,看的錦瑟心裡惴惴不安的。
她真怕被人逼着將籤文公佈出來,這可是要命的,這樣的籤文除了皇后之外,還有誰敢抽中,平日裡,這根籤是不會放進籤筒的。
錦瑟正左右爲難之際,卻聽鳳子靈道:“錦瑟姐姐,你一向都謹慎太過了些,既然是上上籤,那就拿出來看看嘛,靈兒也想聽聽呢!”
泰安公主也附和道:“就是啊,難道怕我們聽了嫉妒不成?呵呵……看你小氣的!”